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她不可思議地維持著單手高舉的姿勢,連連眨眼,似乎是不知道自己現(xiàn)在該說些什么。 然而阿諾德只一言不發(fā)地將手中車門再次按上馬車,徒手扭過破碎的銅片固定歪斜的車門,便將車內(nèi)的路德維希拽下丟到一旁,黑著臉命令。 “上車?!?/br> 那驟然沉下的語氣令有夜一下縮起肩膀,忙不送地從完好無損的另一邊車門上了車,拉下所有幔帳,紅著臉抱住膝蓋。 阿諾德那語氣仿佛已無聲地向她表達了“還不嫌丟臉么”這一訊息,令她再難開口,只能逃進封閉的車廂。 “圣女大人,您不必在意…” 林克敲了敲車窗,開口的安慰卻在望見有夜因羞恥而變得紅撲撲的臉頰時,一下變成壓抑的笑聲。 “就是哈哈哈,你們在那兒搞那么久都不哈哈哈,不及首席一分鐘哈哈哈。” “林克修道士!” 阿諾德冷聲喊走了林克。 悶熱的車廂內(nèi),唯留滿臉發(fā)燙的有夜。 她關(guān)緊窗戶后,便翻開裙擺慢慢解著那團被路德維希弄得亂糟糟的繩結(jié),她花了許久才找到裙撐的繩結(jié),解開后干脆扔去了一旁。 而先前有夜認為被掐破的地方,果然見了紅。大腿處的肌rou本就軟綿無力,任何稍微重點的力道都能在上方留下痕跡,更別提路德維希那尖利的指甲了。 但有夜目前很難處理這里的傷口,只能翻下裙擺藏去沾染血漬的襯褲,并拍拍臉,試圖拍走面上的燥熱。 待稍稍平靜一些后,她靠坐在軟墊上,拉下一半車窗,深吸一口氣,慢慢合上眼小憩。 裂谷的傳送陣在他們被傳送至帝國西部時就已銷毀。 現(xiàn)下他們要從帝國西部返回教廷,只能花上一整天時間北上,前往最近的神殿啟動那邊的固有傳送陣。 不過平靜下來后,大腿上的脹痛又令她的耳尖越發(fā)紅潤。 有夜只能又連連大力拍臉,強·迫自己趕緊補眠,以逃離這磨人的怪異感覺。 她就該第一個請求阿諾德幫助的,這樣她就不會傷在這么尷尬的地方。 這處的傷口,就連讓她向路德維希說明他弄傷了自己也羞得說不出口。 她斂下眼簾,透過車窗縫隙去尋先頭部隊中阿諾德的身影。 有夜發(fā)現(xiàn)她似乎在下意識地避免自己去依賴阿諾德……但,為什么? 對方是圣殿的首席騎士長,她作為圣女,依靠仰仗他的幫助明明再正常不過了。 可方才,在需要幫助時,她的內(nèi)心卻習慣性地跳過了“請阿諾德幫忙”的選項,仿佛那是再自然不過的,需要第一個排除的糟糕選項。 思緒越來越亂,有夜干脆合上車窗,不再去想。 她總覺得阿諾德生氣的時候,那越發(fā)冷硬的面部線條和誰很像…可具體和誰相像,她卻又是怎么也想不起來了。 一路顛簸的馬車很快令她的意識漸漸沉入渾渾噩噩的半夢半醒中。 有夜竟稀奇地做了一個怪誕離奇的夢—— 夢中的她似乎也正在玩游戲。 那是一片圍著漂亮淡藍湖泊的綠草地,攏在紫芳草芬芳中的草地有些微濕,但絲毫不影響騎士們與戰(zhàn)馬的小憩。 有夜站在湖邊,靜靜欣賞著湖面上的粼粼波光。和煦微風拂過時,夜色降臨的冷意令她抖著身子打了個噴嚏。 她只好提著裙子,小心踩過松軟的泥土,慢慢回到馬車里。 可車內(nèi)卻坐著本該跟著帝國軍回帝都做口頭報告的維克多。 他低著頭,有夜壓根看不見他的表情。因為是夢,她自然也聽不清自己和維克多談了些什么。 可視野卻忽然被一面蒼藍覆蓋,冰冷刺鼻的異味徑直鉆入鼻腔,壓住她所有驚呼。 維克多用一方沾有不知名刺鼻藥水的手帕捂住了她的口鼻,制住她的掙扎,用那雙帶著猩紅的眼鎖住她的一切反應…… 也不知是過了多久,在莫名鉆入溫暖車廂的冷風過后,有夜因著面上涼意而直接驚醒。 她下意識地就要隨著夢境呼救,卻意外被一雙干燥溫暖的手掌捂住嘴。 “噓!是我?!?/br> 塞浦思握住有夜驚慌抬起的手,慢慢壓下,卻不曾松開掌中抓握的纖細手腕。 他輕聲重復了一遍,盡量平和地重復。 “你做噩夢了,能看清我是誰么?” 熟悉的暗金眼瞳令有夜?jié)u漸平靜下來。 她先前陷入了夢魘,竟將塞浦思和維克多重合。 …塞浦思? 塞浦思怎么會在這兒? 他不是回自己的國家確認繼母的安否了么,沒有半個月怎么也完不成一個往返吧? 見有夜平靜下來,塞浦思才慢慢松開手,壓下半彎的脊背,單膝跪地,雙手撐于有夜就坐的坐墊兩側(cè)。這偏強勢的姿態(tài)已擺明了他出現(xiàn)于此的目的。 他還是昨夜那身衣服,明明該是風塵仆仆的模樣,可除去莫名消失的燕尾外套,他身上沒有顯露絲毫該有的狼狽。 “我是特意來向你道謝的。” 塞浦思頓了頓,隨后便收回雙臂,一前一后地折疊握拳置于胸口。 他虔誠地垂首,緊緊置于左胸的拳流露出再真摯不過的謝意。 “謝謝?!?/br> “…不客氣?” 有夜有些遲疑地應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