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庶女后宅升職記 第182節(jié)

    這是要昭貴妃親手選了女人送上龍床,無異于是在昭貴妃心上扎個窟窿。

    昭貴妃一雙素手捏得緊緊的,臉上的笑容卻一絲不變:“皇后娘娘真是說笑了,我乃一妾妃之身,哪有資格出席這樣的場面?!?/br>
    素硯又恭恭敬敬行了個禮:“娘娘過謙了,您都能在太子冊封大典上受百官朝拜,這么個選秀,有什么去不得的。您放心,皇后娘娘一定親自向皇上提這事?!?/br>
    昭貴妃如今所煩的就是選秀,聽了素硯的話哪還耐得住,忍了又忍,才按下心火,淡淡說一句回去看三公主,自帶著碧水回宮了。

    “碧水,回去給我燉一盅補(bǔ)品,再叫李吉往御膳房傳話,說我今兒身子不適,飯菜要清淡些?!?/br>
    昭貴妃身子不適,誰敢瞞著皇帝,只怕消息傳出去不到一個時辰,皇帝就要急著擺駕華陽宮了。

    碧水明白,自家主子這是被皇后氣出火性來了,要使手段爭寵呢。

    “娘娘,皇上來了咱們宮里,您說些什么呀?”

    “說什么?把皇后的話原封不動地告訴皇上,再哭一哭自個兒這妾妃之身,問皇后是不是故意點(diǎn)我?!?/br>
    碧水不由得咋舌,主子自來求穩(wěn),少用這樣激烈的手段爭寵,如今新人將要入宮,主子只怕也有些急了。

    “再有,叫李吉給太傅大人送一方好硯去,請他替本宮好好管教太子,不必心軟!”

    碧水這下連咋舌也不敢了,連忙應(yīng)了,自下去辦事。

    宮里的風(fēng)浪,只怕要漸漸大起來了。

    第230章

    安哥兒到范家發(fā)一通神威, 大房不敢再明著對秦芬如何,范夫人也偃旗息鼓了。

    范府從前好似一鍋將沸未沸的銀耳羹,這里翻涌,那里咕嘟, 如今全是一派和氣, 又甜又順滑了。

    不待三房開口,大房就理了幾家鋪?zhàn)犹锴f的賬冊送回范夫人手里, 大夫人竟改了平日不咸不淡的樣子, 熱情嘮叨得好像五少奶奶了:

    “弟妹, 小七長大了,如今已經(jīng)成家立業(yè), 三弟若知道,一定是高興的。如今我們也沒什么不放心的, 這些產(chǎn)業(yè),也該交還給你們了?!?/br>
    范夫人不精庶務(wù),粗粗過一眼賬簿, 也瞧不出盈虧來, 她想了一想,笑呵呵地轉(zhuǎn)頭問秦芬:“芬兒, 你瞧……”

    這話聽著甚是親近,桃香立在秦芬身后, 低著頭默默翻個大白眼。

    前些日子這太太和姑娘吵成那樣,連一聲“離兒媳婦”也不肯叫,只口口聲聲喚秦五, 如今靠著自家姑娘的面子拿回產(chǎn)業(yè), 倒又親熱起來了。

    秦芬如今已改了那副熱心腸,只笑著打太極:“大伯母和太太跟前, 哪有我這晚輩說話的份兒,太太真是折煞我了?!?/br>
    做好人,她秦芬已經(jīng)做過了,再想要她伸手管事,除非是范離親自來求。

    可是范離也并沒有叫她管閑事的意思,她何必多這個事。

    五少奶奶坐在當(dāng)中,看看下首一臉從容微笑的秦芬,又往上看看滿臉慈祥范夫人,只覺得這份客氣比從前的針鋒相對還叫她發(fā)毛。

    神仙打架,小鬼遭殃,五少奶奶可沒有笨到家,連忙撫著肚子,低下頭去。

    范夫人碰了兒媳婦一個軟釘子,連一句多的也不說,立刻改了話頭:“也是,你們年輕人自有事情要忙,哪有替我們cao心的道理,該我們做長輩的替你們cao心才是?!?/br>
    范離和秦芬,近來只忙些搬家的事,若是從前,大夫人一準(zhǔn)要扯著這話譏諷幾句范夫人,如今反倒順著話頭說了下去:“是,小七馬上要搬出去了,那宅子可不是得好好收拾。”

    自打進(jìn)門,秦芬便是個性子和軟的新媳婦,如今仍舊沒改了那副從容端方的模樣,可是誰也不敢拿她當(dāng)新媳婦揉捏了。

    一屋子女眷,客客氣氣敘了一上午的話,臨別時還客氣地退讓幾下,誰也不肯搶著先走。

    五少奶奶如今機(jī)靈起來,瞧秦芬笑容淡淡,知道她不喜這副推來推去的場景,捧著肚子喘兩口氣:“大伯母,太太,請恕罪,我身子實(shí)在沉重,得告退了。七弟妹,請扶我一扶?!?/br>
    她這肚子,如今成了個萬金油,時不時就要拿出來用一用,可是大夫人和范夫人竟好像很認(rèn)可,連忙揮手放了妯娌倆出去。

    五少奶奶也不敢當(dāng)真要秦芬送到屋里,出了院子便道要散心,與秦芬分手了。

    穗兒不解,望望秦芬已經(jīng)走遠(yuǎn),悄聲問主子:“七少奶奶如今是范家內(nèi)宅里說話頂硬氣的了,怎么少奶奶不趁機(jī)和她多敘敘家常?”

