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迎春結(jié)婚的時(shí)候，也會這么煽情嗎？會是哪個姑娘穿白紗嫁給他，宋迎春那么害羞，說我愛你的時(shí)候會很為難的?；槎Y，他要不要來？還是來吧，隨很多很多份子錢。

    服務(wù)員推著車，菜一道道往上擺，小孩子只是鬧得厲害，沒吃多少就放下筷子說飽了。鄒良沒什么胃口，菜沒吃幾口，果粒橙喝了半瓶。

    宋玉玲換了禮服，跟曹斌一起敬酒。他們在宋迎春那桌停了很久，宋玉玲的表哥們很能玩，曹斌喝紅了臉還被拉扯著不讓走。宋迎春只是坐著，吃菜喝酒，說說笑笑。

    一圈敬完，婚禮進(jìn)行到尾聲，粉氣球被嬉鬧的孩子拽的滿地飄，服務(wù)員開始發(fā)塑料袋給大家打包。司儀又站上舞臺，拎著老大的一個口袋，掏出玩偶玩互動游戲。

    鄒良朝宋迎春看去，他站在舞臺邊上，看大家答題拿玩偶，并不參與。鄒良喝掉塑料杯里最后一口果粒橙，走了過去。

    游戲是猜歌名，司儀拿著手機(jī)開外放，前奏放完，還是沒人回答。

    “my heart will go on?！编u良輕輕說道。

    “英文歌？”是熟悉的腔調(diào)，宋迎春很喜歡。

    “嗯。泰坦尼克號的主題曲?！编u良回答，宋迎春的頭發(fā)里，夾雜著一塊細(xì)小的碎屑，金閃閃的。

    他們沉默了一會，游戲快結(jié)束了。

    “現(xiàn)在婚禮，都流行這么辦了啊。”鄒良說道。

    “嗯，這樣也挺好的，酒店辦省事情?！彼斡旱?。

    “你以后，也是這樣辦吧。”鄒良擠出一點(diǎn)笑，試圖讓這句話顯得不那么酸。

    宋迎春楞了一下，低下頭，又抬起頭，直直地看著鄒良。

    “我不結(jié)婚啊?！?/br>
    鄒良明明聽見了，卻覺得自己沒聽清，急切地看著宋迎春。

    司儀把剩下的玩具全部拋下去，忽然間不知道哪里來的那么多人，一股腦涌到臺前，尖叫著哄搶，踩爆的氣球悶聲炸響。

    鄒良被撞的趔趄，宋迎春抓住他的胳膊，站到一邊。

    “我不結(jié)婚?！毙[中，宋迎春的聲音平和清晰?！安荒茯_人的?！?/br>
    鄒良摘下眼鏡，捂著眼睛揉了一把，那些失眠的痛苦，瞬間變得不值一提。

    他掙開宋迎春的手，握住他的腕子松弛下來，癡癡地笑道：“好?！?/br>
    “我知道了?！?/br>
    回程的票也不好買，七八號那兩天的返程高峰票早就搶完了。鄒良買了3號下午的票，陳春梅念叨著，好不容易回來，怎么吃完喜酒就走，一天也不多呆。

    鄒良的座位靠窗，很適合一路放空發(fā)呆，旁邊是兩個女孩子，跟別人換了座位坐到了一起，挨著頭看劇，忍不住壓低聲音討論劇情。

    陳春梅在包里放了點(diǎn)吃的，鄒良啃完一個蘋果，靠在椅子上。高鐵在軌道上飛馳，椅背細(xì)細(xì)簌簌地抖動，他的眼皮越來越沉，歪著頭睡著了。

    這期間，鄒良醒了很多次，車停在經(jīng)停站會醒，熟睡的身體歪到一邊失重會醒。他疲倦地睜眼，瞟一眼時(shí)間又很快閉上。他像是被裹在困意織成的繭里，怎么也睡不夠。

    下車后，鄒良等不及地鐵，打車回了學(xué)校。他拖著軟綿綿的四肢回到宿舍，一頭倒在床上，從黃昏睡到次日天亮。

    第34章

    婚禮升級到酒店辦，其實(shí)結(jié)婚條件也不成文地拔高了，村里的房子不稀罕，得去縣城買。

    曹斌的錢，都拿來結(jié)婚了，買不起縣城的房子，宋玉玲住進(jìn)曹斌村里的小樓。宋玉玲閑不住，曹斌準(zhǔn)備婚后帶著她一起去工地。

    三天后，宋玉玲回門，宋迎春隔天要回廠里上班。劉合歡正大包小包地給他裝東西，咸rou、菜干、雜糧，什么都想給他帶。宋玉玲來了，沒聊幾句，拉著宋迎春到到院子里。

    “哥，大良哥那天單給了我一個紅包?！彼斡窳嵴f道。

    “嗯，我看見了?！?/br>
    “可是他給的太多了，我不敢要?！?/br>
    “多少錢？”

    “兩千八。春梅娘的份子錢才五百呢，村里都是給五百，他這個……太多了?！?/br>
    宋迎春輕聲回了句：“是有點(diǎn)多?！?/br>
    “大良哥還在上學(xué)，他哪來的錢。”

    “他干家教，還去外面上課，能賺不少?！?/br>
    宋玉玲睜大眼睛：“大良哥可真厲害?！?/br>
    宋迎春跟著笑：“他一直很厲害。”

    “哥，你有大良哥學(xué)校地址嗎，我給他寄回去，或者給……”

    “不能！”宋迎春打斷她?！彼麜桓吲d的?！?/br>
    “給你，你就拿著?！彼斡号呐乃珙^?！斑@人情往后哥給你還?！?/br>
    次日，宋迎春回到南市。他在這家工廠上班已經(jīng)快兩年，一起來進(jìn)來的大學(xué)生留下的沒幾個，組長總夸宋迎春踏實(shí)勤快，剛拿到畢業(yè)證，就張羅給他轉(zhuǎn)正，宿舍也換成了4人間。

    宋迎春把帶過來的咸rou臘鴨切好，用電鍋蒸了一大盤，幾個室友買來花生米、涼菜和啤酒，擺開折疊桌高高興興吃了一頓。

    ——

    鐘原平時(shí)不大喜歡抽煙，今天連抽了兩根還覺得不盡興。他跟鄒良坐在cao場上，夏日的傍晚，暑氣伴隨掉落的夕陽，緩緩?fù)嗜ァ?/br>
    鐘原摸著臉上的的抓痕：“你說，為啥畢業(yè)都要分手？”

    鄒良說沒研究過，不知道。

    鐘原扔掉煙頭，兇兇的語調(diào)：“石曉月跟宋迎春一樣，都他媽是狠人?。≌f分就分不帶還價(ji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