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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世民為弟弟劇透頭疼中 第294節(jié)

    “不!不!朕是皇帝!朕是皇帝?。柕荣v民怎敢、怎敢……”

    鐺!

    人頭滾落,楊廣的聲音戛然而止。

    “殺!?。。。 ?/br>
    公卿跌坐在地。

    瘋了,都瘋了。

    第162章 我明白但我拒絕

    楊廣不僅身首分離, 尸體和腦袋還被燒成了灰,被撒進(jìn)了江河中。

    朝臣哭天搶地,蕭皇后和公主們幾欲暈厥。

    他們都唾罵王薄, 陛下都死了, 為何要褻瀆陛下的尸體?

    王薄冷冷回答, 百姓們死在挖大運(yùn)河的水中,死在運(yùn)糧草的路旁,死在了高麗這異國他鄉(xiāng)。他們的尸身被啃噬, 不能入土為安,憑什么楊廣能?

    “我把他挫骨揚(yáng)灰,就是不想讓他入土為安?!蓖醣〉?, “虐民者,就該有此覺悟?!?/br>
    蕭皇后怒斥:“你將來也會被人挫骨揚(yáng)灰!”

    王薄道:“我已經(jīng)有此覺悟?!?/br>
    王薄和孫宣雅離開了江都城。許多百姓都想跟隨他。

    王薄拒絕了所有人的跟隨, 遣散了所有親兵。

    王薄對孫宣雅道:“我為百姓出了一口惡氣, 貴族會厭惡我,但百姓會感激我。如果我希望,他們會化作我手中的利刃。但我很快就會成為眾矢之的,在所有人的圍剿下我活不過明年,所以我不接受他們的跟隨, 不想讓他們白白送命?!?/br>
    孫宣雅翻了個(gè)白眼:“你和我解釋這些做什么?我早就知道你是個(gè)不能成事的軟蛋?!?/br>
    王薄道:“我肯定會死,無處可藏, 但你還可以藏起來?!?/br>
    孫宣雅又翻了個(gè)白眼:“因?yàn)槲沂桥樱廊溯p視女子,不會特意尋找我?我已經(jīng)不想種地, 你讓我繼續(xù)當(dāng)個(gè)辛苦勞作一整年, 連肚子都吃不飽的農(nóng)婦, 我還不如死了算了。”

    王薄無奈, 但還是沒有再勸說。

    孫宣雅脾氣一直很執(zhí)拗,連吹噓自己沒有王薄約束,連人rou都敢吃的張金稱都被孫宣雅揍過。他勸不動(dòng)。

    王薄道:“我們回齊郡和渤海吧?!?/br>
    孫宣雅道:“落葉歸根?好?!?/br>
    孫宣雅的馬背上背著干糧和衣服,王薄的馬背上掛了一個(gè)書箱。

    兩人辭別所有人,向北邊走去,將江都城的喧鬧拋在了身后。

    宇文化及想要當(dāng)皇帝,驍果軍想要從龍之恩,朝臣們猶豫站哪一隊(duì)……

    楊廣死得很熱鬧,剛死的時(shí)候無數(shù)人為他哭喪,但他的死還不到頭七,江都城的人都將這個(gè)已經(jīng)死了的皇帝忘卻,繼續(xù)生活。

    連蕭皇后更多的都是哀嘆自己的未來,沒有余力為楊廣悲傷。

    因江都城中的叛亂,江淮隋軍都暫時(shí)沒有精力去搜尋王薄和孫宣雅。

    李世民收拾了自己的心情,對李玄霸道:“阿玄,你想看的已經(jīng)看完了,我們是不是該回張掖了?該爭奪天下了。”

    李玄霸道:“你等等,我派去的人馬上就回來了?!?/br>
    李世民警覺:“啊?什么人?阿玄你想做什么?!”

