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唾液腺開始運轉(zhuǎn)了。

    “我從來沒見過你。”莉莉絲走到他身旁，精致美艷的臉頰上帶著迷人的微笑，她的聲音很好聽，像浸了蜜糖一樣甜又柔，和他預(yù)想的有些出入。

    “他第一次來英國?！彼睦蠋熢缫严人徊交卮稹?/br>
    莉莉絲的眉頭不悅的皺起一點，旋即對他又笑起來，“過來?！?/br>
    她命令人的語氣都是理所當(dāng)然的，從來沒想過會有人能拒絕她，漢尼拔這樣想著，身體已經(jīng)向她靠進了，莉莉絲滿意的拉過他的手，隨即又挽上他的手臂，“你第一次來英國？”

    “是的，小姐?！本瓦@短短的幾分鐘，他已經(jīng)把她打量了一遍，覺得她太瘦了，大概只有手臂和腿上的rou或者是肝臟可以做成“小羊腿”和“鵝肝”，但他又覺得可惜，莉莉絲·巴斯這樣的美人，一個時代只能有一個，她是這個曾經(jīng)的日不落帝國所能孕育的最后一朵玫瑰。

    “我們上樓去吧?！彼吐曊f，在場所有人都知道他就是她的新“男伴”，于是一道道嫉妒的目光如刀子般落在他身上，漢尼拔卻渾然不覺似的。

    但也沒人因為他成了她的入幕之賓而打算對他做什么，人人都清楚她從沒和同一個男人交往過三個月以上，他們賭這個年輕人也是如此，只要她玩夠了他，就會把他丟到一邊。

    “最多一個月?！?/br>
    漢尼拔聽見不知道誰說。

    她這時候偏愛模樣好的年輕人，對他還算感興趣，肯辛頓宮花園絕不會住進來任何一個男人，于是漢尼拔向醫(yī)院請了兩個月假，毫不猶豫的同她飛去了法國過圣誕——也算是去過冬。

    在漢尼拔還沉浸于過往的回憶中時，莉莉絲很快就適應(yīng)了繁華的巴黎，她是戰(zhàn)后“垮掉的一代”最好的代表，永遠(yuǎn)也不會疲憊一樣徹夜的喝酒、跳舞、放縱享樂，好像天生就是為了這些而生似的，有時候她自己也覺得沒意思，就那樣和他并肩坐在陽臺上看夕陽，漢尼拔到現(xiàn)在都忘不了她看著天際時那專注的臉和不知為什么而落寂的神情，他從沒比那一刻更清楚的意識到她華麗軀殼下的空虛。

    戰(zhàn)后那里聚集了大量藝術(shù)家，以至于后來眾人看到的女侯爵的畫像，竟然有大半都是這時候畫的，漢尼拔也曾為她畫過一幅，那時莉莉絲穿著白裙子，在陽臺的躺椅上曬太陽，前兩天她剛剛撿了條狗（后來被她帶回了倫敦養(yǎng)著），此刻它在她身上臥著，一人一狗都安安靜靜的，太陽曬在身上暖洋洋的，漢尼拔那顆早已進入冰期的心臟仿佛也融化在這暖陽之中。

    漢尼拔前二十年人生的近三分之一時間都是在巴黎度過的，可他從未真正喜歡過巴黎，那時他的心里除了復(fù)仇就是紫夫人，巴黎的一切似乎都與他無關(guān)似的……不，也許還有畫畫，他倒喜歡巴黎這樣的藝術(shù)氛圍，他的天賦多高，十幾歲的時候他就把畫賣給商人，他們又賣給顧客，誰也不知道那些畫竟然出自一個孩子之手……

    此前他從未喜歡過巴黎，可現(xiàn)在見她躺在著，心里便不知道為什么察覺到一種隱秘的歡喜。

    那時的漢尼拔·萊克特從未懷疑過自己喜歡的是巴黎，可二十多年過去，他見到了更加年輕的瑞貝卡·巴斯時才驚覺，原來他真的從未喜歡過巴黎，只是喜歡她罷了。

    “我給你也畫幅畫好不好？”他輕聲問莉莉絲，握著她的手，知道她多數(shù)時間都有起床氣，一人一狗都睜開晶亮卻又帶著困意的眼睛瞅他。

    好一會，她像是反應(yīng)過來了，溫溫柔柔的說，“有什么不好的呢？但我太困了，漢尼拔，明天我們再畫好嗎？”

    她繼續(xù)香甜的睡著，而他把那幅畫面畫了出來。

    再后來她和他分手，那幅畫被她帶回了倫敦，直到漢尼拔又一次見到她，又一次來到肯辛頓宮花園，見到那幅畫時，才驚覺自己著墨時傾注了多少愛意。

    性和愛永遠(yuǎn)也分不開，食欲到了一定程度也會轉(zhuǎn)換成愛欲，少年的漢尼拔·萊克特沒意識到這個道理，瑞貝卡明白，但永遠(yuǎn)也不會有愛。

    她與他相處的很好，和他無所不聊，多數(shù)時候她對他溫和的不可思議，好像那些關(guān)于她的傳言好像都是假的一樣，但他自己也清楚，她是個沒有心肝的人，這種殘忍體現(xiàn)在對人精神層面的折磨，她冷漠的不可思議，并且從不覺得有什么不對。

    莉莉絲在巴黎從沒放棄過尋歡作樂，這時候她和演藝圈的明星很多都有曖昧，漢尼拔能說自己不嫉妒嗎？他看著她和阿蘭·德龍?zhí)瑁艘徽?，兩張完美的面孔吸引了全場的目光，所有人都竊竊私語著他們的般配，那時候他為什么那樣生氣？而她為什么笑的那樣殘忍？

    漢尼拔從不往下想。

    多數(shù)時候他想吃了她，他想象著一切她死亡時會是什么樣子，是在睡夢中還是某次爭吵時？漢尼拔想象著他扼住她的脖子，想象著手里的餐刀劃過她的大動脈——羔羊要從脖子處放血。但他的手指放在她的脖子上，感受著指尖平穩(wěn)有力的跳動時，他只想把頭埋在她的胸口好好睡一覺。

    他就在這樣的矛盾中上下浮沉。

    ……

    “你在想誰？”有一次，莉莉絲懶洋洋的把頭靠在他的胸膛上，問，“你和我在一起時總在想別人，她是誰？”

    “不，什么也沒有?！睗h尼拔這樣回答，安撫性的在她臉上親了親，他和她在一起時總想到紫夫人，但事實上她們一點都不像，連脾性也不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