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陳霽說好，溫柚輕輕地呼出一口氣。

    不知為何，每次和陳霽聊天，她都有種身體被掏空的感覺。

    上午下課后，溫柚跟鄭玥真說了句，問她要不要一起去學(xué)校外面吃飯，鄭玥真好笑看她，“你和宋言靖難得單獨約飯，我去當(dāng)電燈泡啊？”

    溫柚無言，“不是，我們就是單純吃飯?！?/br>
    鄭玥真覷她一眼，“你是不是有點遲鈍了？兩個人單獨吃飯才好促進(jìn)感情發(fā)展?！?/br>
    她沒有多說，淺聲道：“你們?nèi)グ?，我去食堂吃，回來的時候給我?guī)П滩??！?/br>
    溫柚：“好?！?/br>
    剛下課，教學(xué)樓附近人很多。

    溫柚和鄭玥真走到一樓，鄭玥真便撞了下她手臂，擠眉弄眼道，“宋言靖過來了?！?/br>
    溫柚抬眸，看到從過道另一邊朝她們走來的人。

    “你今天不是只有兩節(jié)課嗎？”溫柚問。

    宋言靖垂眼看她，揚了揚眉，臉上掛著溫潤的笑意，“你記得我的課表？”

    “……”

    溫柚一怔，表情有點尷尬，“你之前說過?！?/br>
    她記性也還不錯。

    宋言靖莞爾，“不為難你，走吧，想吃什么？”

    溫柚：“我都可以，你決定吧。”

    兩人往學(xué)校外面走，一路碰上不少和宋言靖認(rèn)識的同學(xué)，紛紛和他打招呼。

    很多時候，溫柚都很羨慕，且佩服宋言靖。他好像天生就很會跟人相處，性格陽光又隨和，無論是高中還是大學(xué)，認(rèn)識的人都很多，和大家關(guān)系處得也都還不錯。

    溫柚口味比較清淡，而南城多數(shù)人口味都比較重。學(xué)校門口重油重辣的餐廳也比較多，宋言靖看了一圈，挑了一家相對沒有那么重口的酸菜魚店。

    正是用餐高峰期，店里人比較多，好在溫柚和宋言靖還算幸運，去的時候剛好剩最后一桌四人空位，老板讓兩人進(jìn)去了。

    點好菜，溫柚跟宋言靖說了一聲，起身去洗手間。

    等她從洗手間出來時，發(fā)現(xiàn)她和宋言靖旁邊空著的位置坐了人。

    溫柚慢吞吞折返，還沒來得及問是怎么回事，宋言靖便開了口，“溫柚，給你介紹一下，我們班同學(xué)戚高朗和他女朋友馮欣蔓?！?/br>
    他給三人做了個簡單的介紹，而后看向溫柚說，“他們在門口等位，這個點等的時間比較久，我們中午就一起吃吧？”

    宋言靖都這樣說了，溫柚要是說不可以，好像有點兒過分。

    她頓了頓，朝旁邊的女生淺淺笑了下，“你們不介意就行?！?/br>
    馮欣蔓：“我們沒事?！?/br>
    兩人變成四人，飯桌上變得熱鬧了許多。

    一頓飯下來，溫柚知道馮欣蔓不是南大的，她是隔壁理工大學(xué)德語專業(yè)的，和溫柚他們同年級。她和戚高朗是在一場學(xué)生組織的聯(lián)誼會上認(rèn)識的，戚高朗對她一見鐘情，然后追了大半年，她才同意和他在一起。

    兩人邊吃飯邊秀恩愛，看著很是般配。

    吃得差不多，宋言靖來了個電話，緊跟著，戚高朗也說出去抽根煙。

    兩人一走，溫柚她們這邊倒是變得安靜了很多。

    突地，馮欣蔓轉(zhuǎn)頭問她，“你和宋言靖在交往？”

    “……沒有?！睖罔盅院喴赓W。

    “這樣啊?！瘪T欣蔓笑了下，“那就是你對他有意思？”

    溫柚：“……怎么不能是他對我有意思？”

    她沒忍住嘀咕。

    “……他要是對你有意思的話，你們認(rèn)識這么久了他還不跟你表白？”馮欣蔓瞥她一眼，好笑道，“我聽戚高朗說過，你們高中就認(rèn)識了，這大學(xué)也過了一年多，還沒在一起不就是不會在一起了？”

    溫柚心口一緊，沒有說話。

    過了會，馮欣蔓問她，“你說我要是追他的話，成功的概率大嗎？”

    “？”

    溫柚一懵，有點懷疑自己耳朵出現(xiàn)了問題，“你說什么？”

    馮欣蔓：“我說我要追他?！?/br>
    “……”溫柚震驚幾秒，反應(yīng)過來，皺起眉頭，“你不是有男朋友嗎？”

    馮欣蔓：“有男朋友可以分啊?！?/br>
    她瞅著溫柚，不解道，“難不成我談個戀愛就要談一輩子啊，結(jié)婚了的夫妻性格不合還能離婚呢，我這談個戀愛，不合適了當(dāng)然也可以分啊?！?/br>
    更何況她早就想和戚高朗分手了，只是一直沒有找到合適理由，也沒有找到下一任交往對象。

    馮欣蔓這一通話說的，讓溫柚啞口無言，“你……”