    李玄霸笑道:“今日就該回來了。”

    李世民忐忑不安地等到了傍晚,等到了李玄霸的心腹顏真。

    顏真是最早投靠李玄霸的寒門士子,為李玄霸掌管印刷店的校對,后來被李玄霸丟去了商隊(duì)。

    李世民和李玄霸在張掖站穩(wěn)腳跟后,顏真大部分時(shí)間都在管印書的事,偶爾被李玄霸派出門做事。

    他是李玄霸的心腹,去哪里做什么,李世民都不清楚。

    李玄霸重病失去聯(lián)系時(shí),顏真被李玄霸派到中原,知道李玄霸回張掖了,他都沒有回去。

    李世民偶爾想起顏真,都擔(dān)心顏真是不是死在亂世中了?,F(xiàn)在見到顏真,他一時(shí)半會兒都沒認(rèn)出來。

    “你是……顏七?”李世民驚訝,問李玄霸道,“你要等的就是顏真?”

    李玄霸笑道:“顏七,可還順利?”

    顏真苦笑:“不太順利。知世郎本不想來,還好孫將軍幫了一手?!?/br>
    馬車門拉開,孫宣雅從馬車?yán)锾讼聛?,大笑道:“你就是我男人提了很多次的李三郎君??/br>
    她拍著李世民的肩膀道:“一看就很厲害?!?/br>
    李世民:“?”

    李玄霸揮揮手:“孫將軍,我在這,我才是李三郎君?!?/br>
    孫宣雅嘴巴張得老大:“什么?你不是魏先生的侄兒,魏小郎君嗎!”

    孫宣雅驚訝完后,意識到了什么,重新笑道:“原來如此,你才是李三郎君啊?!?/br>
    她又看了一眼傻站著的李世民:“冠軍侯李世民?”

    李世民:“……是?!?/br>
    孫宣雅笑瞇瞇抱拳:“知世郎麾下將軍孫宣雅拜見冠軍侯。冠軍侯真的敢收留我們?”

    馬車?yán)飩鞒鰵饧睌牡穆曇簦骸翱彀盐曳砰_!”

    李玄霸跳到馬車上,為王薄松了綁。

    他笑瞇瞇道:“王薄,我們又見面了?!?/br>
    王薄揉了揉手臂,道:“三郎君,別胡鬧?!?/br>
    李玄霸道:“先下來見見我二哥?你不是一直說很遺憾沒見過名震天下的少年將軍冠軍侯嗎?”

    王薄猶豫了一下,從馬車上下來。

    李世民正好奇地探頭看他。

    王薄抱拳:“冠軍侯久仰。我和拙荊會立刻離開,不會連累你和三郎君?!?/br>
    孫宣雅在一旁撇嘴,但沒有說話。

    李世民嘆氣道:“久仰,久仰?!?/br>
    他看向李玄霸。弟弟啊,你究竟要做什么?!

    王薄放下手,看著李玄霸嚴(yán)肅道:“三郎君,我感謝你的好意。我不能跟你走,你肯定明白,我在這個(gè)世界已經(jīng)沒有了容身之處。”

    王薄又看向李世民:“就算冠軍侯處都容不得我。沒有哪個(gè)地方能容得下一個(gè)砍了皇帝腦袋的庶民。”

    李玄霸點(diǎn)頭:“我明白,我都明白?!?/br>
    “但是,我拒絕?!?/br>
    他笑了起來。

    眾人:“……”

    李世民重重地嘆息了一聲,抱住了腦袋。

    秦瓊后退了幾步假裝自己不存在,與也不斷后退的顏真差點(diǎn)撞一起。

    王薄和孫宣雅驚得說不出話來,半晌,王薄才道:“三郎君,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嗎?!”

    他上前幾步,皺眉道:“三郎君,你能明白百姓的苦。冠軍侯是你的兄長,定是和你一樣的人?,F(xiàn)在天下人都在爭皇帝,冠軍侯有你的輔佐,一定是最適合的皇帝。請不要因?yàn)橐粫r(shí)的惻隱之心,阻礙冠軍侯登上帝位!”

