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一個人？”

    有夜顰眉，抬臉再次重復(fù)。

    “這些，都是，你一個人，做得嗎？”

    圣女熒紅的眼堅(jiān)定地止住顫抖，緩緩向上抬起時(shí)，那延展的月色眼睫仿佛揮開迷惘的羽翼，不容拒絕地望進(jìn)她的內(nèi)心，極通透的瞳孔也同樣能令她一望到底。

    圣女的眼底無比清澈，又過于脆弱。

    老婦人被那雙眼看得噎住了，久久沒能回話。

    “如果，沒有他們，沒有那些，最普通，的，戰(zhàn)士們，你，根本，不可能，坐在這兒?！?/br>
    真正可貴的是那些堅(jiān)守崗位的平凡人。

    正因?yàn)橛袩o數(shù)個他們的付出，才會有帝國的現(xiàn)今。而那些功勞，并非單一個人所能獨(dú)攬。

    “沒有我…他們算什么？”

    老婦人抖著唇追問，她來來回回地跺腳，似是氣急。

    “沒有我，他們在戰(zhàn)場上可連一天都活不下去！”

    有夜搖搖頭，斷斷續(xù)續(xù)地繼續(xù)道：“你的榮耀，應(yīng)是，身居高位，仍像，普通人，一般，保持美德…而不是幫你，孫子，綁架我。”

    現(xiàn)實(shí)世界里沒有誰不可或缺，總有人會坐在那個位置帶領(lǐng)眾人前行。

    這次是老婦人坐上那個位置并獲得了成功，可并不代表老婦人就是那個唯一。

    但這個世界又缺不了任何人，哪怕是最普通最平凡的村民a，也總是有他的存在意義。

    所以她才喜歡游戲啊，所有人都背負(fù)使命，是特殊又不可或缺的唯一。

    有夜知道自己的思想像是被劈成了兩半，前后矛盾地厲害。

    可這位于兩個世界交叉點(diǎn)的幻境是如此真實(shí)，令她不由自主地頻頻帶入現(xiàn)實(shí)。

    交握的雙手漸漸有了些許熱度，可腿上仍是涼得厲害。

    她努力向老婦人表達(dá)完自己的意思，又小聲打了個噴嚏，可憐兮兮地吸著微微發(fā)紅的鼻子。

    “奶奶，我的意思，是…”

    “閉嘴！閉嘴??！你說的都是些什么狗屁不通的玩意兒！”

    老婦人雙目漲得通紅，緊攥雙拳，又來來回回在房內(nèi)踱了好幾圈。

    接著，她踢翻搖椅，步履沉重地去擰上鎖的門把手。

    可她不過才碰上門把，就又咂舌回身，快步回來，粗暴地翻下有夜上卷的裙擺，才摔開門大吼。

    “滾進(jìn)去給我把這個呆瓜帶回房！”

    門扉大力翻開時(shí)，房內(nèi)涌入了不少冷氣。

    有夜只能無力坐在椅子上，再次小聲打了個噴嚏，她的視線又開始模糊，許是沒人說話，那藥又逼得她忍不住發(fā)起困來。

    淡淡的血?dú)怆S著冷氣一同飄來。

    有夜吃力地掀開眼，卻見維克多赤··裸上身，單單披著一件外套，站在門外正神情局促地望她。

    那股血?dú)獾膩碓词撬砩系膫?/br>
    那些快繞成一件新衣服的繃帶著濃重的藥味，直接蓋過她腿上藥膏的味道。

    “你…”

    維克多咽回原本的問話。

    圣女向他投來的視線里沒有恨，沒有恐懼，甚至連該有的怒意都沒有。

    她平靜地可怕，像是早就預(yù)見了這樣的處境，正好整以暇地確認(rèn)他此刻的狼狽。

    可那單薄的身體又止不住地顫抖，本該柔軟覆蓋小腿的裙擺不知為何竟皺起堆于腿根處，暴露纖細(xì)秀美的雙腿。

    維克多只感覺面上一熱，他迅速別開臉，拉下身上外套便利落披上有夜的腿，裹緊后另一手撫上有夜的后腰。

    “我抱你去客房?！?/br>
    “……”

    有夜沒有回答，她只靜靜地觀察著他。

    維克多為此俯身時(shí)，她發(fā)現(xiàn)他的背后全是一道道交錯印出的血痕，像是層層疊加的鞭傷。

    是新傷嗎？

    而且大抵還是剛包扎好就趕過來了，不然怎么也來得及穿件襯衫。

    “怎么，回事？”

    她被輕松抱起，無力支撐的腦袋只能側(cè)靠于維克多的肩。

    維克多的身體很熱，隔著薄薄繃帶的接觸令她冰冷的肌膚很快熨上他的熱度。

    這懷抱和以往的任何一次都不一樣。

    本應(yīng)在擁抱時(shí)相互傳遞的體溫在此刻卻是單方面地蠻橫補(bǔ)給，自維克多身上傳來的熱度像是直直融入寒夜一般，源源不斷地消散在有夜體內(nèi)。

    可哪怕是被這般滾·燙的肌膚貼合，有夜仍覺得渾身發(fā)冷。

    她的指尖顫著不停，在被放到柔軟床面時(shí)終于忍不住緊緊扣進(jìn)了掌心。

    “祖母要強(qiáng)，我下定決心帶你回來時(shí)就猜到會被懲罰?！?/br>
    維克多收回壓在有夜膝彎的手掌，奇怪地捻著指尖剮蹭到的綠色藥膏。

    他語氣淡淡，絲毫不像是正訴說著自己誘拐綁架圣女的事實(shí)。

    “她逼我把你送回去，急得忍不住對我揮了鞭子，你當(dāng)時(shí)身上濺滿了我的血，所以祖母才替你換的衣……”

    他忽地悶笑起來，那被繃帶纏裹的胸膛震顫著靠近。

    沾有綠色藥膏的手指被遞到有夜眼前。

    “這是什么？”

    “藥膏?！?/br>
    “傷在哪兒？”

    有夜不說話了。

    她忽然意識到了什么，又或是本能性地察覺到了什么。

    再下一刻，像是要印證她不好的預(yù)感一般，維克多垂眼撫上她冰冷的膝蓋。

    那仿佛烙鐵一般的手掌輕松扯開她的雙腿，鉆入單薄睡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