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王之母(穿書) 第89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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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源聽了倒沒說什么,只道:“如今你已是皇后,自己拿主意便是?!?/br> 連喬聽了略覺寬慰,皇帝從來就不是一個人情味濃厚的人,她也不指望皇帝能多幫她些什么,只要不攔著她就好了。 楚源凝眸望她一眼,“朕總覺得你待吳氏似乎格外親厚許多?!?/br> “臣妾與映蓉相伴宮中多年,彼此就如親姊妹一般。臣妾昔年被陛下冷落之時,都是映蓉陪伴在側(cè),就連此次的和親,也是映蓉為陛下和臣妾解了燃眉之急,滴水之恩尚且涌泉相報,如今她顛沛流離,臣妾又怎能不施以援手?”連喬傷心說道。 楚源不禁啞然,連喬也不欲同他多解釋,欠了欠身便告退出去。 映蓉自此便在鳳儀宮安心住下,雖與宮規(guī)略微有礙,眾人倒也不敢多指摘些什么。只是每每撞見她那浮腫的身軀,諸妃的眼光便好奇落在她肚腹上——連喬只將真相告知了皇帝,至于其余人等,一概迫令他們保守秘密,否則嚴(yán)懲不貸,因此鳳儀宮的諸人也不敢將閑話亂傳。 盡管有皇后庇護(hù),映蓉還是覺得自己的處境頗為窘迫,如非必要,便半步也不踏出宮門。幸好有楚珮與楚弘兩個孩子與她作伴,他們自小與這位姨娘頗為相得,映蓉在他們面前也能自在許多。 連喬心底那股不安稍稍退去,現(xiàn)在就等映蓉平安將孩子生下來,之后或是為她另尋一門好親事,或是她自己不愿嫁人,干脆留在宮中一輩子也行。 冬去春來,眨眼已到了映蓉臨產(chǎn)之期。連喬早早派楊漣等幾名得力的太醫(yī)過來,接生嬤嬤也都是從前所用的,竟比自己生產(chǎn)之時還著急許多。 諸妃有來看熱鬧的,連喬皆命人打發(fā)出去,省得心煩,她自己卻在殿中焦急不安的踱著步子。 內(nèi)室里時而傳出激烈的銳叫,時而又是死亡一般的沉寂,令人的一顆心忽而提起,忽而卻又重重墜下,坐過山車一般。連喬坐立難安,時不時便遣人打聽里頭的情況,得到的卻只是讓她稍等的消息——這種空泛的安慰她自己都曾親身經(jīng)歷過許多,當(dāng)然毫無用處。 也不知過了多久,連喬只覺得背心里汗?jié)褚黄?,自己照了照鏡子,臉色慘白得像個鬼,妝也花得不成樣子。 這樣心驚rou跳,可不是好兆頭。連喬正欲洗把臉,好讓躁動的心緒平復(fù)一下,就見一個接生嬤嬤遽然掀開布幔出來,滿頭大汗說道:“皇后娘娘,不好了,吳主子難產(chǎn),孩子的半截身子卡在宮口里出不來,她自己也使不上力,怕是得有人打打氣才好?!?/br> 連喬忙隨她進(jìn)去,見到臥榻上那憔悴支離的人形,眼淚倏然便落下。她牢牢抓起映蓉的手,只覺得連手心都是冰涼的,冷得像一塊寒鐵,那股冰寒之氣迫得人喘不過氣來。 映蓉的眼皮耷拉著,幾乎沒力氣睜開,她扯了扯嘴唇,勉強(qiáng)笑道:“jiejie……” “你別說話了,得省點力氣?!边B喬也努力擠出一個笑,兩眼卻模糊得不能視物,“好好把這個孩子生下來,咱們以后的日子還長著呢?!?/br> “我不成了。”映蓉微弱的搖頭,她艱難的側(cè)到一邊,臉上卻是一片空茫,看不到歡喜,也看不到失望。 據(jù)說人只有在意識到自己將死的時候,才會將一切情緒都放空。