    抱著腦袋的李世民嘴唇抖動(dòng)了一下,然后又重重地嘆了口氣。

    李玄霸微笑:“我不是說了嗎?你說的我明白,都明白,但是我拒絕?!?/br>
    “我知道這個(gè)天下其他人都容不下你。你殺了皇帝,后來的皇帝都會畏懼你,官宦會厭惡你,不僅僅是因?yàn)榛蕶?quán)至高無上,還因?yàn)檫@個(gè)世界秩序的穩(wěn)定需要高高在上的皇權(quán)。即使有人同情你甚至贊同你,但他們也要擔(dān)心你若活著,會不會再次生亂?!?/br>
    李玄霸笑道:“你不僅觸犯了皇權(quán),聲望也過于大了。你不是必死,如果有人幫助,你能隱姓埋名活下來。但只有豪強(qiáng)勛貴,只有這個(gè)時(shí)間擁有許多資源的大貴族才有本事將你的身份瞞得嚴(yán)嚴(yán)實(shí)實(shí),而這些人都必殺你?!?/br>
    王薄焦急道:“既然三郎君知道……”

    孫宣雅打斷道:“既然李三郎君知道,就放我和我男人走吧。我雖然抱有僥幸心理,但李三郎君能有救人之心,我們就不能坑你?!?/br>
    李玄霸搖頭:“我說的還不清楚嗎?我明白,但我拒絕。我明白這個(gè)世界的貴族在想什么。別的貴族想什么與我何干?我的目的一直都只有一個(gè)……”

    李玄霸豎起一根手指:“我心有不平,想讓這口不平氣順了?!?/br>
    他來回踱了幾步,冬日的陽光透過樹葉縫隙灑在他越發(fā)燦爛的笑顏上,映照出幾分因心潮澎湃而起的不自然的紅暈。

    “楊廣被他最瞧不起的百姓殺了,如果這位義士很快就在眾人的圍剿中死去,那你不過是一個(gè)碰巧殺了皇帝的刺客。”

    “可你若是消失了,誰都不能確定你死了呢?如果誰也找不到你,但處處都傳誦著你的傳說呢?”

    李玄霸深呼吸了一下,平緩自己的心跳。他拔高的聲音也變得平緩。

    “我們的老祖宗說‘民為水君為舟,水能覆舟’。西方也有一個(gè)類似的諺語,叫‘達(dá)摩克利斯之劍’之劍?!?/br>
    “傳說國王的頭上懸著一把名為達(dá)摩克利斯之劍,如果國王失責(zé),劍就會落下。”

    “看看斬?cái)鄺顝V脖子的那把鍘刀,像不像傳說中的達(dá)摩克利斯之劍?”

    李玄霸笑道:“知世郎和孫將軍都會消失,他們乘坐小舟出海,消失在茫茫海霧中,誰也尋不到他們的蹤跡。但誰也不敢說他們死了?!?/br>
    王薄的眉頭漸漸松開,又再次皺緊。

    李玄霸拔出抱著腦袋的李世民腰間的長劍,遞給了王薄。

    “沒有人看到你們的死,你們就是永生?!?/br>
    “皇帝頭上永遠(yuǎn)的達(dá)摩克利斯之劍?!?/br>
    王薄沒有接劍,他看向還抱著腦袋的李世民。

    李世民喃喃道:“怪不得阿玄說我一定會允許他獨(dú)自來中原……怪不得……我真傻,真的……”

    李玄霸偏頭:“二哥,我中途給了你很多次機(jī)會,是你非要跟來。我讓你別觀刑,你也非要觀刑;我讓你別跟著我留在這里,你也非要看我在做什么。你那么了解我,應(yīng)該早就猜到了?!?/br>
    李世民甩了兩下腦袋:“我猜到了猜到了,但你非說我會害怕,我怎么能退縮!我李世民一生就沒有不戰(zhàn)而退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