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王之母(穿書) 第68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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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事獻殷勤,非jian即盜,孫柔語心頭驀地掠過這句俗諺,礙于淑妃是她的親jiejie,也只好不露聲色的挨著坐下。 沒有旁人供使喚,孫淑妃親自給她倒了盞沏好的香片,笑道:“陛下這些天也沒去看你吧?” 不待孫柔語回應,她便自問自答的嘆道:“本宮何嘗不是一樣,可嘆陛下的心如今都牽系在那人身上,咱們這些可憐人只能備嘗冷落滋味?!?/br> 孫柔語謹慎的應道:“meimei倒不這樣以為,陛下乃天子,你我不過為侍奉陛下的妾室,陛下若來,自該感到歡喜;陛下即便不來,咱們也需隨遇而安,不可妄自悲嘆。” 這是勸她放寬心胸的話,孫淑妃聽了不禁冷笑,也懶得遮遮掩掩與她周旋,“你當然不必在意,可本宮卻咽不下這口氣!好不容易扳倒連氏一族,卻依舊在宮中留下這個禍根,哪天陛下動了心思,立她的孩子為太子,你以為還能有你我二人的安身之地?” 她懶懶瞥了眼對座的姊妹,“本宮知道你不喜爭寵,可你別忘了,你也是孫家的人。若孫家沒落,你也休想置身事外。” 孫柔語沉默了一會兒,“但連氏的孩子已經(jīng)生下,咱們還能有什么法子?陛下縱然真動了立太子之心,咱們也只能干看著罷了?!?/br> “誰說沒有,倘若那個孩子沒了呢?”孫淑妃唇畔露出一線詭秘笑意,聲音也變得婉轉動聽起來,她殷殷抓起孫柔語的手,“好meimei,這件事,唯有你才能幫我?!?/br> 孫柔語感到一樣滑溜溜的東西鉆進自己袖口里。 * 侍女青竹在殿外已等了許久,見人從合歡殿出來,忙迎上前去,“主子同淑妃娘娘說些什么?費了這半天的功夫?!?/br> 長街無人,只余風聲。孫柔語也便低低同她說了幾句。 “什么!淑妃娘娘要您謀害皇子?”青竹嚇得驚呼出聲,旋即意識到動靜太太,趕緊捂上自己的嘴。 她悄悄問道,“主子您莫非答應她了不成?” “我怎能不答應?她用倧兒來威脅我?!睂O柔語神情疲憊,“若我不肯依從,倧兒在孫家的日子便不會好過。” 她默然半晌,從袖里掏出一個羊脂白玉瓶,那是淑妃方才交與她的,里頭是小半瓶淡黃紅的脂膏,據(jù)說只要一小點便能置人于死地。何況嬰孩脆弱嬌嫩,也許連一滴都用不到。 青竹看著也覺心驚rou跳,好不容易抹平心口悸動,才白著臉說道:“但謀害皇嗣非同小可,一旦被發(fā)覺,娘娘您等于死無葬身之地了呀!” “本宮也知道,但是這件事非做不可?!睂O柔語臉上木然。她本就不怕死的,只是想想,依舊有些不甘心而已。 連喬見到孫柔語走進怡元殿,雖有些微愣,還是立刻露出笑容,“meimei也來了?倒真是稀客。” 一疊聲的喚紫玉倒茶來,連喬心里卻暗暗驚訝:孫柔語剛進宮的時候很出了些風頭,但隨著連喬產(chǎn)子,這恩寵也便漸漸淡了下來。孫柔語只在皇子滿月那日隨嬪妃們前來祝賀,其余時間連喬總沒見過她,想著此人或許對自己心存芥蒂,誰成想如今不打一聲招呼便突然過來,真是怪哉。 孫柔語笑意清淺,“娘娘不必費事,嬪妃只是奉太后之命來見一見小皇子,稍待兩刻便走?!?/br> 原來是為這般。