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確實氣憤，可內心終究是害怕占了多數(shù)。

    害怕陸云飄真的選擇盛清凝，害怕陸云飄真的離自己而去。

    可……

    “對不起。”此時的陸云飄只以為裴凌彥對自己徹底失望和厭惡至極，只能一遍遍說著對不起，低著頭，頭也不敢再抬起。

    這幅卑微的姿態(tài)，倒是前所未有。

    高高在上的師尊，什么時候有過這幅可憐的模樣？

    可……

    陸云飄，這一切，怎么不算是你親手造成？

    若要怪誰，可不就只能怪你嗎？

    既不是一開始便生出戲弄和欺騙，那為何現(xiàn)在卻不清不楚站在盛清凝那邊，等著和他舉辦道侶儀式？

    若真的一開始便是戲弄和欺騙，現(xiàn)在也是嗎？這樣的意圖是什么？難道當真是我和他，你沒一個喜歡的，只想讓我們互相殘殺？

    可……

    為何呢？

    即便無人配得上你的愛意，可你又為何要如此殘忍？

    裴凌彥也不確定，究竟被陸云飄厭惡和戲弄的只有自己，還是自己和盛清凝真的都被他玩弄于鼓掌。

    “你本就是我的師尊……當初是你救了我，若不是你，也許我早就死了，即便沒死，也或許一輩子碌碌無為茍延殘喘吧，呵呵……橫豎我的命本也是你的，陸云飄……我本也該死在你手里。只是……為何要如此殘忍？”

    裴凌彥哈哈大笑起來。

    本是悲痛欲絕，卻這般笑出聲，整個人便瘋瘋癲癲的。

    “既你喜歡盛清凝，既粉團子是你和他的孩子……好……好得很，好好回去舉辦你們的道侶儀式，盡管好好在一起一輩子，至于我……索性從此以后，我就離開師門吧?！?/br>
    “你……你說什么？”

    “不然呢？繼續(xù)做你的徒弟？繼續(xù)留在師門？哈哈哈……陸云飄，你還想怎么折磨我，還想要我如何？”裴凌彥感覺渾身都疼得厲害，“還是說這樣也還不夠？那我該如何？索性……盛清凝想要我的命，我就給他如何？呵呵呵……”

    “裴凌彥，我……我怎么會想折磨你？我……我也不喜歡盛清凝，我并不想和他結為道侶，我想的是和你在一起?！标懺骑h不住流著淚，聲音哽咽，“凌彥……我是真心的?！?/br>
    裴凌彥本來想的是，不管陸云飄說什么，事到如今都沒有意思了。其實抽身離開，從此再不管任何陸云飄的事情才是最好的。

    可當他看見陸云飄哭的梨花帶雨，便一瞬間心軟了。

    當然，他骨子里還是舍不得的。

    他從頭到尾都不想把自己愛的人拱手讓出。

    他只是一時間又受不住那種氣。

    “陸云飄，我要怎么相信你？”

    “我……”陸云飄的聲音不住地顫抖，他瞪著一雙漂亮的淚汪汪的大眼睛，“我……我……我?！?/br>
    結結巴巴半天，還是不知道說什么。

    裴凌彥笑了：“所以，你也不打算證明什么？”

    “我……我想和你在一起，但現(xiàn)在還不能，盛清凝會毀了整個紅云幻境，甚至還可能殺了你的其他師兄弟，回到現(xiàn)實世界他也會想盡辦法追殺我們，他會徹底瘋了。”

    “那我呢？我就不會嗎？陸云飄，你怎么知道他因為失去你會做出的事情，我不會呢？你怕他發(fā)瘋，那你怕不怕我發(fā)瘋？”

    裴凌彥在說出這番話的時候，卻是一副很平靜的樣子。

    他不似盛清凝，盛清凝發(fā)瘋時，模樣便是要把天地都毀了一般瘋癲。裴凌彥則是很清醒很平靜地發(fā)著瘋，字字句句可怕至極，卻又字字句句平靜地仿佛只是氣話。

    “陸云飄，這一切都是你干的好事！”

    “是我的錯……對不起?！?/br>
    “我要聽到的不是對不起！陸云飄，我從此以后再不會叫你師尊，你不是我的師尊，我和你再無關系……”

    “裴凌彥，你要離開我嗎？”

    “與你無關。”

    在陸云飄主動捉住裴凌彥手的時候，陸云飄的手被狠狠甩開了。

    “我可以證明的……我……”

    “你如何證明？我知道你想表達什么，你說你不愛盛清凝，你愛的是我，可現(xiàn)在盛清凝成為了紅云幻境霸主一樣的存在不說，還從九王爺那得到了紅云幻境數(shù)不清的法寶，你怕了他，因為你怕了他，所以我們暫時不能在一起，我得按照你說的從長計議……哈哈哈，可我怎么知道你說的是不是真的？陸云飄，你但凡能證明一二，你但凡能做點什么讓我看看你對我的決心呢？”裴凌彥一雙眼睛不知什么時候變得猩紅，他心里委屈也怨恨，可他又怨恨不得委屈不得，在陸云飄面前，他總會如此糾結痛苦，“要我說，還是別整那么多破事，我祝福你們兩個長長久久不分離如何？”

    “裴凌彥，你……你不是真心祝福的。”

    “所以你要的其實我真心祝福你們？”

    “不，不是……”

    “陸云飄，我真的要被你逼瘋了?！?/br>
    裴凌彥甚至會產生殺了對方的想法，殺了他再謝罪，大家都別好過算了?？伞秩绾蜗碌昧耸?？他摯愛之人，他連恨都舍不得。

    “就這樣吧，我會自行離開……只是也有一件事我對不住你，我本來找到粉團子，可那時候我走火入魔，神智恢復以后，孩子便怎么也找不到了。既他是你和盛清凝的孩子，想必無論如何你們都會想方設法找到他，也不需要我一個外人擔心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