連喬只覺難過得無以復(fù)加,張了張嘴,卻發(fā)現(xiàn)喉嚨已經(jīng)哽住,連話都說不出來,她最終也只是含糊喊道:“不會的,不會的?!?/br> 那接生嬤嬤仿佛于此時看到希望的曙光,驚喜的喊道:“主子,您再使把勁,小世子就快出來了!” 連喬灰心之下,也無力去計較這一聲世子是對是錯,但映蓉仿佛聽到這一聲叫喚,連喬感知到手里捏著的十指絞緊了些,是映蓉在努力發(fā)揮她身體里殘余的最后一絲力量。 一聲脆弱的嬰啼劃破屋內(nèi)的寂靜。 “娘娘,是個男孩兒?!苯由鷭邒邭g喜的抱起那孩子,走到連喬跟前,正要邀功領(lǐng)賞,卻發(fā)現(xiàn)皇后眼里只余一片茫然,她的視線自然而然的落到連喬手上:那里原本攥著的一只手已經(jīng)垂落下去,而床榻之上的那人,則根本已無氣息。? 第139章 垂危 楚源聞訊趕到鳳儀宮時,但見連喬哀哀伏在那具冰冷尸身旁,哭得肝腸寸斷。 這輩子她從未有過這許多的眼淚,仿佛永遠(yuǎn)流不完似的,或許也是頭一遭真心實意的痛哭——因為從前都沒有過真正傷心的時候。她對著皇帝表演過無數(shù)次梨花帶雨的場景,但那都是有用意的,用來招人的憐惜,她自己反而覺得好笑。就連連氏全族被皇帝流放,她表現(xiàn)出的也只有冷然與沉默,因為她對這個家族本就毫無感情。 而映蓉,她是不一樣的,盡管她生得那樣孱弱瘦小,卻是在這深宮里必不可少的一位。連喬猶記得最初施以援手,僅僅是憐她位份低微可憐,但在這漫長的日后,映蓉卻始終以真誠的信任來回報她,無論她身處富貴,或是暫處低谷,都不離不棄的陪伴她左右,并不惜一切來幫助她。 這輩子她或許再也遇不到這樣好的友伴。 楚源不擅長安慰悲痛中的女人,唯有緊緊擁抱住她,將她的頭偎到自己肩上,輕輕說道:“阿喬,別太傷心了,死生皆是命數(shù),若吳氏地下有知,也一定不愿見你這樣難過?!?/br> 連喬靠在他胸口,聲音泣如幽咽,“在這深宮之中,真心待臣妾好的就只有映蓉一個,現(xiàn)在連這一個也沒有了。” 楚源不知怎的,忽覺周身籠罩上一層異樣的冷意,仿佛自己是游離在這悲痛之外的。拂去心底那抹奇怪,他牢牢抱著連喬的腰身,撫著她的秀發(fā)道:“你還有朕呢?!彼剖菫榱藦?qiáng)調(diào),他下意識的重復(fù)道:“朕會永遠(yuǎn)陪著你的?!?/br> 連喬哭得聲嘶氣噎,方才疲倦的抬頭,她雙目紅腫,牙關(guān)咯咯作響,顯然是恨極,“陛下,映蓉是被呼延奇害死的,若非被那人欺辱,何至于千里迢迢逃回京師,一路上不知吃了多少苦,若非如此,她的身子何至于這樣孱弱,更不會難產(chǎn)而死!” “阿喬……”楚源伸出手掌,想摸一摸她的鬢發(fā),勸說她平靜下來。 連喬知道他的顧慮,憤然將那只手撥開,“映蓉如果不和親她就不會死,且陛下您以為,以呼延奇的狼子野心,將來就不會大舉進(jìn)犯么?與其到時倉促應(yīng)對,還不如趁其羽翼未豐就一舉剪除?!?/br> 皇帝眸中微有異光隱現(xiàn),似是下定決心般,他用力按著連喬脊背,貼著她的耳鬢保證道:“你放心,朕必幫你報此仇,決不讓吳氏枉死?!?/br> 連喬伏在他懷里哽咽無聲,她用盡最后的理智催生皇帝的野心,非關(guān)天下大義,只是為了報自己的私仇,縱使天打雷劈,她也覺得值了。 * 那個不該來到世上的孩子,因在母體內(nèi)就無比孱弱,縱使僥幸生下來,也只活了三個月便夭折了。連喬命人將其草草包埋,與映蓉葬在墓園的同一處,她拿不準(zhǔn)映蓉死后是否還愿意見這個害死她的孩子,所以也只能交由她自己處置。 而皇帝,也在幾個月的休養(yǎng)生息之后,便開始整頓兵力,以討伐亂臣賊黨之名,向北漠大舉進(jìn)兵,一場硝煙即將燃起。 