連喬憶起太后臥病,自己于情于理,都該抱著楚弘去看望他的皇祖母——只因兩人互相不喜,連喬也便有意遺忘了。 孫太后主動差人過來,連喬只得笑臉相迎,“那敢情好,meimei快請進,弘兒喝足了奶水,本宮才命人哄他睡下呢!” 進了內殿一瞧,卻見襁褓中的男嬰仍清醒著,在厚厚的被裹里顛來倒去,就是不肯入睡。乳母們訕訕說道:“小殿下怕是午后睡得太充足,這會子才想多頑一會兒?!?/br> 連喬面露尷尬之色,孫柔語反倒微笑起來,不慌不忙的拔下頭上一支赤金鑲紅寶的步搖,在嬰孩眼前輕輕晃動,步搖上的穗子如同被風吹動的紗簾,飄飄拂拂。 這樣有規(guī)律的動作大概起到某種催眠作用,楚弘的眼眸漸漸闔上。 連喬不禁微笑起來,“想不到meimei還挺會照顧孩子?!?/br> “嬪妾家中的幼弟便是由嬪妾親手帶大,所以略微懂得一些?!睂O柔語矜持的說道,心里忽然涌起一股酸楚之意。自進宮后她便再沒見過倧兒,也不知倧兒在府中過得好不好,下人們會不會有意無意的為難他。一時間她只覺焦心如渴,恨不得立刻飛回家中去,盡管明知這只是奢望。 孫柔語牢牢握著那支步搖,盡管事先做好了充足的準備,手心里卻還是有冷汗涔涔冒出——這步搖的末端沾了玉瓶中的毒汁,只消輕輕往嬰兒唇邊一抹,就能無聲無息的置人于死地。 但是這一下她怎么也刺不下去,她想到家中的倧兒,他還那樣小,還不會也有人暗中蓄意害他?要是倧兒死了,她肯定是活不下去的;要是她死了——她也同樣的放心不下,不能親眼看著倧兒長大成人,就算做了鬼她也不能心安的。 孫柔語忽然用力將步搖一摜,伏地大哭起來。她撲在連喬裙邊,哀哀泣道:“嬪妾有罪,嬪妾罪該萬死!” 連喬的神色卻鎮(zhèn)定得出奇,她輕輕將那支釵子拾起,以一種淡到不能再淡的語氣問道:“這步搖上抹了劇毒是不是?” 孫柔語哽咽點頭,旋即又驚惶抬頭,“您都知道了?” “沒有人天生心存惡念,一個人在害人之前,多少會有點愧疚之心?!边B喬靜靜說道,“從看到你進門的第一眼起,本宮就已覺出不對。本宮知道你不是存心的,但是本宮很不明白,你究竟奉了何人的指使,膽敢做出謀害皇嗣這樣大逆不道的舉動?” 孫柔語唯余抽泣。 連喬沒有勸解她,只漠視著身下道:“你若有什么隱衷,最好立刻說出來,現(xiàn)在還有機會。否則進了暴室,只怕你也沒力氣再說了?!?/br> 暴室因各種酷刑而出名,是皇宮里最駭人聽聞的地方,但凡嬪妃和宮人一旦進去,就再也沒有能完好出來的。 連喬原以為此話能嚇她一嚇,誰知孫柔語聽了雖身形微顫,卻依然不敢作聲。想必壓在她心頭的那件事,竟是比酷刑還難承受。 連喬想起孫柔語方才的舉動,漸漸應了心頭猜測,“你是否擔心家中弱弟無人照拂,因此才被人脅迫?” 情感一旦找到宣泄的口子,便再難掩藏得住。孫柔語群裾散開,落花一般委頓在地,頹唐說道:“我和倧兒的姨娘早早亡故,自小養(yǎng)在夫人膝下,備嘗冷眼艱辛。若不是為了倧兒,我也不用處處受制于人,更不會進宮?!?/br> 想到孫夫人那張菩薩面目下的蛇蝎心腸,孫柔語身上就不禁一陣戰(zhàn)栗,那女人當面無比體貼,背地里卻讓他們吃了不少苦頭。倧兒已經(jīng)快滿十歲了,看去還和五六歲的幼童一般,手腳細如麻桿,別人問話也總是唯唯諾諾的,養(yǎng)成這樣的性子,都是被人苛待所致。孫夫人另有一番說辭,說倧兒天生不祥,打從娘胎里就長得不好,若非如此,曲姨娘也不會因為難產(chǎn)早早故去。連父親聽了這話也對倧兒心生不喜,反正他兒女眾多,不差這一個——可是對孫柔語而言,與她相依為命的就只有這個弟弟而已。 