    “罷了,七少奶奶已經(jīng)要搬出去了,咱們且還得在這里熬上一輩子呢,也不能光討好她,咱們也得顧自己呀?!?/br>
    穗兒只覺得主子如今全變了個人,再不是從前糊糊涂涂的也樣子了,稍一沉默,又道:“那少奶奶方才還為她開口,豈不是又得罪了大夫人和太太?”

    五少奶奶臉上神情奇異,似笑非笑地嘆口氣:“少爺如今雖升了官,卻再沒回西山營去……”

    聽了這話,穗兒也不由得默默嘆口氣。

    皇帝好像鐵了心要給范離撐腰,亦或是要對旁人標(biāo)榜這兄弟兩個冰釋前嫌,非把范家這兄弟倆放在一處。如今范離是正三品的定遠(yuǎn)將軍,范夔便是他手下的一名四品副參將,兄弟兩個,竟大有相伴相依的意思。

    如今范夔不知是不是認(rèn)命了,回家來一句抱怨的話也不說,只日日埋頭理他的公文,五少奶奶摸不透丈夫的意思,只能自個兒拿捏著分寸,在內(nèi)宅小心過活。

    另一頭,桃香扶著秦芬,望一望院子里枝頭上勃發(fā)的新綠,道:“姑娘,咱們要不要也去散散心?”

    秦芬并無大事,想了一想,便應(yīng)了桃香,主仆兩個,慢慢往園子里走去。

    一路上,婆子丫鬟都是畢恭畢敬,老遠(yuǎn)瞧見秦芬便停下腳步,垂手低頭問聲好,等著秦芬過去。

    桃香還沒受過這樣的禮敬,過了片刻,竟忍不住齜牙咧嘴一笑:“嘿嘿,安哥兒來說些娘娘召見的話,就鎮(zhèn)得府里上下這樣了,咱們這小舅爺真是好威風(fēng)?!?/br>
    安哥兒才是個毛孩子,乳牙才脫了兩顆呢,有什么威風(fēng)的。

    還不是那日太子在門口隨意說的兩句話,算是給秦芬撐足了場面。

    秦芬把這話一說,桃香立刻拍著腦袋恍然大悟:“是了是了,咱們安哥兒確實(shí)沒這樣的本事?!?/br>
    這丫頭如今還會舉一反三了,側(cè)著頭想一想,又興奮地嘟囔起來:“太子雖然身份貴重,到底不管下頭人雜事的,我想,大夫人和太太說不得以為這是昭貴妃的意思,所以才對姑娘如此客氣。”

    “得啦,有什么話,藏在心里就成,不必事事都拿出來說?!?/br>
    話音未落,南音從遠(yuǎn)處匆匆尋了過來:“姑娘,有貴在外頭求見呢,說新宅的屋子窄小了些,咱們那套紫檀的羅漢床和桌椅板凳,不太放得下,他問能不能拆開擺放,得來請姑娘的示下?!?/br>
    秦芬隨口說了章程出來,南音嘴里應(yīng)了,卻不動彈,只笑嘻嘻看著桃香。

    桃香不明所以,輕輕推一把南音:“你這丫頭,竟走起神來了,怎么還不去傳話?”

    秦芬將兩個丫頭都看一遍,不知想到什么,開口支了桃香出去:“你去吧,等會叫南音回去給四姑娘的孩子再繡幾針東西?!?/br>
    主子發(fā)話了,桃香還有什么可說的,立刻領(lǐng)命下去了。

    秦芬這才問南音:“你這丫頭,怎么還搗起古怪來了?”

    南音抿嘴一笑:“少奶奶自己心里也明鏡似的,偏來說我?!?/br>
    她頓一頓,臉上忍不住笑,“桃香姐也到年紀(jì)了,有貴又是個辦事牢靠的,若是這件事能成,于少爺、少奶奶和他們倆自己,都是一樁大好事?!?/br>
    “是啊,等忙過搬家,咱們就來打算桃香的事?!?/br>
    忙了大半月,初夏的暖風(fēng)已經(jīng)吹起來,終于該是搬家的時候了。

    五月初二是諸事皆宜好日子,便是定在這天搬家。

    前一晚,秦芬順嘴提一句是否要留下過了端午,范離正看著秦芬平日讀的那本游記,想也不想就搖頭:“罷了,如今這樣互不打擾就很好,你一軟下來,只怕有人又得寸進(jìn)尺?!?/br>
    這話很是通透,全不是從前那不懂內(nèi)宅事務(wù)的樣子,秦芬聽了,心里不由得咋舌。

    若說聰明,她秦芬也自詡是個伶俐人,可拿到范離面前,那些伶俐全不夠看的。

    天子密差,這人辦得妥妥帖帖,打仗作戰(zhàn),他也辦得干凈利落,內(nèi)宅事物的彎彎繞,不過月余,他竟已很精通了。

    秦芬忽地起個頑心,伸手蓋住范離的書:“你如今也懂這些人心算計了,是天生的聰明,還是你用心琢磨了?”