待到呼延奇的首級被快馬帶回京師,楚珮已經(jīng)行完她人生中最重要的及笄禮,準(zhǔn)備嫁作他人婦。 她是皇帝膝下唯一的一位公主,出嫁的排場自是無比闊大,說是十里紅妝也不為過。滿城的官宦世家都來賀喜,當(dāng)真朝野轟動。 連喬親自為女兒送行,她伸手將楚珮頭上一枚發(fā)簪扶正,方才退后一步,細(xì)細(xì)的端詳她,只覺得女兒容貌嬌美無比,無論嫁與何人,都該是那人之福。 她輕輕嘆了一聲,這一聲里有萬分不舍。 楚弘也已長成清俊挺拔的少年,站在一邊微微笑道:“母后不必傷心,您在這里依依惜別,卻不知大姐早就嫌您煩了,巴不得快點嫁到衛(wèi)家去呢!” 楚珮臉上一紅,作勢便要捶他,礙于新嫁娘的身份才拘住了,輕輕啐了一口,“就你這猴兒滿嘴胡說八道!” 連喬眼見姊弟倆嬉鬧玩耍,亦只含笑不語。她這位女婿亦是見過的,名為衛(wèi)琎,生得俊美無匹,聽說祖先原是晉朝那位有名的美男子衛(wèi)玠。前人尚且如此,后人就更不消說了,就不知慧慧是否因這張臉才看上他的。 楚珮嫌這位弟弟老打岔,威逼利誘的趕走了他,這才提裙走到連喬跟前,鄭重的道:“母后,您不用擔(dān)心兒臣,兒臣會自己保重的,諒來那衛(wèi)家也不敢欺辱兒臣?!?/br> 連喬倒不是怕她嫁過去受欺負(fù)——憑它怎樣氣派的世家,哪個敢不把公主放在眼里?只是楚珮這性子……她現(xiàn)在外表倒是貞靜許多了,但骨子里仍是剛烈驕傲的,就不知日后會不會與夫婿起摩擦。 婚姻這種事,向來如人飲水,冷暖自知,連喬此時告誡再多亦是無益,少不得還得她自己慢慢去品嘗生活中的酸甜苦辛。 楚珮拉著她的手,眼中盈滿清淺淚滴,她垂著頭道:“母后,我真的有點害怕……” 每個女子一生中在出嫁時,總是懷著這樣那樣的不安,因為看不清今后的方向,才會越發(fā)手足無措——人類對于未知本就存在天然的恐懼。 連喬輕拍她的手背,以堅定而溫暖的聲音說道:“別怕,母后相信你的眼光??v使那衛(wèi)琎以后犯了混賬惹你不快,你也大可回到宮中來,別忘了,母后與父皇總會為你做主的?!?/br> 楚珮破涕為笑,嗔道:“母后您真是,女兒還沒嫁過去呢,您就已經(jīng)想到吵嘴的光景了,難道天底下就沒有一對安穩(wěn)度日的夫妻?” 她驀然想起自己的雙親,從她記事以來,父皇與母后似乎都是恩愛無間的,除了很小的時候因為那位安郡王妃起過少許爭執(zhí),后來的十幾年中,幾乎都未曾口角過。人人都道皇帝與皇后恩愛兩不疑,楚珮原本也以為如此,但當(dāng)她漸漸懂事以后,心底的感覺反倒有些奇怪:這樣兩情篤睦的時光,原本是她最向往的,但是太平靜了,總覺得差了點什么,反而不像是真的。 想到這里,楚珮下意識瞥了眼連喬,只見她仍是雙目柔和,口角噙笑,似乎沒有半分不對——她仍然顯得很快活。 楚珮勉強(qiáng)捺下心中不安,珍重的道:“母后,兒這一去,就不能常常陪伴你身邊了,你須自己保重,也別太牽掛兒臣?!?/br> 她想了想,又道:“弘弟向來得父皇愛重,您是不必太cao心的,可是也須提防著,別讓哪個狐媚子趁機(jī)鉆了空子,生出不該有的風(fēng)波來!” 這些話原本不必說的,楚珮只是以防萬一。雖說母后這些年一直得父皇專寵,父皇也再未對其他女人有過青眼,但凡事都無絕對,就怕半路殺出個程咬金,而男人,據(jù)說是越老越好色的。 連喬都不知這些道理她從哪里學(xué)來,但見楚珮一臉嚴(yán)肅,她也只好故作正經(jīng)的點頭,其實心中很不以為然:她與皇帝之間齟齬的根源,從來都不在女人身上。 直到將公主的儀仗送出城門,連喬才微感倦怠的回宮。她覺得自己真是老了,盡管面龐未有太大變化,但的確已及不上年輕時候的精力充沛。