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是高中生的蘇雅曾經(jīng)聽到過一句很有哲理的話。

    那句話說，人或多或少都會淪為習慣的奴隸。

    當?shù)谝豢|陽光落到宿舍的窗臺上，她就很自然地睜開眼睛的時候，蘇雅不由想起了這句話，并產(chǎn)生了從未有過的體悟。

    “茲乃不義,習與性成?！碧K雅輕輕感嘆。

    久久無法再入睡的她坐了起來，面對早已根深蒂固的生物鐘，蘇雅選擇放棄與自我的搏斗，起床了。

    “貝蒂，貝蒂，貝蒂……”想起兩人昨日的約定，洗漱完的蘇雅將還在熟睡的銀發(fā)少女拉了起來。

    “唔……干什么……雅雅……我要睡覺……睡覺……”

    “起床鍛煉。”蘇雅輕聲地說，“我們說好的。”

    “唔……好唔……”貝蒂嘴里含含糊糊地應著，但身體一動不動。

    蘇雅默不作聲地幫掀開了床上的被子，然后開始幫貝蒂穿衣梳頭。

    貝蒂全程昏昏沉沉的，像木偶一樣任憑蘇雅擺弄，直到山上冰冷的風吹打到臉上，她才打了個哆嗦，猛地清醒過來。

    “這、這里是哪里？我不是睡在床上嗎？”貝蒂一臉茫然，她完全不記得自己是怎樣到達這里的。

    “我們在城堡外圍的森林?！碧K雅說，“在第一節(jié) 課開始的半個小時前，我會和你一起鍛煉?！?/br>
    “鍛煉？什么鍛煉……”這時，貝蒂才想起昨天晚上自己說的話。

    “跑步?！?/br>
    “跑步？就這樣嗎？”

    “是的，就這樣，跟著我?！崩煲幌律眢w后，蘇雅開始了今天的清晨修行。

    ……

    “雅雅，我們跑了多久了？”

    “兩個小時?！?/br>
    ……

    “現(xiàn)在幾點了！”

    “六點半?！?/br>
    “什么？現(xiàn)在才六點半？這怎么可能？我們幾點到的這？”

    “四點?！?/br>
    ……

    “我好累，我感覺自己快要死了?！?/br>
    “你是龍，貝蒂，堅強點?！?/br>
    “嗚嗚嗚，我要死了。我討厭你，蘇雅?！?/br>
    貝蒂哀怨的聲音響徹森林，直到鐘樓的指針轉(zhuǎn)到八點半，今天早上的修行終于結(jié)束。

    當貝蒂·菲爾多西失去意識的龍腿接觸到餐廳的椅子時，那雙漂亮的紅色眼睛已經(jīng)完全失去了曾經(jīng)光彩。

    “快些吃飯吧，等會兒我們還要去上魔法歷史課?！碧K雅說。

    “我現(xiàn)在的狀態(tài)就算去上課，大概也一個字也聽不進去吧?！必惖偻嶂^望著對面的黑發(fā)少女，仿佛失去了靈魂，“你……為什么……看起來一點也不累？”

    “習慣了。”蘇雅淡淡地說，“從十歲開始，每天都如此。”

    曾經(jīng)在太上仙門的時候，很多進步緩慢的弟子都會向蘇雅請教她獨自修煉時的方法。

    “從天亮那一刻起，一邊背誦修煉心法，一邊跑完仙門八大主峰?！泵恳淮翁K雅都是如此誠實地回答。

    幾乎所有來請教的弟子都對這個答案很不滿意，他們都認為蘇雅是在藏私，故意用這種謊話來搪塞他們。

    然而他們不知道的是，所謂“宗門第一”的修行方法就是字面上得這么簡單粗暴。

    第十章

    “真的假的……”聽到蘇雅說的，貝蒂也開始回想起自己十歲的時候。

    好像沒有什么可以回想的，那個時候她還是一顆不需要思考的龍蛋。

    難怪她和雅雅之間會有這么大的差距，竟然在她還是一顆蛋的時候?qū)Ψ骄鸵呀?jīng)開始進行這么恐怖的rou|體訓練……原來，從幼崽時期，對方就已經(jīng)領(lǐng)先她這么多了啊。

