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坐在快餐店的椅子上，他瞥見她泛著紅的眼圈，才驚覺剛剛她是哭了。

    只有一個打著瞌睡的中年男人坐在前臺，聽見聲音驀地睜眼，仿佛被嚇了一跳的樣子，見到只是一位柔弱的女士和一個看上去不太好惹的男人，才微微放下心來，哥譚的夜晚屬實危險，很少會有普通人這么晚了會出門，一般都是些□□混混，叫人無可奈何。

    “牛rou漢堡，不要沙拉醬…也不要番茄醬，燒烤醬就可以了。”朗姆洛聽見她說，刻意維持著平靜的音調(diào)中仍有幾分藏不住的哽咽，暴露出主人內(nèi)心的脆弱。

    店長一愣，隨即好笑的搖搖頭，走向里間，像是自言自語道，“還真沒見過這么挑嘴的客人……”

    “您在這里多久了？”漢堡被端上來時，瑞貝卡忽然出聲問。

    “啊，好幾年了?！彼貞浺粫?，“前幾年前這里出了點事，我就把這里租過來了……你們看上去不是哥譚本地人？”

    “我小時候住在哥譚，后來搬走了?！比鹭惪ㄎ⑽⑿α艘幌?，又輕輕蹙起眉，像是仍舊懷有些希望的開口，聲音里充滿了不自知的期待與顫抖，“那時候我就住在這附近，印象里店主一家都死了？”

    原本怕嚇到她的店長這才放了心，也沒發(fā)現(xiàn)她聲音的不對，在不遠處的椅子上坐下，拍了拍胸口，嘆氣道，“是啊，一家子四口人，都沒了……”

    “警察后來查出來兇手了嗎？”手指甲嵌入到掌心里，疼痛讓她稍微鎮(zhèn)定了一些，瑞貝卡抬起眸看向店長，急切的問。

    在見到后者憐憫的搖搖頭之后，朗姆洛看見她眼里微弱的光芒黯淡了下去，不再出聲，只是一口一口的咬著漢堡。

    店門發(fā)出聲響，一個男人走了進來，帶著淺淡的血腥味，讓朗姆洛的神經(jīng)驟然一緊，手指不動聲色的放在腰間，他警惕的看著對方，卻見老板熱情的問他吃什么，似乎認識，才微微放下心來，回頭看見瑞貝卡已經(jīng)放下了漢堡，正低著頭出神，他沒去打擾她。

    瑞貝卡再抬起頭時，有種恍如隔世的感覺，她眨了眨發(fā)酸的眼睛，問朗姆洛，“你不吃東西嗎？”

    聽到后者不餓的回答后，她從口袋里隨便拿了幾張紙幣給他，讓他去付錢，自己打量著店里，從通往二樓的小小樓梯上移開目光，忽的發(fā)現(xiàn)店里還坐著另一個男人。

    黑發(fā)藍眼，穿著皮夾克，很眼熟的樣子

    她毫不在乎的收回目光，拉著朗姆洛的手臂走出門，街上昏黃的燈一盞一盞向后退去，瑞貝卡在心里默默數(shù)著，直到看見遠處高樓上蝙蝠俠的身影，才驀地反應(yīng)過來，不顧一切的往回跑著。

    她猛地推開店門，看到老板驚訝的目光，只是將頭轉(zhuǎn)向一旁的男人，遲疑的叫，“杰森·托德?！?/br>
    杰森也遲疑了一下，猶豫著開口，“puppy……？”

    “你他媽的才是puppy!”她下意識的反駁他，下一秒人卻已經(jīng)掛在他身上了，“我以為你死了!”

    “……我也以為你死了?！苯苌鷣y揉了揉她的頭發(fā)，把那一頭看上去光澤柔順的長發(fā)弄的凌亂，這是從他復(fù)活以來唯一覺得高興的時刻，但隨即他心里又升起點時過境遷的愁緒感。

    如果說杰森是哥譚巷子里居無定所的流浪貓的話，瑞貝卡就是家養(yǎng)的野生流浪貓，她比他強一點，至少還有個賴以生存的地方住，每天有人喂，杰森那時候和人打架，躺在小巷里餓的要死，大抵流浪貓間也有什么心靈感應(yīng)，反正她就出現(xiàn)了，喂了他一頓。

    杰森從沒想過報答她，他最多不去偷那個快餐店，或者是撬那輛二手皮卡的輪胎。

    那時的瑞貝卡還有著向上的力量，即使是心再硬的人也不能不被她打動，杰森也如此，少年心性，她用了好幾頓自己的晚餐才收服這樣一只傲氣的貓。

    兩只流浪貓湊到了一起

    那時候杰森在她的窗戶底下學(xué)狗叫讓她出來，被她嘲笑以后忿忿的反叫她puppy，而瑞貝卡則眉眼彎彎的趴在窗前，聽見那聲音就捂著嘴咯咯的笑，下去以后被他咬牙切齒的捏著臉才不得不停下。

    往日的記憶在腦中又清晰起來，瑞貝卡的嘴角微微露出一個向上的弧度，下一秒又消失不見，她知道自己回不到那時候了，永遠也回不去了，她很清晰的聞到杰森身上淡淡的血腥味，那仿佛是在提醒她自己有多么不堪一樣，心又漸漸沉了下去。

    兩個人的心情出乎意料的一致，都陷入到了回憶與現(xiàn)實的掙扎中，一時間誰也沒有說話，空氣凝固了片刻，杰森率先開口，“看起來你過的還不錯?！?/br>
    瑞貝卡不可置否卻又含含糊糊的樣子，“比以前強一點，你呢？你不是和韋恩走了，為什么還在這出現(xiàn)？”

    她感覺杰森的身體驟然一僵，知道這后面估計有許多事是她不知道的，于是又轉(zhuǎn)了個話題，有一句沒一句的聊了起來。

    朗姆洛跟在他倆身后，隱隱約約拼湊出了瑞貝卡在哥譚的經(jīng)歷。

    “后來我去找過你，瑞貝卡?！苯苌q豫了很久才開口，他對她一直有種愧意，“就在……那件事后?！彼傅氖遣宛^發(fā)生的血案。

    “我來這里，但沒有找到你，我就求布…蝙蝠俠幫我找你，那天他說他打聽到你的位置，于是我們就去了黑市，可是老板告訴我們幾個小時前你就被人買走了?！彼灶欁缘囊豢跉庹f著，眼里似有霧氣彌漫，全然沒發(fā)現(xiàn)瑞貝卡已經(jīng)握緊的拳頭，“我一直很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