據(jù)說女人一生中最嚴(yán)峻的兩道關(guān)卡,一個是生產(chǎn),一個就是兒女嫁娶,現(xiàn)在她兩道關(guān)卡都已經(jīng)經(jīng)歷了,自然由衷的感到年華流逝。 紫玉小心的攙扶著她,一邊低聲抱怨道:“陛下也真是,公主出嫁這樣大的盛事,居然借口政務(wù)繁忙,也不來送上一送,難道女兒的終身還及不上幾道冰冷的奏章?” 連喬微微笑道:“他只是不忍罷了。” 楚源這個人,向來外剛內(nèi)柔,不比連喬外柔內(nèi)剛。一個從小就飽嘗缺憾冷眼的男人,自是比誰都內(nèi)心脆弱,無比渴望親情的填補(bǔ),但他偏偏又是膽小的,即使在這樣的感人時刻,他也只敢留在勤政殿中默默垂淚,卻不敢親自前來送別。 連喬用了小半生的時間來研究這個男人,自認(rèn)將他的心理研究得無比透徹,可是這也沒什么好得意的——她之所以對皇帝不離不棄,并非為了情,只是因為利。 她突然想起什么,稍稍停下腳步,望著紫玉笑道:“慧慧都出嫁了,你的婚事是不是也該籌謀起來?” 紫玉耳根微紅,居然顯出幾分局促不安,忙低了頭道:“娘娘您說什么呀,綠珠都不著急呢,婢子有什么好急的!” “綠珠是綠珠,你是你,她本就比你小上幾歲,況且早說了,她得多多攢些銀子,將來好從容的選擇一個,倒是你,你不是一直對楊大人有意么?”連喬笑道。 她一語戳破,紫玉越發(fā)心慌,反倒說不出話來。 “楊漣從前雖不怎么起眼,這幾年穩(wěn)步高升,漸漸也成了太醫(yī)院的砥柱,你又是本宮身邊的紅人,若由本宮將你指給他,這門婚事無論如何也是拿得出手的?!贝蠓才硕加凶雒降膼酆?,連喬也不例外。她早就拿定主意,身邊這幾個忠心侍奉她的婢女,將來務(wù)必要為她們尋一個合意的夫婿,一筆豐厚的添妝自然也是少不了的。 她滿以為此話說出,紫玉即使不一口答應(yīng),至少也該表露幾分欲拒還迎的羞澀,誰知這丫頭卻只是低了頭輕聲道:“奴婢還想在娘娘身邊多待幾年,至少,也得看著小殿下長大成人,能擔(dān)當(dāng)重任了,到時再來說奴婢的婚事也還不遲。” 她一定要推辭,連喬也沒辦法,只能遺憾的點了點頭,“也好,總歸是你的終身,你自己拿主意便是,只是若有了心儀的,第一個便來告訴本宮,本宮會幫你的。” 她以為紫玉看不上楊漣,卻不知事實并非如此:紫玉雖對楊漣有意,但她更加知曉,那人的心并非在她身上,這樣強(qiáng)求來的姻緣,要了也是白要。 當(dāng)然這里頭的實情,她永遠(yuǎn)也不會對連喬言明:正如她自己無望一樣,那人的心意同樣也是無望的。 成康二十年的秋末,皇帝偶染痼疾,終至臥床不起。連喬的舉動無失一個賢惠皇后的本分,每日親自端湯奉藥,貼身侍奉在側(cè),進(jìn)進(jìn)出出皆是愁眉緊鎖,竟比自己得了重病還焦急幾分。眾人都道帝后情深,皇后心內(nèi)必定焦急如焚,恨不得以身代皇帝死,而只有連喬自己知道,事情根本不是這樣。 送走來探望的楚珮,連喬才折返內(nèi)室,望著支臂靠在枕上的皇帝。一場大病,令楚源比先前憔悴了許多,向來健壯的身軀顯得異樣清癯瘦削,而那俊朗的面容也籠罩上一層病色,薄薄如一張金紙。 他聲音微弱的道:“慧慧已經(jīng)走了?” “您不見她,她當(dāng)然只好走。”連喬平靜說道,坐到床邊,用棉花骨朵兒沾了點熱乎乎的紅糖水,給皇帝滋潤唇部。 楚源的嘴唇都干裂了,苦笑的時候那湯汁就沿著裂縫流下來,他也顧不得理會,“朕不是不愿,而是不敢,怕過了病氣給她。” 連喬小心的用手帕揩去他唇畔的汁液,免得沾污衣裳,若無其事的道:“太醫(yī)說了,您這病過不了人,又不是什么癆癥。” 