    這么來看，她簡直就是一條廢物龍。

    啊，既然都淪為廢物龍了，那她還努力個什么勁兒啊。

    想到這兒，貝蒂徹底癱在了桌子上，血紅的眼神暗淡了下來，連帶著奮斗的火苗也熄滅了。

    蘇雅怎么也想不到自己的無心之言會帶給貝蒂這么大的刺激。她見貝蒂無精打采，連飯都吃不下，只以為是清晨的修行太累了。

    說起來，西方龍的體力還真不錯。竟然依靠天生的體魄就能勉強跟上她元嬰后期的速度與耐力。

    經(jīng)過一段時間的訓練后，貝蒂應該很快就會變得更強吧。

    進入教室前，蘇雅是這樣想的。

    ……

    呵，連人類都跑不過，為什么自己會這么廢啊？

    她真的是純正的銀龍嗎？族人們是不是被她父親騙了，自己其實只是個混血私生子吧。

    哈，還真有可能，難怪父親母親總是對她哥哥更好一點，原來她根本就不是他們愛情的結(jié)晶啊。

    嗚嗚，這么廢的自己還有什么資格做雅雅的朋友呢？

    果然，像自己這種沒用的龍還是直接從世界上毀滅吧。

    到達教室后，貝蒂是這樣想的。

    ……

    魔法歷史課的老師叫洛克克，是一位和藹可親的胖老頭。

    雖然長得其貌不揚，但是他一直是皇家魔法學校最受學生歡迎的老師。

    洛克克老師知識淵博，講課方式也十分有趣。而起平時上課的過程中，他都會習慣地弄出一些小幽默，來保持住同學們的注意力。

    就像今天這節(jié)課，在快要結(jié)束的時候，洛克克老師就鎖定了最后互動的對象，打算以此切入將整個課堂氛圍推向高潮。

    “我現(xiàn)在才注意到我們班好像多了些新面孔。這位銀色長發(fā)的小姐，請問你叫什么名字？”洛克克老師笑著主動走了過去。

    “貝蒂?！便y發(fā)少女陰沉地抬起了頭。

    洛克克老師被貝蒂無比幽怨的神情怔住了，但作為一名經(jīng)驗豐富的老師，他很快又找回了自己的節(jié)奏。

    “哦，親愛的貝蒂，你的表情看起來不太妙，是發(fā)生了什么糟糕的事嗎？”洛克克老師面露疑惑。

    估計在場沒有人能想到，這看似普通的詢問實際上是洛克克老師精心埋下的笑點伏筆。

    因為無論接下來貝蒂回答什么，他都會打斷，然后說“哦，親愛的。我只是假裝客套一下，沒想到你真會和我說。可惜時間不碰巧，我們下節(jié)課再繼續(xù)吧?！?/br>
    然后下面的學生們就會他被逗得發(fā)出一陣哄笑。

    這就是洛克克老師為課堂設(shè)計的完美結(jié)尾。他對自己這個笑點安排很有信心。

    畢竟這本就是一個很經(jīng)典的約瑟式玩笑。

    沉默片刻，貝蒂頹廢地開口：“啊，是的，老師，我好想死啊?！?/br>
    “哦，親愛的……”正要說出預設(shè)的臺詞，洛克克老師卻忽然發(fā)現(xiàn)情況好像不太對，“等等，什么？親愛的，你為什么會有這樣可怕的想法？”

    “因為實在是太糟糕了，一切都太糟了?！必惖俪林氐卣f完，就緩緩站了起來。

    她與洛克克老師擦肩而過，陰沉地離開了教室。

    太糟糕了？還一切都太糟糕了？這怎么可能？

    為什么有學生會在他歡快有趣的課堂上產(chǎn)生這樣的煩惱？

    竟然連課都沒結(jié)束就離開……難道他的課已經(jīng)糟糕到讓這位貝蒂同學聽了都想要尋死的地步了嗎？

    自我懷疑就像貓頭鷹的眼睛，當你意識到自己身處黑暗時就會突然看見。

    在下課的鈴聲里，這位曾經(jīng)對自己教學能力充滿信心的老師也陷入了深深的自我懷疑中。

    *****

    當蘇雅收拾好書本離開教室的時候，貝蒂已經(jīng)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她想對方應該是有什么急事需要處理，便想著先去餐廳等待。

    然而在走到學校走廊邊的花壇時，蘇雅忽然察覺到一道微乎其微的呼吸聲。

    蘇雅發(fā)現(xiàn)，好像有人在跟蹤自己。

    她停下腳步，黑色的眼眸靜靜地注視著花壇里的一簇灌木叢。

    這個跟蹤者很會隱藏自己的氣息，不知道是不是用了什么奇特的魔法，竟然將自己完全融入在了花草樹木之中。普通的人就算仔細觀察也根本找不到他的一絲蹤跡。

    但很可惜的是，他這樣精湛的偽裝技術(shù)無法欺騙蘇雅的眼睛。作為一名元嬰后期的修士，蘇雅雖然還沒有達到觸及法則之力，化自身為宇宙萬象的變態(tài)境界，但是她眼觀六路，耳聽八方的本事已經(jīng)到達凡夫俗子無法想象的程度了。

    ……

    “不見了？”

    他剛剛只是眨了一下眼睛，走廊上的少女就不見了蹤影……這怎么可能？就算是幽靈也不可能這么快消失得無影無蹤。

    “她去哪里了？居然跟丟了?！蹦侨擞行┌脨赖啬罅四笞约旱谋橇?，因為昨天熬夜的關(guān)系，他的眼睛實在有些堅持不住了。

    然而當他再睜開眼睛的時候，發(fā)現(xiàn)有什么東西已經(jīng)落在了他的肩膀上了。

    只有精靈才能施展的魔法在震驚中消散，索爾在灌木叢邊顯現(xiàn)出了自己的身影。

    “蘇雅？”索爾轉(zhuǎn)過頭，驚訝地發(fā)現(xiàn)黑發(fā)少女竟然就站在他的身后。

    “是你啊?！碧K雅認出了索爾，將揚云劍收回背后。

    “你、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下課路過，碰巧看到了你?！庇捎诓恢缹Ψ礁欁约菏窍胱鍪裁?，蘇雅沒有說實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