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進(jìn)門開始, 那道視線就死死釘在了她的身?上。太直白的目光了, 她感到了太多的情緒, 卻無?法理解。這?讓余燼有些不自在, 她向來是能掌控住局勢的那個人。

    “你好?！庇酄a先開口?，短暫的失神沒有讓她忘記這?一次過來的目的：“方小姐，我是sturgeon, 你可以叫我……”

    她的話被對方的動?作?打斷，女人幾步就走到她的面前, 伸手輕輕觸碰她的臉。

    余燼：“……”

    霏霏：“……！”

    眾人：“？？？?。?！”

    “我……”杜悅一聲罵嗆生硬的被她忍了回去, s是不準(zhǔn)她們在霏霏面前說這?個的。她臉上一副憋的肝痛的表情。四下看看，終于找回了點(diǎn)真實(shí)感, 見到這?一幕的所有人大?多表情如她，甚至不乏更加夸張的。他們從來沒見過有誰敢對老板動?手動?腳, 更別提像這?樣調(diào)戲小姑娘似的觸摸她的臉。

    上一個這?樣的人……

    他們突然想起?白蘇，據(jù)說, 那女人甩了她們老板一巴掌, 結(jié)果被她分?尸了。

    就在所有人都以為?自家老板要開始拆人胳膊的時候, 氣場三米八的人竟然皺著眉偏了偏頭, 躲開了對方的手。

    簡直坐實(shí)了被人調(diào)戲的小姑娘。

    方珩的手在空氣里?僵了下，隨即笑了笑。不知為?什么, 余燼覺得這?個笑容如此蒼白，她感到一股無?名的酸楚攻上心?頭。

    “你好, 我是，”她頓了一下，才緩緩念出自己的名字：“方珩?！?/br>
    “我知道?！庇酄a點(diǎn)點(diǎn)頭，避開的對方的直視。這?種感覺令她感到不安，她已經(jīng)不想在繼續(xù)面對這?個女人了。

    “霏霏，”余燼摸了摸小姑娘的發(fā)頂，聲音卻罕有的急躁：“和?阿姨道歉。”

    霏霏不明?所以的看看方珩，又看看余燼，再看看方珩，半點(diǎn)才擠出一句“sorry”。

    “沒關(guān)系?！?/br>
    對方聲音淡淡的，明?明?是在答小朋友的話，卻仍然看著余燼。

    余燼受不了這?目光了，她已經(jīng)要走了，后面的事不一定?要她處理，不一定?要她站在這?個女人的目光里?。她突然有種落荒而逃的感覺。槍林彈雨沒能讓她逃避，炸彈地雷也沒，她沒想到面對一個人，只一個單薄的，瘦削的女人，她竟然丟盔棄甲，背影倉皇。

    就在她已經(jīng)半只腳邁出門口?的時候，身?后的人竟然開口?，聲音依舊是平淡的，像是弱柳扶風(fēng)，卻根本禁不住哪怕一陣輕風(fēng)。

    她問她：“霏霏是你……”

    余燼沒想到她問這?個，她不覺得這?個問題有什么問的必要，明?明?剛剛霏霏已經(jīng)叫她媽了不是么？

    “嗯，是我女兒。”

    余燼微微頓停腳步，可身?后再沒有別的聲音了。

    莫名的失落涌起?，余燼想，那或許并不是一個問題，她只是在和?她確認(rèn)。

    時值傍晚，有人送飯過來，同余燼擦肩。塑料袋早已在杜悅的授意下?lián)Q成了鋼制的托盤，里?面也不再是最初硬邦邦的冷饅頭。余燼只掃了一眼：

    “煮雞蛋換掉，她不吃這?個。”

    眾人：“！”

    原本只是過來跑個腿的小meimei沒想到自己能撞見杜悅，對于這?位比男人還要攻上幾分?的jiejie的兇名，她可是沒少聽別人議論。她本就已經(jīng)緊張的不行了，想盡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卻沒想到有人竟然和?她說話。

    說的什么來著？她剛剛太緊張了沒有聽清。正舉著餐盤不知所措的時候，一抬頭卻撞見了同樣怔愣的余燼。她不認(rèn)識余燼，可也在周圍人不同尋常的態(tài)度里?，明?白這?人絕對不像自己一樣是來打醬油的。

    余燼比所有人都要震驚，她不明?白自己剛剛在說什么。

    她怎么會知道方珩不吃煮雞蛋的事？明?明?是第一次見面，她為?什么會覺得這?個人如此熟悉？一定?有什么地方搞錯了。

    余燼努力回想，試圖通過默念對方的名字來喚醒記憶，可念頭一出現(xiàn)，她突然涌上一陣眩暈。一時間，余燼像是被人拉回了那個小房間，周圍天旋地轉(zhuǎn)，視線難以聚焦，她頭暈眼花，耳鳴陣陣，她覺得顱骨劇痛，像是有兩把大?錘周而復(fù)始的交替錘砸。

    似乎有人在喊她名字，但是她根本停不清，她無?比艱難的向前邁了兩步，突然眼前一黑。

    *

    人們太過震驚，哪怕是杜悅都沒留意余燼的精神狀況極差。倒下的一瞬間，反而是方珩突然沖了過去，和?霏霏一起?將人撐住，沒讓余燼直直的砸向地面。

    “媽——你怎么了?！?/br>
    霏霏扯著余燼的手臂，眼里?已經(jīng)蓄滿了淚?？煞界襁@?時候已經(jīng)顧不得小姑娘了，她勉力撐住余燼——她真的很重?。余燼已經(jīng)失去了意識，而一個毫無?意識去借力的人體堪比百十斤的沙包，她只好抱著她的腰，讓對方的下巴擱在她肩膀。

    這?時候杜悅才反應(yīng)過來，已經(jīng)沖過去撐住余燼的一條手臂。她和?方珩的體質(zhì)差的可不是一點(diǎn)半點(diǎn)。

    “你先松手，我?guī)タ瘁t(yī)生?！?/br>
    “我也去?！?/br>
    杜悅看了她一眼，目光復(fù)雜：“不行，你得待在這?里??！?/br>
    “……”

    方珩最終也沒能陪余燼去醫(yī)院——她或許根本就沒去醫(yī)院。在場的所有人都聽杜悅的命令行事，余燼不在，她的話就是鐵律容不得半點(diǎn)違逆。她說不行，方珩根本無?能為?力。她又被一個人關(guān)在了這?個小地下室里?，只是這?一次，人們好吃好喝的供著，再沒人來找她的不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