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為夫人寸心如狂 第105節(jié)
第81章 內(nèi)室中幽暗深沉。 帷幔層層以霞光織金錦為底, 上繡著百子千孫圖。 樂嫣返回內(nèi)室里,遠遠便瞧見皇帝倚靠在床塌邊,松垮的襕袍以玉鉤束著。 許是百無聊賴, 他手中團弄著她方才拆下放在枕邊的明珠金墜。 小巧的耳墜在他掌中一動不動, 也不知有什么好瞧的, 他卻看的出神。 直到樂嫣走的近了, 他聽聞動靜, 眸光這才移開朝著她看去。 大徵的習(xí)俗慣例,成婚的后一月里, 新婚夫婦身上總是要佩朱披紫。 皇后往后室中換過了一身紗茜紅半枝蓮軟羅寢衣, 腰身處拿著絡(luò)帶淺淺系著。 她烏發(fā)半垂, 雪白的面孔,纖塵不染。眼角眉梢?guī)е泵纳? 正掖著長長的袖朝他行來。 樂嫣走近才瞧清他手中竟把玩著自己方才拆下的耳墜。 那耳墜是她這日大婚時尚服局送來的耳墜, 鑲嵌著金絲瑪瑙, 以顆顆飽滿的瑪瑙為底墜,下墜著拇指大的明珠, 只怕是寓意非凡。 也就他如此猴急, 連拆也顧不得拆下, 只恨不能連她的耳垂一同含著吸吮啃咬了去。 樂嫣幾步匆匆上前從皇帝手中搶了回來, 埋怨道:“你又玩它們作甚?” 一個又字,叫他想起方才的糊涂窘迫來。他不動聲色移開視線, 眸光虛落,極少朝她看去, 卻又忍不住, 看了一眼又一眼。 “你戴著它很好看?!被实畚⑽⒁恍Γθ葜杏行櫮绲奈兜?。 他并不會說花言巧語。 想要夸贊她, 想要朝她訴說愛意的那些話,總是覺得羞澀而不好說出口。 以往他這是總會忍不住湊近她,用著最原始的本能訴說著自己的愛意。 “那時也是你丟了一只耳墜。許多人走來走去都沒瞧見,卻只叫朕見著了,還令人還給了你。唔……你…你可還記得?”他一面說著,一面與她十指相扣。 他說了這么多,最想說的是想從側(cè)面證明,二人當(dāng)真是天造地設(shè)的姻緣。 可不是么?老天爺都如此屢次三番將二人相遇,還叫他撿到了她的耳墜。 “上回你的那個耳墜怎么再沒見你戴過?你戴著它更是漂亮?!?/br> 皇帝想啊,那耳墜如此說來,還是二人的定情信物了。 當(dāng)真是要給它封個官立座廟供著才是。 樂嫣聽聞,自然是面染嗔怪,旋即想起那耳墜,神情微微一僵。 她并不想回答那般煞風(fēng)景的話,可她這般一僵硬,自然叫皇帝看出些來。 心道莫非那時她轉(zhuǎn)手就將那耳墜子給丟了? 這般一想,皇帝連忙安慰自己,那時她還沒喜歡上自己,丟了自己撿回去的東西,也屬實正?!?/br> “你說先前紅珊瑚的那個耳墜?噢……那耳墜是以往盧恒送給我的,你真喜歡我戴著嘛?”她悻悻然看著他,忽地起了些玩心,說。 皇帝驟然捏緊手指,忘了手下還把玩著樂嫣的手。 武將男子的力道,只是一小下便將她指骨捏的生疼起來。 樂嫣一時間眼淚都生了出來,眼尾通紅。 “嘶,你做甚……” 她將自己快要被捏癟的手指從他掌心里抽出來,連忙左右瞧了瞧。 她有些生氣了,氣他如此小肚雞腸,氣他如今新婚夜竟朝自己動粗起來。 明明先前是他自己承諾過的,不再計較,不會在意她與盧恒的過往。 可如今這副黑臉又是給誰看的?莫非男人都是如此,此一時彼一時,如今自己嫁給了他,他就不再珍惜,并且嫌棄起自己來? 樂嫣憤怒起來,不再愿意理會他,只差拿著后腦勺對著他。 皇帝亦是有些眉眼,等了半天不見她人再解釋一句,只能轉(zhuǎn)過眼看她氣哄哄的背影。 他深深蹙著眉,滿臉的寒霜,許久才幾乎發(fā)號施令一般:“你是不是故意氣朕?馬上給朕找出來?!?/br> 他要命尚宮局的拿去將耳墜砸碎熔了、埋了! 樂嫣本有火氣,可見到這般動怒的他,一時間更是害怕,語氣自然就有些慫下來。 她沒什么骨氣的嘟囔:“我早就扔了,你還給我那日,我就扔了……” 聽她這般說,皇帝面色才好轉(zhuǎn)了些。 想到自己方才的模樣,他有些不自在的將視線移向殿頂,眸光不再敢看她。 “為何現(xiàn)在才說?” 樂嫣咬著唇,“我本來想說,是你無緣無故朝著我發(fā)瘋……” “朕何時朝著你發(fā)瘋?”皇帝儼然不記得了。 樂嫣將自己的手從袖中伸出來給他瞧,就瞧見他一臉無措起來,從中梭巡著那根玉白手指。 她那雙嬌嫩的手指,果真是經(jīng)不起男人一時大力,如今隱隱帶上點點紅腫。 皇帝瞧見,緊緊抿唇,他伸臂將她攬在懷里。 他的手臂緊實修長,從背后將她攏的沒有一絲縫隙。 樂嫣沒什么長久生氣的能耐,沒一會兒就轉(zhuǎn)身過去,回摟著他。 她將自己尖尖的下頜托在他肩頭上,兩臂軟軟搭在他頸間。 兩人如今這副重度沉溺于情愛,離不開彼此總恨不能時時貼著彼此的模樣,若是叫旁人看來,只怕渾身都起了雞皮疙瘩。 可只有當(dāng)事人知曉,有多奇妙。 只有貼著彼此,就像是擁抱住了全世界。 她往他胸懷里待著許久,才軟著嗓子問他:“太后如今去了別宮總歸是不好,我是不是該去請她回宮來的……” 她心中怨恨太后傷了她父親,卻也自覺有些愧對太后。 當(dāng)年太后對自己頗為照顧,轉(zhuǎn)頭自己卻睡了她唯一的兒子。 還叫她兒子一門心思為了自己與她作對…… 皇帝卻只說:“你無需考量這事兒,太后自己要去的,想回來自己隨時回來便是?!?/br> 樂嫣有自己的顧慮:“可當(dāng)朝圣母在宮外久居,如何都不是長遠之計。總不能一輩子要這般處著……” 皇帝被她這副可愛迷糊的模樣忍俊不禁,他側(cè)頭過來盡力寬慰她,點了點她的鼻尖:“太后無論是住別宮還是宮中都無需你憂慮,你只要安安心心在宮里待著便好。” 他說著說著,漸漸又有些離不開視線了。 細白脖頸之下水紅抹胸。胸下玲瓏豐腴的曲線,楊柳一般的腰肢。 暗室之中,仍白的發(fā)光。 他狼狽地將眸子轉(zhuǎn)向別處,丟下她自己跨步去了床上,閉上眼倒頭就睡。 可她卻不能理解的,正說到太后之事呢,他怎么又忽地不理睬自己? 樂嫣轉(zhuǎn)身又隨著他追上了床上,拱去了他的胸懷里。 他的身子于她而言十分寬厚,她回抱著他的腰身,盡管他的腰身抱起來并不舒服,可她仍是努力的貼近他。 “陛下,您再陪我說說話吧,今夜還早,我想再聽聽宮里的事兒……” 皇帝閉著眸子,喉結(jié)上下聳動,聞著枕邊甜膩的香味。 他忽地睜開滿是欲念的眼,攥住她的腕子,在她微怔的眸光中,強迫一般叫她覆上自己。 她的掌心微涼,軟和,他隔著軟緞小衣摩挲著曼妙喧軟,引得她抽氣起來。 熔巖肆意灼,燒在她手中。 這夜難免煎熬,直到天明,淺淺麝香落去了她纖長的指縫里。 汗珠一滴滴從他額角滑落,有了落在被褥之上,有的落在一片白融融香而軟的新雪堆里。 鮫室之內(nèi),一夜柳泣銀珠,桃吐丹露。 …… 翌日清晨,已經(jīng)過了皇帝往日起身的時辰。 眾宮人聽著殿中喚水,連忙手持鎏金銅盆,棉巾,香豆之物,魚貫而入伺候帝后二人盥洗更衣。 卻見皇后眼下烏黑,冷著面容坐在銅鏡前攬鏡自顧,指連眉筆都虛握不住。 皇帝幾度欲上前觸碰皇后的手,要親自替她描畫,卻都被皇后惱羞無情的瞪上一眼。 一眾宮人瞧著,頓時大氣不敢喘,連連往外殿退去。 無人瞧見,宮室之中眾人走后,皇帝一遍遍撫摸著皇后委屈的脊背,沉聲朝她道:“是朕孟浪?!?/br> …… 時隔二十日。 大徵帝后大婚的消息,隨著國書一同傳至南應(yīng)皇宮。 南應(yīng)雖建立不過十幾載,皇宮卻在短短十幾年間,陸續(xù)修建出一副絲毫不亞于前朝宮廷的宏偉壯麗。 霞光穿透薄云,照耀在彩繪飛檐,琉璃瓦頂,映出一層瀲滟流光。 明德殿—— 日光穿透半敞的宮窗,內(nèi)殿爐煙裊裊,一片香云凝瑞。 國君美姿儀,從容弘雅,高而徐引。 面容瞧不出年歲留下的痕跡。 國君勤政,正端坐在龍案前,垂眸看著前朝呈遞來的文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