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雁從夢里驚醒過來，看著頭頂?shù)拿髦楦邞?，羅帳潑紅，這儼然是和夢境里一樣的床。

    可他的身邊，空無一人。

    他從床上坐起，薄薄的龍鳳織花被衾滑落下去，他看到自己衣衫整齊，并無夢中的那般放浪形骸。

    他抬手按住了太陽xue，不由疑惑，難道真的只是一場夢？

    可那個夢的感覺為什么會那么真實(shí)？

    他全身疲憊，像是經(jīng)歷了一場巨大的浩劫一般，可是身子又極其清爽，找不到任何荒唐過的痕跡。

    夢里，少女嬌媚的表情，剪水的瞳眸，哭哭啼啼的求饒，白里透紅的雙頰，玲瓏曼妙的身段……

    都是假的？

    “陛下大婚之夜夢見我，對我是何居心呢？”少女的話猶在耳側(cè)，他有些羞愧地握住了腕上的山鬼花錢，自己怎么能夠肖想新婚妻子的親meimei？

    “陛下，你醒了。”

    殿門口，突然響起了一道女聲，他猛然抬起頭來，看向門邊已經(jīng)梳妝打扮好的少女。

    “你昨晚在哪兒？”云雁冷冷發(fā)問，令涂山楚不寒而栗。

    難道他發(fā)現(xiàn)了嗎？

    可殿內(nèi)并無五妹的身影，若是發(fā)現(xiàn)了，又怎么會輕松地放她離去呢？

    她面上保持鎮(zhèn)定，道：“陛下，我昨夜一直與陛下同寢，你為什么這么問啊？”

    “一直在么……”云雁垂下了眼簾，低低呢喃。

    所以，那真的是一場旖旎美夢？

    醒來皆是一場空。

    他掀被下榻，披上衣袍，快速走出了這間宮殿。

    當(dāng)他來到司天監(jiān)的時候，卻在門外停住了，心里縈繞出一絲忐忑，他站了許久，才提袍走了進(jìn)去。

    他進(jìn)去后，卻沒在里面看到想見的那個身影，他走至許命離的面前，“今日為何沒看到那個整理書卷的女官，是跑到哪里偷懶去了嗎？”

    “陛下說的是五小姐吧，五小姐她今日告假了，聽說是因?yàn)樽蛲肀菹屡c皇后大婚，她高興就多喝了幾杯，到現(xiàn)在還沒清醒呢。”

    “告假？”

    云雁眉頭漸漸攢了起來。

    *

    涂山府內(nèi)。

    少女站在一面銅鏡前，拉開衣襟，白膩的肌膚上數(shù)道紅痕，她臉頰紅暈盡染，這些都是來自那個瘋子的杰作，她實(shí)在是沒臉皮去司禮監(jiān)當(dāng)值。

    昨夜種種，在腦中無限循環(huán)，今晨天還未亮?xí)r分，她趁著少年熟睡偷偷起了身，用法術(shù)給他施了一個凈身訣，并為他將衣裳穿上，這才悄然離去。

    只希望他能將此當(dāng)作一場黃粱美夢吧。

    她在府里休養(yǎng)了兩天，才去宮里當(dāng)值，不過她還未行到宮門口，就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那是封青玄！

    在秘境中，封青玄的身份是一個將軍，常年在外征戰(zhàn)，他與女主兩人互相愛慕，但是卻沒有機(jī)會在一起。

    他從邊關(guān)趕回來的時候，卻晚了一步，女主已經(jīng)進(jìn)了宮，看著昔日愛慕對象成了天下最尊貴的皇后，他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樣的心情。

    “五小姐？請問你是五小姐么？”封青玄迎面向她走了過來。

    “對。是我。”

    “五小姐，你這是要入宮么？我有一封信，可以請五小姐幫我送去給皇后娘娘嗎？”

    男子不得入后宮，封青玄是見不到女主的，所以才來找了她。

    “好。”虞洛芽沉重地接過了他手里的信件。

    進(jìn)入皇宮后，她往著司禮監(jiān)的方向行去，還未走到，就碰上了她不想見到的人。

    “小道姑的酒量不太行啊，這一醉竟然醉了兩日，不會是想偷懶而故意找的借口吧？”

    虞洛芽頓住腳步，眼神慌張，“陛下，我……是真的酒量不太好?！?/br>
    云雁走上了前來，俯視著她：“是么？”

    虞洛芽心虛地眨動眼睛，垂著頭看地面，“是的，真的很差?！?/br>
    少年身上的龍涎香包裹著她，兩日前那個夜晚的一幕幕又從腦子里鉆了出來，他的氣息，他的聲音，他的溫度……

    她覺得自己要被淹沒死了。

    她感到呼吸困難，耳根發(fā)燙，渾身都不自在。

    他為什么要靠這么近，是發(fā)現(xiàn)了什么嗎？

    故意在這路上等她？

    那天早晨她走時將一切清除得干干凈凈，應(yīng)是毫無破綻，他不該懷疑的啊。

    少年突然抬起了一只手，伸向她的脖子，她頓如驚弓之鳥，往后面大退了一步，“陛下，我要遲到了，先走了。”

    “小道姑?！?/br>
    云雁在后面沉聲喚她，她不得已又停了下來。

    她回過頭去，面露困惑：“什么？”

    “無事。就是喚喚你。”他無邪地笑了，仿佛那一晚的陰郁少年只是她的一場幻覺。

    “出于禮貌，你是不是也應(yīng)該喚一喚我？”他道。

    “？？”

    虞洛芽喚道：“陛下？”

    他卻搖首：“不是這個?！?/br>
    她又重新開口：“云雁？”

    他仍是搖首。

    虞洛芽頓時明白過來，他是想讓她喚他雁雁。

    像那晚一樣。

    她有些為難地?fù)项^：“陛下我不懂你到底要讓我喚你什么。”

    少年靜靜地盯著她，良久，才道：“沒什么，你走吧?！?/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