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怎么……”

    手腕突然被攥住，小孩兒?的力氣依舊很?大，幾乎直把她拉到身邊來。

    “燼燼……嗯……”

    方珩話音未落，突然被小孩兒?撲壓在?車子的前引擎蓋上。

    “方珩……”小孩兒?垂了眉眼沖著她笑，那笑容極富感染力，卻又帶著一絲輕微的攻擊性。隨著歲月慢慢舒展開的五官，是少年能令行人驚異并為之側(cè)目的美。

    那句話方珩不是唬她的。她是認真的。

    她的小孩兒?是真的很?好看，她在?向上走?，每一天都在?往上去，她在?步入她的黃金時代，她會越來越好看的。

    余燼就那么看著她，眸子深沉若汪洋似宇宙，可萬頃九天又只落她一人。少年人專屬的赤誠，和那樣?專注而深情的眼眸，是她的難以抗拒。

    哪怕方珩知道這?一切有個緣由。

    她也無?法抗拒。

    周遭事物都模糊消隱，方珩開始為小孩兒?的提議感到陣陣心悸，耳邊回響著那帶著些揚起的尾音：

    “多?刺激呀～”

    這?一刻，她竟突然開始相信小孩兒?說的話了。

    可此刻，小孩兒?卻湊的極近極近，吻她額角鼻尖。

    她說：“方珩，我好喜歡你。”

    “……”

    心頭的血就在?這?一刻為她燒灼沸騰。

    “方珩……我們?……接吻吧。”

    大腦里閃過了很?多?很?多?，可其實她什么都沒想，就像是得到指令的機器，就自然而然的，理所應當?的環(huán)住了小孩兒?的脖頸。

    扣住她脊骨。

    這?姿勢換作平常她定?會感到難為情的，可這?一刻，她全無?所覺。

    吻上去……

    吻她，

    吻。

    *

    而在?兩人身后，一道白光，一閃。

    第160章 全責

    雪白的光、粘稠的血、和墻上如惡鬼一般猙獰的巨大影子。

    余燼跌跌撞撞的爬起?來, 滾粘著全身的灰土。她眼前一片模糊，趔趄的走一步，身子一晃，又像是?狗吃屎一樣的趴了下去。她表情卻是僵硬的, 眼神呆滯, 里面什么都沒有。

    站不起來？走不過去？

    那就爬……爬啊！爬！

    她想起?多少年前, 那個被關(guān)在房間里, 蜷縮在地上的孩子, 用盡全身力氣，掙扎著，一點?一點?爬到角落。

    有什么在啃噬著神經(jīng), 嘶嘶啦啦……

    余燼就像只蟲子一樣，一點?一點?的挪蹭過去, 靠近那里, 靠近那個人。

    “方……珩……”

    她嘴唇囁嚅著想要叫她名字，可聲音卻沙啞異常, 仿佛有千百根鐵線刮劃著喉嚨。她感到一根尖刺從她身體里生?長，劃破血rou, 刺穿脊髓，再透體而出。

    那是?從內(nèi)里腐爛, 是?從最里面蔓延出崩潰和絕望來。

    周圍聲音漸漸嘈雜, 有人神色焦惶, 有人尖叫, 也有人哆嗦著掏出手機來。

    “撞、撞人了……”

    “報警！報警！”

    “這不是?……”

    “方……方總！”

    “打120??！還愣著干啥！”

    可余燼聽不見，她跪趴在女人旁側(cè)不到一米的距離, 手指在血污中，顫抖著想要碰觸她的發(fā), 卻做不到。

    往常不過一日的距離，這一刻卻形如天塹。

    意識已漸漸墜入混沌，眼里只有一個灰蒙蒙的輪廓，不知是?什么力氣支撐著她挪到這里。再也動不了分毫的時候，她就死死的著著眼睛，看著那個方向。

    而懸停著的最后一個畫面，是?愛人驟縮的瞳孔和那電光石火的猛力一推。

    “嘭——”

    *

    余燼從一片氤氳水霧里醒來。

    她睜開眼，周身浸在水里，只有口鼻露出水面。身體的灼痛漸漸褪去，輕微的水波動蕩在耳邊，像是?悠遠的鯨歌。

    她感到一身輕松。

    這是?太難得的時刻。

    就這么赤.身.裸.體.的坐了一會兒，她直起?身子從水面抬起?頭，水滴順發(fā)梢落下，在皮膚上滾出一條條晶瑩的線。

    嘭——嘭嘭嘭——

    余燼緩緩抬起?頭來，盯著嵌著壓花玻璃的門，這急促的像要催命的砸門啊……

    那個人。

    “喂，你死在浴室里了？”

    余燼愣了愣。

    還不等她說話，門口傳來一聲巨響，據(jù)說防彈的玻璃果然?沒碎，可鎖扣的鐵栓卻斷掉了，真是?……一言難盡。

    火紅的長卷發(fā)燒進來，帶著熾烈的冷香，和坐在浴缸里的她對峙著。

    “還沒……”

    這個回答姍姍來遲。

    “……”

    女人肩膀撐著門框，瞇起?眼睛，居高臨下的睨著她，不動也沒說話。

    余燼從來看不懂這人，不知道她隱在那副皮囊之?下的，是?怒火還是?什么。

    最后，女人單手摸出支煙，熟練的點?上。

    很多不了了之?拖到最后都以此而告終。

    “以后快一點?兒，別磨磨嘰嘰的?！?/br>
    女人丟下話頭，又大大咧咧的轉(zhuǎn)身，像是?要出去，可身后的小孩兒卻開了口：

    “我不會再在浴缸里睡著的。”頓了頓：“白蘇，你在擔心?我？”

    女人的背影“嗤”了一聲：“你發(fā)燒很麻煩?！?/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