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人默不作聲地走在小路上。

    微風拂過高大的樹木，掃下枯黃的落葉。

    林北辰閑散慵懶地說: “晚上，我定了一家法餐，正好把我想到的答案，告訴你?！?/br>
    “沈瀝也和我說了有關你的事?！卑淄盹L冷不丁冒出這一句。

    林北辰腳步一停，一動不動地看著白晚風。

    “我和他什么關系都沒有?！彼f， “你別信他說的話。我和那個道貌岸然的醫(yī)生不一樣。”

    “不是你想的這些?！卑淄盹L搖搖頭，說， “他說，自從生日之后，你就刻意打壓他。本來說好讓他去的綜藝，沒讓他去。這段時間，他幾乎接不到任何通告。而因為合同的限制，他能夠接的私活也很有限。他快窮瘋了。

    “算是為了報復你吧，他破罐子破摔，捏造了和你的緋聞。在那之后，他倒是冷靜下來，覺得這樣也賺不到錢，還是想辦法賺錢比較好。那天你并沒有馬上出澄清聲明，一方面是因為需要時間去擬文稿，另一方面是因為，你要向他確認，他手上有沒有我的照片，你更怕是他的把和我有關的照片透露給媒體。

    “他在那個時候忽然意識到，或許可以找我談判?！?/br>
    白晚風低聲說: “我有點過意不去?；蛟S，他本可以飛黃騰達，卻因為我窮困潦倒。他也沒做什么過分的事，只是在你生日上彈，彈了一次鋼琴?！?/br>
    他很艱難地吐出“鋼琴”兩個字。

    林北辰冷笑: “是嗎?”

    “你們總說我好騙，說他在騙我。我……我也不知道他說的有多少是真的，有多少是假的。總之，還是給他一條活路吧?！卑淄盹L苦惱地說。

    “會有專門的經(jīng)紀人去考察他的價值?！绷直背侥＠鈨煽傻卣f。

    “好?！卑淄盹L呼出一口氣，望向發(fā)白的天空， “我想說的，就這么多。”

    他望著頭頂干枯，一陣恍惚。

    腦子里好像有一只陀螺在不停地轉(zhuǎn)，帶動他所有的神經(jīng)一起轉(zhuǎn)動，結(jié)構(gòu)復雜的神經(jīng)細胞們，纏繞在一起，變成一團亂麻。

    而那只陀螺仍舊在轉(zhuǎn)。他一陣頭暈目眩，幾乎沒辦法維持平衡，一口酸水反上喉管。

    林北辰的聲音顯得很遙遠: “晚風，怎么了?”

    他無法回應，只能張開嘴，不停喘氣，想要緩解這種心悸的感覺。

    不知道過了多久，頭暈的感覺得到緩解。

    他緩緩睜開眼，在一片漆黑中問: “我們在哪?”

    “車上?！绷直背秸f。

    白晚風感受著身下的顛簸: “哦?！?/br>
    他支撐著坐起來，又覺得有哪里不對勁。

    鼻尖是車載熏香的幽淡香味，耳邊是汽車發(fā)動機的嗡鳴，臉頰旁是徐徐吹過的暖風。

    他顫抖著將手舉到自己眼睛前，仔細地看。

    手指都快被他戳進眼睛里了，他卻渾然不覺得危險。

    他裹緊身上的衣服，顫顫巍巍地問: “你……沒開燈嗎?”

    林北辰聽出他聲音里的恐懼，特意把車停到路邊，問: “開了。怎么了?”

    白晚風根據(jù)聲音來源，摸到他的臉。

    然后，摸索到他的手，用劇烈抖動的雙手，將他的手牽引到自己的眼睛前方。

    “我看不見。”

    他不知道自己是在恐慌，還是在絕望。

    命運送給他的意外之禮，終于又收了回去。

    他再次失去光明。

    第41章

    第 41 章

    白晚風聽著林北辰把自己送到醫(yī)院，叫來白初嵐，讓醫(yī)生給自己做全套檢查。

    “突然失明?不對啊……最近有什么其他癥狀嗎?”

    白晚風乖乖巧巧地回答問題，聽幾個醫(yī)生聚在一起討論: “失明的癥狀應該已經(jīng)持續(xù)十幾年了，怎么可能突然復明，又突然失明?”

    林北辰問: “那到底能不能治?”

    “這個應該沒問題?！逼渲幸粋€醫(yī)生立刻恭恭敬敬地說， “恰巧醫(yī)院的專攻方向就是這個，已經(jīng)有三例成功案例，預后良好?！?/br>
    “那就行?！?/br>
    白晚風感到林北辰好像在自己身邊蹲了下來，握住自己的手，安慰道: “沒事，只是做個手術，很快你就能康復?！?/br>
    他的聲音很沉穩(wěn)，指尖的冰冷卻泄露出內(nèi)心的緊張。

    白晚風握住他的手，把他冰冰涼涼的手捂在掌心，反過來安撫他: “我知道，沒事的。”

    “陳醫(yī)生是這方面的專家，他一定可以治好你。”林北辰像是在寬慰他，又像是在強迫自己冷靜， “放心。”

    白晚風露出一個純凈清澈的笑容，用力點頭: “嗯?！?/br>
    林北辰看著他全心全意信賴的樣子，喉嚨口好像被粗糙的雜草梗住，吐不出，咽不下，連呼吸，都會感到尖細的疼痛。

    他垂下眼簾，生澀地道: “對不起。”

    “為什么道歉?”白晚風不解地歪歪頭。

    “可能是當時樹上掉了什么東西，砸到你，我沒發(fā)現(xiàn)。”他低聲懺悔， “也可能是我們那天說的話刺激到你了?！?/br>
    “不?！币恢话尊w細的手摸索著撫上他的臉。

    白晚風撫摸著他的臉，沒有落點的眼神望向遠方，安詳而悵然地說: “只是，時間到了?！?/br>
    林北辰喉結(jié)滾動，剛想問他到底是什么時間，就看到他胡亂地在自己臉上捏，好像找到什么新奇的玩意兒般，驚喜地說: “你的臉捏起來好好玩，看不出來，你的臉也是軟的?！?/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