    馮欣蔓瞧著她錯愕的樣子，忍俊不禁，“不是，溫柚你這個反應(yīng)有點搞笑了，你不會是想要說我不要臉吧？”

    “……不是?！睖罔譀]有那個意思，馮欣蔓談多少戀愛是她的自由，她開心就行，她沒有資格點評，只是……她還沒組織好語言，宋言靖和戚高朗往這邊過來了。

    在兩人坐下之前，溫柚聽見馮欣蔓說，“我待會找他要個微信，他應(yīng)該會給吧。”

    “……”

    吃過飯，四人分開。

    臨走前，馮欣蔓拿出手機，朝溫柚眨了眨眼說，“溫柚，我們加個微信吧？”

    溫柚猶豫了下，才點開二維碼。

    加上微信，戚高朗和馮欣蔓準(zhǔn)備再去附近轉(zhuǎn)一轉(zhuǎn)，溫柚和宋言靖去給鄭玥真和閔喜兒買了杯奶茶才回學(xué)校，她下午還有課，中午要睡一會兒。

    回去路上，溫柚時不時看向玩手機的宋言靖，抿了抿唇，“宋言靖?！?/br>
    宋言靖側(cè)目，“什么？”

    溫柚想著馮欣蔓說的那些話，以及臨走前朝她遞來的眼神，沒忍住問，“你和戚高朗很熟嗎？”

    “同班同學(xué)，你說呢？”宋言靖覺得她這個問題問得奇怪，“怎么突然這樣問？今天中午一起吃飯不開心了？”

    溫柚搖頭：“不是，我隨便問問，我看他和他女朋友感情很好?！?/br>
    “羨慕了？”宋言靖笑了下，“好像是還可以，他室友說他經(jīng)常在宿舍秀恩愛。”

    溫柚哦了聲，沒再吭聲。

    宋言靖看她神色如常，自然也沒對她今天說的話感到奇怪。恰好手機振動了下，是戚高朗發(fā)來消息，說他和他女朋友打算去網(wǎng)吧打游戲，但組隊還缺人，問他要不要一起。

    宋言靖下午沒課，他也比較喜歡打游戲，常常會和戚高朗他們約戰(zhàn)。

    看到這話，宋言靖思忖一會，“溫柚，你下午幾節(jié)課？”

    溫柚：“兩節(jié)，怎么了？”

    宋言靖：“沒事，那你中午睡一會。”

    溫柚點頭。

    和宋言靖在樓下分開，溫柚回了宿舍。

    睡了一個午覺，她精神明顯好了一點。

    下午兩節(jié)課過得很快。

    下課鈴聲響起，溫柚還有點沒能回過神來。

    突地，她手機震了下，是陳霽發(fā)來的消息：「校門口再見？」

    溫柚：「嗯嗯！」

    她不知道陳霽下午有沒有課，但她和他絕對不能在教學(xué)樓下見。她不想在今天下午，或是今晚就成為學(xué)校論壇的討論對象。

    跟鄭玥真說了一聲，溫柚讓她幫自己把書本帶回宿舍，便心虛地往學(xué)校東南門走。

    十一月下旬的南城天黑得很早，四點多的時候，天色便暗了下來，灰蒙蒙的，看上去還有點兒要下雨的跡象。

    溫柚用最快的速度走到東南門時，陳霽已經(jīng)到了，他穿了一件深藍(lán)色的牛仔外套，搭配同色牛仔褲，身材比例出眾，寬肩窄腰長腿，少年感尤為強烈。

    東南門外是一條相對空曠，車輛來往較多的馬路。他姿態(tài)散漫地站在路旁，什么也沒做，卻依舊引得少有的幾個路人關(guān)注。

    看見路過的人回頭看他，溫柚秉承著不怕一萬就怕萬一的念頭，給他發(fā)消息：「你能往旁邊那棵樹那邊挪一點點嗎？」

    消息發(fā)出，她看到陳霽點開手機掃了眼，而后撩起眼皮往她這邊看來。

    無聲對視三秒，陳霽輕扯嘴角，抬腳往不遠(yuǎn)的大樹下挪動。

    天色越來越暗，等陳霽在那兒站定，溫柚才小跑著走過去。

    “抱歉，我來晚了一點。”她放低姿態(tài)，誠意十足。

    陳霽抬眼，嗯了聲說，“走吧?！?/br>
    溫柚一呆，瞪大眼睛問：“去哪？”

    陳霽神色淡然，語出驚人，“剪頭發(fā)?！?/br>
    “？”

    溫柚有點兒跟不上他的節(jié)奏，“……剪什么頭發(fā)？”

    “嗯？”陳霽似聽到什么好笑的，頓了幾秒，“你說呢？”

    對上他那雙帶笑的眼睛，溫柚后知后覺，“陳霽，我找你出來不是去剪頭發(fā)的?！?/br>
    她一鼓作氣，抱著死就死的想法，“我是想跟你說上次表白的那件事，我是在做大冒險游戲，我不是真的喜歡你，我們根本就沒有——”

    “談戀愛”這三個字還沒說出口，眼前落下一個陰影，和一張近距離看見也挑不出錯的臉。陳霽彎腰靠近她，拉近兩人之間的距離，他垂下眼，長睫在眼瞼處留下一小片陰影，眼眸漆黑深邃，嗓音沉沉，“你說什么？”

    他眉梢微挑，似笑非笑，看起來很可怕的樣子，“溫柚同學(xué)，你在玩兒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