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尸體大多是弟子。他們閉著眼，顯然已經(jīng)死去多時。除此之外，還有一名受重傷的明華谷長老還在被急救。明華谷對此十分重視，她的帳篷外都是來來往往的、穿著黃色道袍的弟子。

    除了她之外，還有一名煙云樓弟子活下來了。也是為數(shù)不多的幸存者之一。此刻，她也在昏迷。據(jù)說，她活下來的唯一原因是襲擊發(fā)生時，明華谷長老在她的身邊。這名平日里對她橫挑鼻子豎挑眼、常常指責(zé)她貪玩、丟三落四、浪費時光的長老將她護在了自己的身下。

    來回走了幾圈，寧明昧很快察覺不對。他雖然不知道聯(lián)合仙門代表團總共有多少人，但他仍然發(fā)現(xiàn)了一個很顯然的事實。

    這里面，沒有樂晗的尸體。

    很快，他就在一陣喧嘩中證明了自己的猜想。

    “必須把樂師姐的尸身奪回來！”

    “還有離師兄！”

    萬萬沒想到，由于襲擊事發(fā)突然，活下來的只有在隊伍末尾的、幾名修為較為低微的弟子。他們在交戰(zhàn)里拼死將部分修士的尸身與身體帶回，卻還有幾名修士的尸身留在了長樂門里。

    他們對襲擊的記憶也是混亂的。只記得有爆炸，有刀光，有人倒下……不記得襲擊者是誰。就在寧明昧思忖的當(dāng)下，有人撩開簾子進來。

    “萬師姐！”

    “穆師兄！”

    “吳師兄！”

    這下真巧，來了三個熟人。寧明昧一回頭，就看見萬笙、老五和穆寒山。

    萬笙是張峰主的弟子，如今也在軍中。穆寒山風(fēng)塵仆仆來到這里，是為了樂晗。

    幾人顯然爭吵過，看起來氣氛很僵。萬笙過來是替弟子換藥的。過了一會兒，她叫上穆寒山和老五，讓他們和她出去。

    寧明昧悄悄隨他們到僻靜處。很快，他聽見了三人的爭吵內(nèi)容。

    萬笙醫(yī)者仁心，認為穆寒山此時前往長樂門，無異于送死。老五對此也并不贊同。他對穆寒山道：“必須一定嗎？”

    “無論如何，我都會把樂晗帶回來?！蹦潞酱怪拔也荒茏屗粋€人冷冰冰地……留在那邊。如今師尊走了，還有我這個大師兄在。若我不做好大師兄，這個家，就真的散掉了。我得帶她回家?！?/br>
    老五再不言語了。萬笙顯然還不贊同。但她妥協(xié)了：“好，我再找上幾個人，和你一起去?！?/br>
    老五：“不必，越少人去越好?！?/br>
    萬笙說：“為什么？”

    老五解釋：“若是去的人多了，外面很難不以為這是仙門針對長樂門的又一行動。”

    穆寒山道：“是的。在聯(lián)合仙門做出決定前，我們不要節(jié)外生枝?！?/br>
    幾年不見，這群放出去的弟子一個個地像是長大了。曾經(jīng)跟在寧明昧衣角邊、沉默寡言的老五如今也成長為了可靠的青年。

    萬笙道：“那好，我們一起去。”

    穆寒山：“不。你留在這里貢獻更大。我和老五，還有薛星雨去就夠了。我們?nèi)齻€都擅長潛行，你留在這里做治療，效果更好。”

    薛星雨是一名飲冰閣女弟子，非常擅長幻陣。

    萬笙說：“你們打算什么時候動手？”

    穆寒山道：“可用范圍內(nèi)，越快越好。”

    這事兒真是讓人頭都大了。越快越好，所有人齊聚一堂。寧明昧見萬笙走了，本想回樂水城，誰知老五見萬笙走了，又對穆寒山開口了。

    “那個弟子說灰衣人……你為什么不讓他繼續(xù)說下去？”老五突然道。

    寧明昧心中一凜。穆寒山垂眸：“老五，你是什么意思。”

    老五抱著手看他，眸光漸漸深沉，最終，他道：“寒山，你是我的好兄弟。我不想看著你走錯路?！?/br>
    穆寒山道：“無論如何，我都相信眼見為實。樂晗的事，我會弄明白。我忘記的那些事，我也會弄明白。”

    老五似乎有話要說，可那一刻，他像是想起了誰，最終，他沉默了。

    他拍了拍穆寒山的肩膀，隨即無言走開了。

    寧明昧：……

    并看了一眼長樂門方向。

    看來常非常是已經(jīng)上去了。但儲藏檔案的密庫如此隱秘，常非常一時半會兒要如何才能找出來？

    寧明昧沒再耽擱。他快步回到樂水城，此時已經(jīng)是深夜。當(dāng)他順著目標，來到義豐樓時，卻發(fā)現(xiàn)里面黑洞洞的。

    別說燈光，就連一絲燭火也無。寧明昧小心隱蔽氣息，在地面三層樓之間行走。樂水城的銷金窟果然名不虛傳。即使老板已經(jīng)匆匆跑路，里面留下的設(shè)施也堪稱極為雅致。義豐樓門口留下的封條、法陣與義豐樓老板的余威也讓人不敢打義豐樓的主意。

    一樓到三樓之間空無一人。在途經(jīng)花園假山石時，寧明昧頓了頓。他皺皺眉頭，用手在上面一按。果然有隱蔽小門從假山石的深處露出。

    順著小門里的樓梯向下，寧明昧驟然聞到一股血腥氣。他再往前走時，終于看見了燈火，也看見了一片極為奢華的大廳。

    和站在大廳里，正在手帕上擦手的照夜山主人。在看見寧明昧后，他笑道：“你回來了？剛好，我們把這里的活兒干完了?！?/br>
    他的手下在旁邊拖著十幾名守衛(wèi)的尸體，把他們從現(xiàn)場清理走。照夜山主人道：“很可惜他們什么都不知道——不知道密道在哪里。不過，現(xiàn)在我可以帶你參觀一下。義豐樓藏在地面之下的‘根’，屬于達官顯貴的地下王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