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年思賢腦子里只一個想法,沒準舅舅說的有道理,或許有個人能日常說說話,也許他的失眠就好了呢,才要張口,就見高安和舉起了手,一副逗他笑的樣子,說,“哥,我特別聽話,也不鬧騰,賺得也還行……” “行!再說感覺都要刨祖墳了?!蹦晁假t不禁一笑,他這些話說的都跟相親似的,“有什么缺點么?” 電梯來了,高安和沒有上的意思,他想了一下,“我工作性質不大穩(wěn)定,經常出差,拍戲、商演、錄節(jié)目什么的。工作時間不穩(wěn)定,要么很清閑,要么會加班熬通宵?!?/br> 樓道的南窗,此時斜月高掛,那月光不偏不倚照在年思賢臉上,他淡淡的,動了動嘴角:“我長期失眠,睡得不好,夜里經常起來,應該……不夢游?!?/br> “我睡眠質量特好,我可以用我的磁場和正能量感染你?!?/br> 年思賢伸出手來:“歡迎,感染我?!?/br> 第6章 書生惑人(1) 九月的北京已經初顯秋日的拓達,時而萬里無云藍天高掛,時而陰雨綿綿,涼下來幾度,頗有想笑就笑,想哭就哭的灑脫勁兒。 自從jiejie去后,年思賢沒了最親的人,就長時間的失眠。說來也可笑,他學了那么多年的醫(yī),醫(yī)者竟然醫(yī)不得自己。他原先在的x醫(yī)院是北京首屈一指的三甲醫(yī)院,就因夜里總是失眠這事,最終抗不過身體的壓力,他辭職離開了x醫(yī)院。之后在微笑口腔里掛職,畢竟是自家的診所,他狀態(tài)不好時,隨時可以休假。 x醫(yī)院的睡眠科,他每個月都會去。睡眠科的主治醫(yī)生李享,是他相識多年的好友。 李享一本正經的問他:“死者已矣,一周年都過去了,你還不打算放過自己么?你是壓力大?還有什么過不去的事?” 年思賢這人平時就溫文爾雅,有股子冷淡的溫柔勁兒,輕輕彎了彎唇角,“沒有啊。不覺得壓力大,我隨時都能休假。而且,呵呵,用我奶奶的話說,我把全家都克死了,我現在沒什么過不去的事了?!?/br> “呸呸呸!老人家信口胡謅的話,你還認真了!她老糊涂了,你還非要一般見識不成?”李享使勁拍了一下年思賢的肩膀,忙換了話題,“是是是,年醫(yī)生說的是。你有沒有過不去的事,你自己心里最明白。好在不諱疾忌醫(yī),還知曉每個月掛個號來點個卯,謝謝您嘞!請好!您是我今日掛號看病,效率最高的一個!”他指著門口,催年思賢趕緊走。畢竟心病還須心藥醫(yī)治,作為睡眠科的醫(yī)生,口是心非的病人、諱疾忌醫(yī)的病人,他見得太多了。 年思賢無奈一笑,起身欲走:“畢竟你的診費挺貴的呢,300塊錢,我買多少塊大白兔奶糖呢!我下個月不來找你了,好不好?” 李享一腦門子問號,“啥?大白兔?奶糖?” 年思賢也不知自己為何說出這一句,他不是應該說三百塊買多少把鮮花,買多少斤大米么,真是匪夷所思,“就是你很貴很貴的意思?!?/br> 李享鄙視的剜了他一眼,抬手拉開身邊的抽屜,遞了一張卡片給他,“我一大學同學,心理治療師,你要么去看看?安眠藥我肯定不給你開了,你要非得吃藥,那自己個去藥店買褪黑素吧?!?/br> 年思賢回到家中,從廚房的刀架上拿了多用剪刀,在餐桌上將包月定的鮮花快遞拆開,插入花瓶里。今天的花是……他一瞧,這拼著的花是他沒見過的,趕緊拍了一張,打算一會查一查叫什么名字,記錄下來。他嘆了一口氣,順手拿起餐桌上的褪黑素,扔到了垃圾桶里。 他試過很多方法,健身、跑步、聽音樂、養(yǎng)花、做美食、看肥皂劇,可是失眠這東西好似是他腦里的蠱,他越想拋棄,越丟不掉。 他曾試著睡前跑五公里,然后清醒一夜,更精神了。 試著聽各種鋼琴曲、舒緩的音樂,聽得自己直流淚,更悲傷了。 他訂了一年的鮮花套餐,每周定時收快遞,還強迫自己記錄每天所謂的“美好生活”——將見得的花、遇到有意思的事都記錄在筆記本上,那算不得日記,不過是流水賬罷了,可越記越覺得生活如此寡淡無味。 這些通通都不管用。 他最近一個月睡得最好的一晚,竟然是喝醉酒,高安和送他回來的那一夜。這也是為什么,他同意了高安和租房的建議,高安和那么陽光的人,是不是正能量真的可以影響磁場呢?他不禁笑了一下,這是迷信還是玄學?可總歸多認識一個朋友,多嘗試一個解救失眠的方法,為什么不呢? 這一年,自己努力從jiejie逝去的悲傷中恢復過來,可一年都過去了,還是常常覺得力不從心,如墮深淵。 他想要改變,想要從深淵里爬出來,他需要有一束光、有根藤蔓能拉他一把,剛好高安和的到來,真的竟似給了他希望。 “叮鈴!”門鎖被打開的聲音。 “哥,你今天沒去上班么?”高安和一邊脫外套,一邊兩腳蹭開了白色球鞋,換上拖鞋。 “沒,昨天睡得不大好?!?/br> “你這工作干的,三天打魚兩天曬網的,真讓人羨慕啊?!?/br> 年思賢抬頭看了眼墻上的鐘表,“下午三點半,你這工作也讓人羨慕啊?!?/br> 年思賢電話響了,是舅舅,他一手接電話,一手打開冰箱:“舅舅?!?/br> “聽李享說你主動去找他看病了?最近睡的還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