她這樣語氣平淡的說出“癆癥”這個詞,放在平日是會有點可怕的,但是楚源此刻聽了心內(nèi)只如一汪枯潭,他望著窗外蕭索秋景道:“即便如此,朕也不愿她看到朕現(xiàn)在的光景。她出嫁還不到一年,本該是最幸福美滿的時候,何必因為朕這個將死之人擾亂她的心緒?” 他郁郁的嘆了一聲,“朕知道,朕活不長久了?!?/br> 按照電視劇里的表演邏輯,連喬也許該用力撲在他身上,撕心裂肺地求他不要死。然而現(xiàn)實中,她聽了只是默然,淡淡說道:“陛下何必說這樣的喪氣話?” 但是她也知道死亡是避免不了的,楚氏的血脈就不是長壽的那一型,從高祖皇帝起,無不中年而終,先帝駕崩的時候,也不過年方四十。 楚源顯然預(yù)見到這一點,此刻才異樣的平靜。連喬同樣明知是一種必然,又何必故作偽飾,裝出許多矯情來? 皇帝望著淡青帳頂輕輕說道:“朕已下詔立弘兒為太子,他向來懂事,有他代為處理朝政,朕很放心。” 他微微側(cè)過頭,凝望著連喬,“朕也已經(jīng)下旨,任你兄長為護(hù)軍都尉,即刻回京任職。弘兒尚且年輕,將來若有什么變故,總得有人替他撐腰。只是你也須牢記,外戚專權(quán)乃大忌,用之須謹(jǐn)慎,切不可任由你兄長放任自流,將來一旦時局平靖,還得削其職奪其權(quán)為好,否則,弘兒只怕因你這位母后為難。” 皇帝儼然便是交代后事的語氣,處處都打算好了。連喬驀然有幾分傷感,勉強(qiáng)道:“陛下說的是,只是您也須養(yǎng)好精神、早日康復(fù)為好,弘兒畢竟年輕,怎能擔(dān)當(dāng)如此重任,還得您這位父皇從旁看顧,多加照拂?!?/br> 楚源翻了個身,不再看她,悠悠嘆道:“朕只怕來不及了?!?/br> 該勸的都已經(jīng)勸過,再重復(fù)也是廢話。連喬陡然覺得詞窮,掩飾著替他掖了掖被褥,起身道:“臣妾去給您熬藥。” 皇帝這些時日服用的湯藥都是由連喬親自看著煎服的,不許旁人插手半分,自然是為了放心。 掩上門出來,連喬就看到蘇修儀等幾個嬪妃零零散散聚在角落里,不知說些什么閑話,見到她出來,立刻一擁上前,七嘴八舌的問道:“皇后娘娘,陛下的病勢如何了,這幾日可有好轉(zhuǎn)?” 連喬命侍衛(wèi)將她們拉開,揉了揉酸脹面頰,隨意說道:“陛下很好,諸位meimei在宮中靜候佳音即可?!?/br> 蘇修儀見她態(tài)度這樣敷衍,頓時老大不服氣,索性沖上前嚷道:“皇后娘娘,您為何不許嬪妃進(jìn)去侍疾?究竟是為了陛下好,還是為了不讓咱們接近陛下,您才好暗中下手?” 同來的幾位美人見她這樣大膽,居然連皇后都敢誹謗,不禁怯怯的后退一步,免得被連喬認(rèn)為她們同流合污。 連喬非但未生氣,反倒望著她輕輕笑起來,“本宮倒不知蘇修儀思念陛下之心這般強(qiáng)烈,既如此,你又何必急在一時,待來日陛下賓天之后,本宮自會送你與陛下團(tuán)聚便是?!?/br> 這話分明是叫她殉葬的意思,蘇修儀頓時大驚,再一想,連喬自己也犯了忌諱,膽敢詛咒君上。 她待要反駁兩句,卻發(fā)現(xiàn)周遭的侍衛(wèi)都站著一動不動,只冷冷的看著她,連喬反而好整以暇的微笑。蘇修儀這才想起,宮中紛傳皇帝的病是治不好了,將來一旦駕崩,連喬便是母儀天下的太后,誰還敢與她作對? 思及此,蘇修儀頓覺今日自己的所作所為真是蠢透了,本想著好好大鬧一場,好獲得接近皇帝的機(jī)會,沒想到卻得罪了不該得罪的人。她心內(nèi)又悔又怕,連求饒亦不敢,只得灰溜溜的領(lǐng)著那幾名美人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