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璟禾一直很讓他省心，都說窮人的孩子早當(dāng)家，她好像也理所當(dāng)然了。

    “兼職店里管飯?！?/br>
    “一小時十塊錢的兼職，還給你管飯？”錢文雁到底是在社會上摸爬滾打的人，對這些市場行情還是很門清，她的手從臉頰緩緩滑下，看著錢璟禾問：“你那老板娘家是不是有個女兒？對方跟你聊得很好？”

    錢文雁實在想不出對方招人還管飯，賠本買賣啊。

    “沒有，她有個兒子吧，從沒見過?！?/br>
    錢文雁調(diào)整了一下靠枕，換了個更加舒服的姿勢道：“行，那你就好好干，話又說回來，你還沒有喜歡的女生嘛？”

    錢璟禾一臉莫名其妙，這表情跟看到了鬼打墻一樣看著他媽，“女生？我高三了，怎么可能喜歡的女生?！?/br>
    錢文雁笑著搖了搖頭，心想兒子真的一門心思學(xué)習(xí)去了，還沒有開竅。

    等醫(yī)生來查完房，錢文雁躺下睡覺了。

    錢璟禾關(guān)小臺燈之前，看了一眼手機，黎元依舊給他留言了。

    【黎元】：哥，你在干嘛？

    【黎元】：哥，我聽徐友洺說，他哥補習(xí)班發(fā)了套pdf秘籍，我們?nèi)送砩弦黄鹑ゴ蛴×?，明天給你一套。

    【黎元】：哥，晚安。

    錢璟禾勾了勾嘴角，快速輸入，‘晚安’二字，點擊發(fā)送。

    正想摁滅屏幕，他瞥見錢文雁偷窺的眼神，一臉八卦的態(tài)度：“懂了，有情況了，長大了，不給媽說了?！?/br>
    錢璟禾皺眉，臉上露出一絲窘迫，拍滅了臺燈：“沒有，睡覺?！?/br>
    第二天錢璟禾照例坐在了教室里，撐著腦袋，看著黑板，思維卻不受控地想著最近的事情。

    錢文雁的醫(yī)?？ɡ镞€有好些錢，住院保守治療，倒是不太成問題，至于手術(shù)費竟然要...

    “錢璟禾?！?/br>
    “錢璟禾??？”

    “啪——”地一聲響，數(shù)學(xué)老師一巴掌拍在了他的課桌前，對方走到錢璟禾的身側(cè)，語氣很兇：“你最近在干什么東西?！?/br>
    錢璟禾這才回神，他看向自己的老師，眼神還有些恍惚。

    數(shù)學(xué)老師繼續(xù)道：“要是困，就給我站著上課，你看看黑板上的題目，你這道題怎么會寫x等于十萬？”

    黑板上，正在講評試卷，是昨天小測的卷子。

    老師的聲音很大，輸出全靠吼，班里其他都學(xué)都看著錢璟禾，沒有人吱聲，多少有些尷尬。

    數(shù)學(xué)老師插著腰，另一只手指指點點：“整道題，數(shù)字都沒有超過10,你給我算出x等于十萬？翻了多少倍了，這樣的低級錯誤，我以后不想在看到了，去廁所洗把臉，再回來?！?/br>
    錢璟禾點點頭，拖著腳步去廁所，打開水龍的那一刻，冰涼的水流淌在肌膚上，讓人一激靈，徹底回神了。

    是啊，錢文雁的手術(shù)費，要十萬塊啊。

    能快速弄錢的渠道都寫在了刑法里面，除了參加黑賽，他真的沒有其他的辦法了。

    他捧著水往臉上潑，來回三四次。

    黑賽之所以是黑賽，就是不會在明面上公布的，市面上也很難搜尋到信息，都是圈子里的活動。

    而掌握一手資料的人，他認識，就是齊哥。

    打定主意之后，他回到教室，一改先前的迷糊，這會兒正認認真真地聽課，數(shù)學(xué)老師也露出了滿意的笑容。

    夜里，錢璟禾下了班，就往齊哥的滑板店里走去。

    路上，他同錢文雁撒謊了，說這兩周都得備考期中考試，沒考好會影響下學(xué)期分班，就沒有辦法去陪床了。

    錢文雁一聽，陪床會影響學(xué)習(xí)，連著說了十個趕緊滾蛋。

    窮什么都不能窮孩子，耽誤什么也不能耽誤學(xué)習(xí)，錢文雁的思想很尊崇這句話，第一句話她做不到，只能盡力貫徹落實第二句話的內(nèi)容了。

    住院陪床并不是晚上跑過去睡一覺那么簡單，而是夜里要注意病人的狀態(tài)，幸好錢文雁各方面還不錯，晚上睡覺也安穩(wěn)不折騰人，所以錢璟禾才有一絲喘息的空間，有些許徹夜完整的睡眠。

    錢璟禾安頓好錢文雁，他徑直來到滑板店。

    走去店里的路上，一路安靜且漆黑，推開店門，里面霓虹燈閃爍，勁爆的舞廳音樂從老舊播放器里傳出，年輕人載歌載舞，好不快活。

    可能快要黑賽了，是這群人的主場，大家都極其快樂與放肆。

    錢璟禾晃了一圈都沒看到齊哥，他只能隨便找個面熟的人問：“黑賽下周幾舉辦？”

    對方瞅了他一眼，丟下一句：“問齊哥。”就轉(zhuǎn)過身跳舞去了。

    黑賽事，不同外人說，是規(guī)矩，顯然錢璟禾長期沒來，已經(jīng)被他們當(dāng)成外人了。

    錢璟禾被音樂吵得頭疼，他想起了每次和錢文雁打電話時候的背景音樂，心頭的煩悶又溢了出來。

    人群把本就不大的滑板店擠得水泄不通，他擠過人群，繞過前臺，朝后門一看，果然看到了在門外抽著煙的齊哥。

    “齊哥。”經(jīng)歷了剛才的大分貝音量攻擊，他耳朵里面還是‘嗡嗡’的，自然說話聲也大。

    大音量讓齊哥身旁的人也回了頭，錢璟禾看到對方一怔，快步走過去問：“黎元，你怎么在這？”

    越走近，香煙散發(fā)出的燃燒煙草味就越濃，見到黎元手里倒是只有一瓶牛奶，錢璟禾的心稍微安了一些。

    這瓶子他認識，齊哥上次也給過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