    范離看一看秦芬,無奈地笑著搖搖頭,輕輕把秦芬的手給挪了開去:“自然是我用心琢磨了,這世上哪有那么多聰明人?你三哥那樣的,已經(jīng)算是頂頂聰明的了,我可不如他。”

    “可是我瞧三哥在內(nèi)宅事務(wù)上,也不算精通吶?!?/br>
    精通不精通,原不在聰明與否,而在是否用心。

    自家那位大舅哥,原本就不在意內(nèi)宅的,如今韃靼人的館驛正趕工期,他更是把全付的身心都放在公務(wù)上了,哪還有心思琢磨旁的。

    這世上,又不是每個人都是皇帝那樣專寵一人,范離見多了皇帝的深情,也學(xué)了那份用心,尋常人卻未必這樣了。

    旁人長短,范離也不去論道,只笑著道:“咱們莫管他人,過好自己的日子便罷?!?/br>
    秦芬近來忙過頭了,困倦得很,才說了兩句話就眼皮直打架,范離見了,連忙吹燈放帳子,還沒忙活完,便聽見床上響起了細(xì)細(xì)的鼾聲。

    這花朵一般的姑娘,竟也會打起鼾來,也當(dāng)真是罕見,這些日子府里外頭兩邊忙,還得抽空往秦家和姜家走一走,只怕她是當(dāng)真累著了。

    范離哈哈一笑,正要臥下,卻聽見桃香在外頭壓著嗓子喚“少爺”。

    “噓,悄聲,等我出來再說?!狈峨x披了罩衫,出了房門。

    桃香指一指外頭:“有貴傳話進(jìn)來,皇上急召少爺,叫您即刻入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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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范離心里不由得打個突,如今四海皆平,皇帝怎么會漏夜急召他入宮?

    是韃靼人又作亂,還是北戎不安穩(wěn)?

    韃靼人叫范離打得落花流水,只怕是有膽無力,北戎的部落這一向也都?xì)w順了,哪還有旁的事?

    倘若不是外患,便是內(nèi)憂了。

    魯國公和秦王皆已倒臺,黨羽也作鳥獸散,剩下一個搬弄人心的睿王,不足為懼,還有什么可憂的?

    范離心里揣摩事情,手上一點(diǎn)也沒停,飛快地?fù)Q了衣裳往外走,還不忘叮囑桃香好生上夜。

    桃香連聲應(yīng)下,眼瞧著范離就要出院門了,咬著牙把心一橫,問了句不合身份的話:“少爺,搬家的事……”

    “照搬!”

    得了范離的旨意,桃香好比吃了顆定心丸,搬著被褥到了房里,沒一會就睡了。

    方才那陣動靜,早把秦芬鬧醒了,她直想扯著桃香問兩句究竟,卻也知道桃香也不曾來得及多問什么,聽著這丫頭沉沉的呼吸聲,秦芬只覺得一顆心飄飄蕩蕩沒個著落,不知多久才睡著。

    前一晚走了困,第二天秦芬便有些昏昏沉沉,南音來喚,三次才把她喚起來,帳子一掀,兩個丫頭都驚了一驚。

    “少奶奶的臉色有些不好,要不要請個大夫來?偏生姑爺又領(lǐng)兵出京去了,只怕要掛心呢。”南音語氣還穩(wěn)得住,眼神卻不住詢問桃香。

    秦芬倒是知道范離進(jìn)宮的事,卻不知他出京去了,聽了這話,不免追問一句:“少爺又領(lǐng)兵去哪里了?”

    “說是北戎邊境不穩(wěn),怎么個不穩(wěn)也不曾說,皇上派咱們家兩位少爺領(lǐng)兵去了。”

    姑爺是漏夜離家,姑娘只怕替姑爺擔(dān)心了一夜,這會聽見,定是更擔(dān)心了,桃香心里明鏡似的,可哪敢說出來。

    這么想著,桃香也勸兩句:“姑娘,還是叫個大夫看看吧,身子要緊吶?!?/br>
    不過是稍一沉默,秦芬便搖頭了:“得啦,不必招搖,我睡前想著今兒要搬家,一時走困而已,咱們照計劃行事罷了?!?/br>
    姑爺不在家,姑娘的身子怎么能出差錯,南音還想要再勸兩句,忽地見桃香沖自己搖頭,想了一想,立刻明白了。

    倘若看了大夫,大房和太太假客套起來,只怕姑娘又被耽擱在府里,不知何年何月才走得出去了。

    南音咬咬牙一跺腳:“好,咱們這就搬,桃香,你叫有貴先請個大夫到新家去候著,姑娘一到地方,立刻請大夫診脈?!?/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