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章
“什么叫我跟他混在了一塊!” 段嘉詡一提起這事,無燼就氣得不行。 “那日你被周不疑挾持離開后,我怕得要死,一直在尋你,后來好不容易有了你的消息我立馬趕往驛站,結(jié)果……” 無燼大喘一口氣,努力壓制住快要暴走的情緒。 “碰上了他個撲街玩意!趁我不備將我放倒,說什么怕我壞事!” “當時我要在,能出許知意那檔子事嗎?” 無燼提到許知意,段嘉詡頓時眸色一黯。 他得去趟許府。 段嘉詡拍了拍無燼手背,攏了攏衣服,起身要走。 來到門口卻被長月攔了下來。 “大人吩咐過,他早朝回來前殿下哪都不許去?!?/br> 哪都不許去? 段嘉詡挑眉,向無燼遞去一個眼神。 無燼大步走了過來,伸手往腰間一抽,一柄長劍直接揮了出去,將長月逼退。 “阿詡,你要去哪就去,這兒有我扛著!” 第111章 縫補 無燼纏住了長月,段嘉詡趁機開溜。 出了林祁府邸,段嘉詡一路向許府狂奔而去。 許府正廳,許知意已入棺槨。 許夫人抱著棺材不愿撒手,許牧主扶額閉眼,許老太太哭暈了過去。 朱謹雙膝跪地,正求著許家人一件事。 “拜托了,讓我將知意的尸身縫補好?!敝熘攺澭钌钜话?。 許夫人流著眼淚痛罵:“知意同你一塊去的永清,為什么你活著他卻死了?你不是戰(zhàn)神嗎,為什么你沒保護好他?” “對不起。”朱謹?shù)拖铝怂回烌湴恋念^顱,一個響頭、一個響頭的猛往地上磕:“是我沒保護好他?!?/br> 段嘉詡奔至許府,正好看到朱謹磕頭這一幕。 朱謹是從不求人的,他的膝蓋只跪天地父母,而現(xiàn)在他卻在許家人面前一跪再跪。 段嘉詡握緊垂在身側(cè)的手,走上前去,在朱謹身旁跪了下來。 “請許牧主成全?!倍渭卧偵焓纸化B,朝許牧主深深一拜。 段嘉詡是皇族血脈,平日里又同許牧主多有合作,交情頗深,段嘉詡行此大禮,許牧主當即紅了眼睛。 他深深閉了下眼,朝段嘉詡擺了擺手,走到棺槨旁,將許夫人拉開。 “多謝?!倍渭卧偟驼Z一句,再次朝許牧主深深一拜。 朱謹走上前去,在棺槨前彎下腰,將手伸入棺中,動作熟稔地從許知意袖子里翻出針線。 “從前都是你為我縫補,現(xiàn)在輪到我為你補一次了?!?/br> 朱謹就是個糙漢,平日里連衣服都不洗,更別說縫補這種活。 但現(xiàn)在,在許知意面前,他卻動作輕柔地解開線團,穿針引線。 “你說你那樣愛干凈的一個人,若讓你殘殘破破的走,你不得夜夜入夢sao擾我啊?!?/br> 朱謹撈起斷肢,將那斷肢與許知意的胳膊縫合。 “許知意,大家都說你是最聰明的軍師,若沒你在,我這將軍早死八百回了,我才不信這種鬼話。” 朱謹一邊縫,一邊跟許知意絮叨,就似以往兩人在永清邊境時那樣。 “明明在戰(zhàn)場上跟敵人拼的你死我活的是我,怎么大家都在表揚你呢?我很不服氣的,每回都不服氣?!?/br> “大家都說我脾氣不好,你品性溫良,跟在我身邊慘得很。但哪回我倆吵架,不是你坑得我連自己為什么生氣都忘了呢。” 朱謹為許知意縫補好殘肢,段嘉詡打來清水遞給朱謹,兩人為許知意擦拭了一遍臉面,輕輕將他放回棺中。 許夫人和許牧主看著這一幕早已淚流滿面。 “許牧主,許夫人,多謝你們讓我送知意最后一程?!?/br> 朱謹再次雙膝跪地,朝許夫人與許牧主重重叩了個響頭。 一旁段嘉詡深深一拜:“自嘉詡?cè)刖┮詠恚煌S老太太一直對嘉詡十分照顧。知意的事,嘉詡定會給二位一個交代?!?/br> 段嘉詡話語微頓。 “待知意出靈,二位便會得到嘉詡的交代?!?/br> 一直以來他得許家人照顧,卻不曾為許家人做過什么,現(xiàn)在許知意更是被他連累致死,他欠許家人一份情,更欠許家人一個交代。 待許知意出了靈、入了土,他便入宮面圣,同陛下講清楚一切。 屆時無論是流放,囚禁亦或是要他半條命,他都悉聽尊便。 這是他欠許知意和許家人的,既欠下了債,又怎有不還的道理。 許知意出靈的時間定在巳時八刻,距現(xiàn)在仍有兩個時辰。 朱謹同段嘉詡幫著許牧主同許夫人一塊料理許知意的喪儀。 鐘家商行旗下rou鋪平日里經(jīng)常同許牧主合作,段嘉詡同許牧主、許夫人平日里往來甚多,對段嘉詡的幫忙許夫人并不抗拒,對朱謹,許夫人則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 靈堂上的東西連碰都不讓他碰。 見許夫人不待見自己,朱謹拍了拍段嘉詡肩膀示意他留下,自己則主動避開。 巳時八刻,許知意出靈。 棺槨從正門被人抬出去,段嘉詡跟在后頭。 走出一段路,段嘉詡慢慢停下了腳步。 “知意學長……一路走好?!?/br> 段嘉詡彎腰,朝那漸行漸遠的棺木深深一拜。 片刻后,直起身,大步向皇城的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