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你一個小姑娘,這么不要臉?” 宋迎春很慌,他奔跑著進(jìn)了堂屋,宋玉玲正跪坐在地上,哭得滿臉都是淚,看見宋迎春,恐懼的眼中閃過一絲哀求的神情。 楊蘭芳瞥了宋迎春一眼,并未表示歡迎。宋迎春扶起宋玉玲坐在凳子上,擋在她身前:“二娘干什么?發(fā)玉玲子這么大火?” “我干什么?”楊蘭芳扯開嗓子,“你問問你meimei干了什么?” 宋玉玲抓著他的胳膊不肯撒手:“哥……哥……” 她說不出來,楊蘭芳更加厭煩:“你有臉干沒臉說?你倒是說啊!” “有臉沒有?”楊蘭芳發(fā)出底氣十足的叫喊,響徹整個堂屋。 宋迎春往前站了一步:“二娘,有什么事情不能好好講?你別吼她?!?/br> 楊蘭芳向來憋不住什么話,她指著躲在宋迎春身后的女兒,咬牙切齒:“你meimei,懷孕了,5個月。” 一說完,宋玉玲哭得更狠,聳著肩膀喘不上氣。 宋迎春是吃驚的,他扭頭去看宋玉玲,宋玉玲小巧的身板上,小腹微微隆起。驚了幾秒,他又心疼開來,坐在宋玉玲身邊哄著:“別怕。” 宋玉玲越是哭,楊蘭芳的火氣越是下不來,揚(yáng)起巴掌作勢要打過去:“沒出息的東西!” 宋迎春蹭地站起來:“二娘!” 楊蘭芳發(fā)作完,甩下一個白眼,帶上草帽走了。 宋迎春揩揩宋玉玲臉上的眼淚,看她哭得一身汗,把吊扇扭到最大檔位。 “是蔣順嗎?”他問。 宋玉玲點(diǎn)點(diǎn)頭。 宋玉玲初中上完,15歲。家里給她安排進(jìn)縣里的電繡廠,她未成年,大廠進(jìn)不去,那電繡廠是個私人老板開的。宋迎春去過幾次,很偏僻的一個地方,最近的小賣部都要走10分鐘。 宋玉玲跟他講談了男友,宋迎春是沒太在意的。村里結(jié)婚都早,她算乖的,進(jìn)廠三年年,18了才談這么一個。 年初的元宵節(jié),宋玉玲帶著蔣順給宋迎春看,宋迎春不大喜歡蔣順,那個男孩子話少,個頭也不算高,。據(jù)說家里也不種地,父母長期在外面打工,條件還可以。宋迎春覺得蔣順太悶了,玉玲子內(nèi)向,找個活泛點(diǎn)的男孩更好??伤斡阂部吹贸鰜碛窳嶙酉矚g他,小姑娘喜歡人的眼神瞞不住,宋迎春便也沒多說什么。 只是現(xiàn)在這事情鬧得有點(diǎn)大,村里多的是談了對象帶回來要結(jié)婚的。宋玉玲這樣懷孕了的也不稀奇,可她瞞得太久,都五個月了兜不住才肯說。 宋迎春當(dāng)然向著自家meimei:“都這么久了,蔣順都不管你?” 宋玉玲哭聲小了點(diǎn):“他說要結(jié)婚,在跟家里說呢。” “你自己呢?也不說?” 宋迎春的語氣稍微重了點(diǎn),宋玉玲卻被嚇得不輕:“我不敢說?!?/br> 她抱著宋迎春的胳膊,戰(zhàn)戰(zhàn)兢兢:“哥,我不敢說,我不敢……” 她害怕極了,哭得不管不顧,眼淚和汗糊了一臉。打著哭嗝身體一抽一抽,隆起的肚子也一抽一抽。 宋迎春舍不得,他跑去井邊擰了塊濕毛巾,細(xì)細(xì)地擦干凈宋玉玲哭臟的臉,輕聲安慰:“你別怕,有哥在呢?!?/br> 他叮囑宋玉玲好好在家呆著,有事情給他打電話。 宋迎春下午的農(nóng)活干的漫不經(jīng)心,這個狀態(tài)一直保持到太陽落山,到天黑,到他吃完晚飯去泉靈溪邊洗澡。 鄒良一眼就看出來宋迎春不對勁,他有一張輕松的面孔,藏不住心思。宋迎春走來,他的笑容里摻雜著絲絲縷縷的苦惱,招呼聲也淡了很多,平平的一句:“大良?!?/br> 鄒良看他洗完,坐到身邊,心煩的人應(yīng)該是更喜歡抽煙的,但今天宋迎春沒抽,只是干坐著。 宋迎春的側(cè)腰上,多了一片擦傷。幾條暗紅的傷口刮開他腰身緊致的皮膚,異常生動,呈現(xiàn)一種別致的美感。鄒良朝口子指指:“傷到了?” 宋迎春低頭,滿不在乎:“下午上拖拉機(jī),沒注意蹭的?!?/br> 鄒良忍不住問他:“怎么不高興?” 宋迎春沒說話,他做了一個短暫的思考。宋玉玲的事情大家遲早會知道,但是當(dāng)下他不能主動說起,謠言是長翅膀的東西,一開口就滿天飛。 可問話的人是鄒良,他不一樣。 宋迎春緊著嗓子:“玉玲子,懷孕了,五個月?!边@話是對著鄒良的眼說出來的,鄒良聽見,一副無關(guān)緊要的表情。 “那確實(shí)有點(diǎn)麻煩?!编u良說?!坝窳嶙佣啻罅耍俊?/br> “18.” “18……太小了?!?/br> 宋迎春很動容,他知道宋玉玲大概率就是要結(jié)婚的,算算日子年底就能生??伤斡阂恢庇X得她還是個小孩,小孩怎么可以生小孩? 鄒良不適應(yīng)苦惱中的宋迎春,也不擅長對家長里短的分析,兩個人就這么沉默了一會。 鄒良還是開口了:“男孩子見過嗎?” “見過。” “你覺得怎么樣?” 宋迎春覺得蔣順不怎么樣,卻還是答道:“還行?!?/br> 鄒良看出宋迎春的口是心非,戳破他:“拖到五個月才來說,能是什么好人家?!?/br> 宋迎春惱羞地看著鄒良,又很快xiele氣。他心里的不痛快很多,最重的那塊,便是對蔣順家的不滿,以及延伸開來的,對宋玉玲日后的擔(dān)憂。 失落的宋迎春,讓鄒良捕捉不到他身上那股子蓬勃的靈氣,整個溪灘都變得壓抑。鄒良有些急,嘗試開解:“她還小,路還長著呢?!?/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