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天空中仍燃有大量奢華的花炮,被三原色照亮的露臺窗紗濺滿鮮血,在“砰砰砰”的巨響中,維克多扔開手中的匕首,僵硬地擦去臉頰處回濺的血,抓著手中斬口凹凸不平的頭顱搖搖晃晃地轉(zhuǎn)過身來。 “來這兒之前,我壓根沒想到你就是那個內(nèi)應(yīng),你同圣女大人青梅竹馬,又怎么能辜負她對你的信任…” 他猛地舉起手中頭顱,順勢揮起一道粘稠血漬徹底臟污身上那件淺色的西服。 維克多的手仍顫抖不已,有夜甚至都能看見他虎口處深深的裂口,自傷口處涌出的鮮血與手中殘骸的混在一起,滴滴答答落個不停,很快就在地面匯成一小塊暗色水洼。 “跟著這個渣碎賺來的錢好用嗎?!rou場?那分明是秘密買賣違·法奴隸的暗市!你們怎么能心安理得地說出這般污穢而滿是罪孽的詞匯!這個人渣都做了什么你知道嗎?!馬克斯維爾家雖是新進貴族,但心中當(dāng)真沒有絲毫榮耀!” “…維克多監(jiān)察官?!?/br> 維克多激情憤慨的言論被阿諾德冷冷制止,他揮動羽翼緩緩落地,利落地收回手中武器,展開右側(cè)羽翼隔空遮擋維克多手中象征丑惡結(jié)晶的尸·塊。 “圣女面前,注意言行。” 維克多呆滯了一瞬,隨后便苦笑著將手中頭顱放置回約克侯爵的尸身。 “請首席放心,今夜過后我便會主動請辭。無論初衷如何,我也真切傷害了圣女,抹黑了教廷與自身信仰。我為我的家族蒙恥,也愿意為此付出代價。” 榮耀… 對貴族來說,榮耀何等重要。 它既能讓高傲血族對教會低頭,也能讓維克多斬下自己叔父的頭顱。 責(zé)任與擔(dān)當(dāng),志向與信念。 前者是義務(wù),是以貴族身份享受特權(quán)后對社會的回報;后者是榮耀,是因持有貴族身份而獨有的矜持與驕傲。 榮耀二字簡直就是人生理想的具現(xiàn)化,可有夜卻無法擁有這般高尚的理想。 她只是一具空殼,在“生”尚且得不到保障前(1),她壓根沒有心思與余力去思考人生真諦…但幫助他人實現(xiàn)理想?yún)s不過舉手之勞。 有夜收回視線,抬手按上林克手中的瓶子,立刻引得對方激烈收緊手臂。 “你想干…?!” “是不是只要我喝掉,一切都會結(jié)束?” 是會結(jié)束的,畢竟這瓶子里的液體大抵就是一周目毒死她的毒藥了。 可這結(jié)束意味著重來,既然帝國西部已經(jīng)糟糕至此,而維克多自家的矛盾也已上升到會令維克多做出這般舉動,她就該卷回時間,讓一切重來,以換取一個更好的結(jié)局。 “榮耀”是褒義詞,不該用這般血腥混亂的場面來證明。 “圣女!” “圣女大人!” ——制止聲自四面八方涌來,可有夜卻充耳不聞,她扶著林克手中的小瓶,微微施力傾斜。 瓶內(nèi)液體立刻搖搖晃晃地貼上她的唇,又被林克猛然壓下,她顫著唇,久久無法言語。 有夜安撫地笑笑,也同樣無言地徐徐增加手上的力道。 她的確最害怕死亡了,可這畢竟是游戲,在這里選擇死亡只是一種手段,更何況這周目結(jié)束,她就能去和現(xiàn)實中的琳琳將心比心地促膝長談,提前消減誤會了。 “您還是一如既往地消極又愚笨?!?/br> 維克多熟悉的冷哼拉回有夜的思緒,她似乎已很久沒聽見過維克多別扭而毒舌的嘮叨了,在結(jié)束這周目前,或許她還該同他談?wù)劦摹?/br> 現(xiàn)在看來,維克多其實同她有些相像,都是極為別扭的性格。 都是寧愿自己被誤會,也不會多說一個字的傻瓜。 “我在來此赴宴之前就已作好了最壞的打算?!?/br> 維克多身后的露臺陸續(xù)翻上不少著紅甲的士兵,快速于宴會廳內(nèi)有序排成一列。 “我秘密通知了祖母,帝國昔日赫赫有名的紅獅女將軍。” 絢麗的花炮燃盡后,他身處黑暗與月光的交界處,染血的俊顏一半沉入黑暗,看不真切,而由月色浸亮的那一半則帶著隱隱解脫之色。 “林克修道士…不,修道女琳,你先前說的那句臺詞,現(xiàn)在我原封不動還給你?!?/br> 他用力握住自己仍在顫抖的右手,猛地瞪向林克。 “放開圣女大人,這里已被帝國軍包圍。” 作者有話說: 【注釋】 (1)——“生存”是人類最基本的需求,在此需求得不到滿足前,任何其他欲·望及需求都是虛妄。 螳螂捕蟬,黃雀在后。 ……哈·啊(重重嘆氣),終于把蛋黃醬連帶西部的事情寫差不多了,下次再也不這樣兩個事件串一起寫了,我都快被罵自閉了(小小聲 第35章 局中局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可早該趕來的西部私兵卻仍不見蹤影,露臺外甚至從最初的嘈雜轉(zhuǎn)變?yōu)橐黄澎o。 再沒有任何私兵翻入露臺又或是沖入宴會廳,外面寂靜地仿佛一切從未發(fā)生。 林克的手不停顫抖,在雙眼驟然捕捉到窗外劃過橘色火光的信號彈后,她頹敗地慢慢松開了扣住有夜肩膀的手。 那信號彈是帝國軍隊?wèi)T用的聯(lián)絡(luò)手段,看來維克多之前所說的確屬實。 在她串通哥哥包圍這里的同時,就已主動落入了更深一層的圈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