獵命人 第132節(jié)
“畢竟那東西只有上品命術(shù)師才能制作,肯定便宜不了。不過別灰心,你若能弄到一顆特別好的命格,換取命戲盒不在話下。就像那虎頭人,只那一顆天云隱月,足以換一套五重命戲盒?!惫榈?。 “您說,我現(xiàn)在最應(yīng)該學(xué)習(xí)什么命術(shù)?”李清閑問。 郭祥掃了一眼斜眼狗頭,道:“你身份特殊,現(xiàn)在朝中又不安生,你命再好,也只是一個人,抵不住大勢局,必然禍事連綿。建議你尋找兩種命星,一種隱匿類,一種祛災(zāi)類。一旦成局,一些小災(zāi)小難會避開你,但大禍還是難躲。真遇大禍,黑燈司隨時歡迎你?!?/br> 李清閑點點頭,自己的避役隱與灰雀伏巢,都屬于隱匿類,日照金山則是典型的祛災(zāi)類,狐假虎威也有所幫助,看來自己的方向沒錯。 “如何快速開啟第二命地?”李清閑問。 “要么熬年齡,等你二十歲。要么拜入大宗,比如天命宗、命神宗等少數(shù)幾個門派,連我們山命宗都沒有‘開地法’這種命術(shù)?!?/br> “沒有別的辦法開命地?”李清閑問。 “你把命地當(dāng)什么了?就是因為命地難開,大多數(shù)命術(shù)師往往要熬到三十歲開了少年、青年與中年三處命地,才出師下山,正式積運。不過,也不是沒有辦法……” “比如?” “你如果有強運命星,或許能遇到擁有‘四星連照’命局的人,把那四顆命星一齊奪過來,放入你的少年命地中,而后祭獻,便可提前打開青年命地。難度不下于獲得開地法?!?/br> “還有呢?” “還有?那就簡單了,祭神,抓命神,連命局一股腦祭獻。你要是舍得,完全沒問題?!?/br> “我再想想吧……” 第174章 遍地反賊人心不古 “等你安穩(wěn)了,與其強行開命地,不如鞏固少年命地。少年命地,當(dāng)以學(xué)、進、定、勤等為主,青年命地,則當(dāng)貴、謙為主,中年命地則以穩(wěn)、隱、固為主。當(dāng)然,像趙移山那種傳說四地皆學(xué)、勤、進的命格,雖令人佩服,但未必適合所有人?!?/br> “你們能知道趙首輔的命格?”李清閑問。 “他與常人不同,從不掩飾,有經(jīng)驗的命術(shù)師,只看他經(jīng)歷,就能猜到他的一些命格。只不過,我們哪里敢看,只有大命術(shù)師看過,因此流傳只言片語。據(jù)說凡是觀命趙移山的大命術(shù)師,無一不對他推崇備至,哪怕天命宗那群眼高于頂?shù)娜?,見到趙移山也格外尊敬。” “趙移山的命格強到這般程度?” 斑馬頭看著斜眼狗頭,道:“趙移山強的不是命格,是他的人,你現(xiàn)在剛?cè)腴T,很難解釋,等你入了中品,便會明白為什么皇上說趙首輔是‘天底下最笨拙的人,亦是天底下最智慧的人’。嗯?命戲要開始了,我們?nèi)タ纯??!?/br> 李清閑循著郭祥的視線望去,就見獸橋中間位置,立起一條白底圍藍云紋旗幡。 長條旗幡上平下尖,邊緣的藍云紋足足環(huán)繞九圈。 一品命術(shù)師的旗幡。 藍云紋環(huán)繞的白色底子上,豎寫四個黑色大字。 尋花問柳。 李清閑眨了眨眼,一品命術(shù)師這么任性嗎? 郭祥笑道:“這是尋命宗長老徐尋子的旗號,等你積運觀命的時候,便可定下自己旗號,一般來說,你應(yīng)該以‘量’為開頭,當(dāng)然,可以改別的。” “非得起旗號?” “不用也可,等羽翼豐滿再起。” 兩人一邊向那旗幡處走,一邊聊。 “尋命宗為什么要傳別人命術(shù)?”李清閑問。 “這就涉及大齊開國時的傳承之爭。朝廷與天命宗封禁命術(shù),許多命術(shù)宗門反對,因為許多大命術(shù)師認為,命術(shù)不是一人之命術(shù),乃是一族之命術(shù),任何封殺命術(shù)的行為,都可能引發(fā)災(zāi)難。這件事,大命術(shù)師還舉了一個至今讓我印象深刻的例子?!?/br> “什么樣的例子?” “命宗存在‘探古宗’,這個命術(shù)宗派與眾不同,很少與人來往,所有的命術(shù)都用來研究古代事物,進而從中尋找命運的秘密,分享給眾人?!?/br> “雜書上的命術(shù)師都很尊敬這個宗門。”李清閑道。 “這個宗門曾經(jīng)發(fā)現(xiàn)一個關(guān)于鳥類的秘密,并獲得大命術(shù)師推演確定。你知道鳥類的羽毛是用來做什么的嗎?” “那還用問,自然是用來飛的。” “但鳥類羽毛一開始,就是用來飛的嗎?” “這……應(yīng)該也是吧,不為飛,鳥類長羽毛做什么?” 郭祥微笑道:“探古宗高手發(fā)現(xiàn),在極其古老的年代,鳥類的先祖,只在地上生活,不能飛。它們能在地上繁衍生息,吃飽喝足,也就不可能為了飛長羽毛。但是,它們那時候,偏偏開始生長羽毛,你覺得,那時候它們生長羽毛,是為了什么?” “有可能是為了保暖。”李清閑道。 “有這方面影響,但又不只為保暖。野獸皮毛不保暖嗎?為什么偏偏長成羽毛的樣子?” “那就不知道了。”李清閑搖搖頭。 “為了好看。” “???就像孔雀錦雞?” “對。鳥類先祖有多個分類。其中一類鳥類祖先為了求偶,為了繁衍后代,盡量把讓自己生得花枝招展,羽毛本就是為了好看。但就是這些只為好看的羽毛,長著長著,就慢慢長成能飛的羽毛,慢慢幫助這一類鳥類祖先,變成了鳥。但,更有趣的來了。” “探古宗發(fā)現(xiàn),正好在鳥類出現(xiàn)的那個時期,大地突降災(zāi)難。那些能飛的鳥類,尤其是較小的、原本很弱的,竟活了下來,可那些在當(dāng)時堪稱大地霸主的其他鳥類祖先,卻全部滅絕。” 李清閑靜靜沉思。 郭祥連問:“鳥類先祖原本為臭美而長的羽毛,卻最終救了鳥類一族,你說,怪不怪?那些堪稱大地霸主的其他鳥類先祖,卻突然滅絕,弱小的小獸小鳥,卻活了下來,你說怪不怪?” 李清閑道:“我明白了,也就是說,許多命術(shù)師認為,天命宗和朝廷禁止命術(shù),就等于拔掉鳥毛,用短期的眼光看,讓鳥去老老實實捕食、在地上走、聽話是對的,但是,這從長遠來看,打斷了讓鳥類飛翔的可能。或者說,命術(shù)師們假設(shè),人族很可能和鳥類先祖一樣,會遇到大災(zāi)難。我們不知道那種災(zāi)難是什么,必須做出多種準備。那么,天命宗與朝廷封禁命術(shù),就等于封禁一種‘拯救人族的可能’。一種封禁沒問題,但封禁這個封禁那個,封禁多了,很可能導(dǎo)致,人族明明能夠創(chuàng)造出對抗災(zāi)難的力量,最終卻被封禁打斷,導(dǎo)致人類滅絕。” “大善。所以,一些命術(shù)師會打著考驗后輩的旗號,傳播命術(shù)?!惫榈?。 “天命宗與朝廷為什么要封禁命術(shù)?他們那么多高人,難道不明白這個道理嗎?不明白讓人族百花齊放,才更可能對抗未知的災(zāi)難嗎?” “如果他們認為自己是正確的呢?如果他們認為自己的做法,能讓人族長治久安呢?”旁邊一人突然開口。 