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師傅說，鳳凰單叢是高端檔次的上等品，茶園里種植的是優(yōu)級茶，名氣大價格自然也高。

    這是大家共同獲得的信息。

    但向延序手里握著更精準(zhǔn)的資訊，他一開始的閑聊可不是真的閑，曾師傅悄悄透露，優(yōu)級茶的價位在100–150元/斤。

    有了這個區(qū)間，他們可以輕松推斷出未加工鮮葉的價格。

    竹筐里的茶大概有十斤，量少價格可以稍微高一點，這樣一來顯得更珍貴，二來也可以給顧客砍價的空間。

    他咬著筆頭思索幾秒，最后在標(biāo)價牌上落下59元/斤的字樣。

    “定高了?！背啄昝榱搜蹣?biāo)價牌說，手上繼續(xù)學(xué)著商販們把茶葉倒在蛇皮袋上頭，認(rèn)真鋪好。

    向延序搖頭：“不高，這樣我們晚上才能吃一頓好的?！?/br>
    有幾個大叔阿姨看見攝像機，都特別新奇，不停地探頭望，還有人忍不住打話：“小伙子，你們是明星咧？錄節(jié)目嗎？”

    向延序笑著點點頭。

    “你們這葉子太少了噢，四五斤鮮葉只能制出一斤茶?，F(xiàn)在買鮮葉的人很少，你們這價格定高咯。”

    本地阿姨指了指自己攤子前的茶，“我這鳳凰水仙才賣30.”

    四五斤鮮葉只能制出一斤茶？這倒是遠(yuǎn)遠(yuǎn)超乎兩人的想象了。

    人工制茶繁瑣復(fù)雜，要早上曬晚上翻，要搖茶，接著搓青、打結(jié)，再反復(fù)烘、壓，最后還得挑出黃葉和老枝。

    一道道下來，貴的不止是茶本身還是人工。

    向延序聽懵了，有些不知所措地望向楚兆年。

    對方拿過來筆，干脆利落地劃掉59，改成20.

    向延序急忙按住他的手：“這也太低了吧，我采了一上午呢?！?/br>
    這人怎么總喜歡動手動腳呢？

    楚兆年垂眸看向向延序的爪子，心情稍微不悅，扭動腕子從他掌心下挪開，說：“這茶過了今天就不新鮮了，必須盡快賣出去?！?/br>
    向延序還有些不甘心，突然就聽見頂頭一把激動又顫抖的聲音：“是向延序和楚兆年嗎？”

    兩人聞聲抬頭，一個年輕漂亮的女孩站在面前，捂著嘴的手一直在微微顫抖。

    粉絲嗎？楚兆年心想，接著點了點頭。

    “?。∥椅椅?、”女孩話都說不利索了，卡頓好幾次道：“我是方粒。”

    向延序頓時就把價格的事拋至腦后，他沒想到會在這里遇見粉絲，感覺特別開心，像小狗搖尾般不停揮動自己的手：“你好啊?！?/br>
    這頭，楚兆年就顯得十分淡定：“你好，你怎么會到這里來？”

    他的本意是好奇一個穿著時尚的年輕女孩，怎么會到本地農(nóng)民們賣鮮葉的市場來。

    但或許是他臉色過于平靜，聲音太冷漠，女孩一下誤解了他的意思。

    “不是的不是的，我真的沒有跟著你們！我是來做調(diào)研的大學(xué)生，我、我們來實地考察潮汕的茶文化，你們要是不信我可以把我的課題拿給你們看?！迸⒓鼻械亟忉屨f，嘴唇都嚇白了，手指飛快翻動手機。

    楚兆年沒想到自己無心一句話會變成這樣，立刻站起來，輕拍一下女孩的肩：“沒有，你誤會了，我沒有那個意思，我知道你們都是好女孩?！?/br>
    向延序跟節(jié)目組要了瓶沒開封的礦泉水，遞給她，接著豎起大拇指，“研究茶文化嗎？很有意義?！?/br>
    他們也是今天才知道，原來手工制茶是一件這么辛苦的事。如果茶文化能夠被宣傳出去，農(nóng)民伯伯的汗水會更加值得吧。

    “對不起哥哥，我太緊張了?！迸⒑貌蝗菀装捕ㄏ聛?，突然感覺自己特別丟人。

    向延序笑著搖搖頭，“別緊張，我們都是朋友啊，見面的時候可以隨意一些。”

    女孩羞怯頷首，小聲問：“你們這是在賣茶嗎？”

    “是的?！背啄昊卮?。

    女孩抬頭，臉還是很紅，“那我可以買一斤嗎？正好我也需要帶些樣品回去。”

    楚兆年說：“這個茶是沒加工過的，放久了會不新鮮?！?/br>
    “沒關(guān)系，我可以拿去加工廠，順道參觀加工過程?！?/br>
    既然如此，他們也沒有攔著的道理，利索地給人稱上一斤茶。

    楚兆年把袋子給她，說：“別掏錢，茶算我們送你的?！?/br>
    說完，他轉(zhuǎn)頭去看工作人員，打商量：“錢從我這出行嗎？”

    工作人員比了個ok。

    “不行的哥哥，這怎么可以？”倒是女孩不愿意，急得滿頭大汗。

    向延序擺擺手，“剛才嚇著你了，這是給你的賠禮，收著吧，聽話?！?/br>
    最后，女孩還是乖乖收下。

    臨走前，一直磨磨蹭蹭，欲言又止。

    “怎么了？”這次，楚兆年把語氣放得很溫和。

    女孩一咬唇，說：“兆年哥哥，我可以跟你合照嗎？”

    楚兆年爽快答應(yīng)，走出攤子站在女孩旁邊，甚至伸出手虛虛地搭上她的肩。

    負(fù)責(zé)攝影的是向延序，他抓著手機低頭看屏幕，意外發(fā)現(xiàn)鏡頭里的男孩女孩竟然有一種說不出的般配。

    向延序嘴上的笑容漸漸僵硬了，拇指胡亂按下幾次攝相。

    “好了。”全程不超過三秒。

    楚兆年在心底疑惑：“這么快？”

    女孩沒懷疑，愉快地接過手機，跟他們說再見。

    等她走出市場門口，查看照片時，嘴里倏地發(fā)出一聲：“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