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章
他沒有興趣和新圣女一派虛與委蛇,現(xiàn)下的教廷不過一具受托托公爵cao控的空殼,早已喪失昔日的榮光…當然,也一并失了最為重要的神眷。 塞浦思緊了緊手上的手套,仰頭望向陰沉無云的天空。 看來今日主神似乎心情不錯,竟自舊圣女出事后難得地允許天空放晴。 他慢慢走出庭院,自教廷的東南角爬上距離圣堂最遠的塔樓。 直達樓頂?shù)母呗栯A梯內擋著一扇又一扇新建的門扉,各個上鎖,又一道比一道復雜。塞浦思用手中的鑰匙將它們一一打開再鎖上,就像精密的儀器,從不會因單調枯燥的作業(yè)而漏掉任意一扇。 ——“咔噠?!?/br> 他打開最后一扇門。 輕輕飄過的潔白羽毛慢悠悠地落上他新植的福壽草,濃郁花香巧妙掩去塔頂略濕的潮味。由石塊堆砌的圓屋正中放置了一張由半透幔帳遮掩的高床,一旁還有一張樸素的木椅。 “你很準時?!?/br> 與舊圣女同名的天使靠坐在空蕩蕩的窗旁,正折下唯剩的單翼對著為數(shù)不多的陽光細心梳理著羽毛。 他哼著歌垂下一條腿,踩了踩橫躺地面的“訪客”。 “這位客人很不禮貌,竟然爬窗戶上來拜訪。” “…如果再有下一次,希望您能在我回來之前留‘訪客’一口氣,也好讓我問詢他一些問題?!?/br> 塞浦思知道天使不會回答他的任何問題,但也不置可否地勾起單邊嘴角。 他知道這座塔樓每天會吸引多少宵小之徒,而現(xiàn)在的教廷也早已失了保護這里的氣力。 不過眼前這位不請自來的單翼天使作為守塔人倒還算是盡職。 ——這一切都要自一月前說起。 彼時他還因繼母一事而內心仿徨。 那是他即便親眼目睹事實,也不能完全消化并理解的心結。 但他卻在從傳送陣里撿起手鏈的第一瞬就想到了圣女。 甚至都來不及思考,他追上對方的車隊,贈出手鏈并和盤脫出自己心中所想。 他期盼一個否定。 塞浦思想要有人能明確告訴他…他的行為全然錯誤,那并非擔負國家未來的王子可以選擇的懦弱選項。 可圣女說出口的話語注定只會是肯定。 “你做的對,仇恨帶不來任何東西?!?/br> 圣女說這話時,如初雪般通透的雪睫微顫,掩住隱隱裹著水汽的瑩紅雙瞳,向他望來時滿滿都是肯定,令塞浦思不禁問出自己最關心的問題。 “那你呢…你需要我嗎?” 在帝國西部生活的十數(shù)年雖早就教會了他釋然,教會了他如何選擇最優(yōu)解。 可不論隱情如何,“曾被拋棄”這一事實也早已深深印刻進靈魂,成為他的噩夢之源。 圣女應該是沒有回答他的疑問吧…塞浦思甚至連她那時究竟是何表情,也在這滿是等待的日子里漸漸記不起了…… 這很奇怪,他并非健忘之人,可與圣女之間的過往回憶卻的確以一種異常之快的速度清晰流逝著。 就連近日他回西部拜訪閣下的那次,兩人談論起圣女之時,對方也抱著一種模糊不清的態(tài)度問詢他說的是“哪位圣女”。 是的,現(xiàn)在教廷內有兩位圣女——新圣女瑪麗亞和舊圣女阿爾忒彌斯,后者在教皇病逝那天,就陷入了原因不明的昏睡,至今未醒。 據(jù)在場的修士們說,當時守在門外的修女嬤嬤忽然像是發(fā)了瘋似得沖進教皇寢殿,也不知道她在里面干了什么,巨大的爆炸聲后,教皇寢殿就于須臾間化為一片廢墟。 再之后,大家清理那些倒下的石柱與破碎的天頂時便意外發(fā)現(xiàn)了天使“阿爾忒彌斯”,那時他正展開單邊羽翼護著身下失去意識的圣女與修女嬤嬤。 教廷內的修士一度都以為天使是主神派來救世的,可當與圣女幾乎同貌的天使睜開眼時,修士們看著天使因保護人類而被碾壓變形的羽翼慢慢染成黑色時,又即刻打消了這個念頭。 天使顯然也看見了自己變色的羽翼,他似乎嘟囔埋冤了一句什么,便反手自肩胛處扯下那半邊單翼,也不顧血rou模糊的后背就隨意扔到一旁。 而這一整個過程中,天使連眉頭都沒皺一下。 事后調查之時,因醒來的修女嬤嬤一口咬定自己什么也不記得,并且偏激地選擇了殉教,導致大家一無所獲,只能將希望全部寄予圣女阿爾忒彌斯。 可關鍵的圣女遲遲未醒,天使又毫不配合,急于上交調查結果的高層們便直接將所有罪責全部推給了昏睡未醒的圣女阿爾忒彌斯,甚至都為此準備好了火刑架。(1) 那一刻,天變地異。 江河干涸,山川裂動。鳥獸們成群結隊地于森林內四處逃竄,水魚紛紛躍上岸以逃避guntang湖水,莫名出現(xiàn)的銀龍冷漠地向大地灑下無數(shù)災病烈疾…… 帝國瞬時陷入人間煉獄,神怒猶如滅世烈焰般熊熊燃起,一直持續(xù)到圣女嫌疑洗清,列圣后被安置在教廷一角。 災難之下,中央教廷的文森特主教,圣殿的阿諾德騎士長,西部教廷的塞西爾…不少教會內的實權掌控者都莫名失了蹤跡。 無奈之下,教廷只得將托托公爵的長女瑪麗亞作為新任圣女迎入,希望能借助資本的力量重現(xiàn)教廷往日的榮光。 塞浦思也是在那時成了舊圣女阿爾忒彌斯的執(zhí)事,負責起她的生活起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