李清閑與郭祥看向說話之人,一個白色鹿頭人,鹿角冒出兩只嫩黃小鹿茸,顯得鹿頭秀氣嬌小,身穿青色男式長袍,身后跟著一個綠色鸚鵡頭人,身穿女式翠衫。 白鹿頭人聲音柔和,似女似男。 “這種可能不是沒有,但我相信身居高位之人,眼光必然長遠。尤其是今上,圣明無雙,絕世明君。”李清閑道。 “嗤……”白鹿頭人笑道,“你的話比你的頭更好笑?!?/br> “我是認真的!”斜眼狗頭一臉正色。 “哈哈哈哈……公子,對不起,我忍不住了,這只狗頭太好笑了……”那鸚鵡頭女子捂著肚子彎腰大笑。 李清閑白了一眼鸚鵡頭,鸚鵡頭笑得更厲害。 白鹿頭道:“你難道沒有發(fā)現(xiàn),幾乎所有的明君,老了之后,都變得昏聵;幾乎所有的家族,都會逐漸落?。粠缀跛械膰?,都會逐漸衰退?!?/br> “確實如此?!崩钋彘e道。 “你知道為何會如此嗎?” 李清閑搖頭道:“我哪兒知道?!?/br> “因為人族在變化,而他們卻不變。他們不變,本來不是問題,但他們阻止人族的變化,妄圖將人族拉回過去,拔掉一根一根鳥毛,那便是人族的毒瘤!”白鹿頭道。 “兄臺好大的煞氣。這個話題就不談了,咱們?nèi)タ疵鼞颉!毙毖酃奉^果斷選擇保命。 “你準備參與此次命戲?”白鹿頭上下打量李清閑一眼。 “隨便玩玩。”李清閑道。 “你悟性不錯。”白鹿頭說完挺胸抬頭離開。 那鸚鵡綠衣人雙手捂著嘴,一邊看著李清閑,一邊笑著跟上去。 李清閑低聲道:“我懷疑他是個反賊!” 郭祥白了李清閑一眼道:“半邊橋的命術(shù)師都是反賊。” “唉,世風(fēng)日下,人心不古啊……”李清閑抬腿便走。 第175章 白鹿熊貓占先機 旗幡處圍滿人。 里面一個燕子頭向眾人一抱拳,道:“在下奉師命主持此次命戲,一旦開始,一應(yīng)命戲皆由命戲盒決定,在下也不能干涉。此次命戲,畢竟只是考驗下品命術(shù)師,所以只分為三場。每完成一場,可得一道命術(shù),最后獲勝之人,可得我尋命宗《尋命法》法文全套,不得傳授他人。此次命戲為鼓勵命界新命術(shù)師,只允許下品命術(shù)師參與。參與資格,需得命戲盒認定。請不想?yún)⑴c的朋友退后,想?yún)⑴c的朋友靠近,站在我前方。” 眾人紛紛聚散,最終在旗幡處站了百多人。 李清閑與白鹿頭和鸚鵡頭站在一起。 鸚鵡頭強扭過頭不去看李清閑,偏偏忍不住偷瞄。 郭祥傳音叮囑道:“既然是三場,很可能是連環(huán)命戲,你要從全局考慮……” 郭祥快速說明,李清閑留心記下。 燕子頭左側(cè)立著九紋旗幡,右側(cè)擺著一張尋常的黃木桌。 黃木桌正中,放著一只銅鎖紅木盒子,磚頭大小。 銅鎖暗淡,泛著點點銹綠,盒子紅漆斑駁,露出發(fā)黑的原木。 “可還有人?”燕子頭問。 無人回答,燕子頭打開銅鎖,掀開木盒。 木盒蓋子內(nèi)鏡子一晃,白光噴薄,籠罩前方所有人。 剎那之后,白光掃過,二十余人留在原地,其余人消失不見。 那二十個獸頭人相互看了看,搖頭嘆氣。 木盒鏡子又是白光一晃,向正上方噴出白光,交織成一片光幕。 眾人望去,就見光幕之中,下品命術(shù)師們站在一處四面圍墻的校場之中。 李清閑好奇四處張望,藍天白云,卻無太陽。 四面黑石高墻直挺挺聳立,沒有一扇門窗。 高墻圍成的校場大概百丈見方,青石地面一塵不染。 正前方,站立著密密麻麻的石人,粗石雕刻,全身灰撲撲,與人同高,二十行二十列,共四百個。 許多人低聲議論,那鸚鵡頭低聲道:“是命君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