連喬聽完她悲切痛訴,輕輕嘆道:“所以,你之所以答應淑妃的無理之請,其實只為了保護家中弱弟不被他人所害?” 孫柔語只能點頭,嗓子里堵成一團,她甚至難說出話來。 “只可惜,你那位倧弟弟已不在人世。”連喬悲憫的望向她,“你費盡心思守護的東西,不過是一場空而已?!?/br> 孫柔語如遭雷擊,雙目愕然睜大,“娘娘此話何意?” 連喬長袖微抬,將一封帛書扔到她懷中,“這是本宮收到的密信,你大可以仔細瞧瞧,淑妃到底有沒有騙你?!?/br> 自上回發(fā)覺孫柔語對淑妃態(tài)度大變后,連喬就暗暗留了心,出于好奇,還差人打聽孫家的近況,若非如此,她也想不到里頭還有這般隱情。 “你弟弟因身染天花,上個月就去了,孫家借口此病不吉,草草下葬,也未曾大宴賓客。本宮還以為你早就知道,如今瞧來你卻是不知的。孫家這樣煞費苦心將你蒙在鼓里,是何用意,也不用本宮多說明了吧?” 孫柔語一張清麗面龐上,兩行眼淚滾滾落下。她緊緊蜷起五指,恨聲道:“原來她們一直都在利用我,連倧兒死了都不叫我知道……恐怕倧兒的病也少不了她們的干系??珊尬覠o法出得宮去,否則,否則……” 她頹然匍在地上,因為發(fā)覺自身無能為力。孫家勢大,在朝中亦牽連甚廣,她一個庶出的弱女,縱然有幸做得宮妃,又如何能撼動這棵大樹?何況還有太后與淑妃在,孫家永遠只會牢不可破。 連喬輕輕俯下身去,凝視著她的眼道:“你若是愿意相信本宮,本宮或許可助你一臂之力?!?/br> 孫柔語怔怔的看向她。 “謀害皇嗣,罪犯滔天,若此事令陛下知道,孫家必然逃不脫干系。只不過,你也未必能安然脫身?!边B喬并不打算隱瞞這一點,她只是在問一個答案,“即使明知如此,你愿意到陛下面前告發(fā)孫氏嗎?” 連喬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復,孫柔語毫不猶豫的點頭,“嬪妾愿意?!?/br> 她什么也不怕,只要能為倧兒報仇,即便要整個孫家陪葬,她也甘之如飴。? 第104章 不可活 怡元殿的內室中,更漏一點一點的沉下去,連喬卻并未顯出絲毫困意,只是有條不紊的將自己所知一一道來。 楚源的面上籠罩上一層嚴霜,“你所說的確是實情?” “臣妾不敢撒謊。”連喬的心靜如止水,因此言語也格外可信,“陛下如仍有疑慮,大可以尋孫婕妤過來對質?!?/br> 楚源氣息稍凝,“孫婕妤現(xiàn)在何處?” “茲事體大,臣妾不敢輕忽,便擅自將孫婕妤留在臣妾宮中?!边B喬拍了拍手,就看到一個聘聘婷婷的女子從屏風后細步走出。 孫柔語那會子哭過,眼眶仍是微紅的,也無心梳妝,只草草洗了把臉,看去分外的素,也分外的引人入情。 那是一張有故事的臉。 孫柔語直挺挺的跪拜下去,聲音喑啞的,如同被炭火烙過,“臣妾婕妤孫氏見過陛下。” 楚源默不作聲的盯著她,也許是想用眼神里的威壓逼人說出真話,他有這份本領。 孫柔語只是靜跪著不動。 半晌,楚源周身的氣勢方才松懈,沉聲問道:“據(jù)貴妃所說,你是受了淑妃的指使,才想到毒害弘兒?” 連喬悄悄闔上門退出去,有些事得私底下才好問得清楚,若她在旁,皇帝難免就疑心她與孫柔語事先串通好的。 紫玉扶著她步入庭院中,看著一地月光清涼如水,分外的寧謐安恬。 紫玉回頭望了望透著微光的窗瓦,悄悄說道:“娘娘信得過孫婕妤么?這可不是小事,何況孫婕妤還是淑妃娘娘的親妹子,萬一她臨時反口,娘娘您豈不是會落一個誣陷栽贓的罪名?” 時快入夏,院里蚊蟲慢慢多起來。連喬閑閑揮著扇子,輕聲道:“她要是還去投奔淑妃麾下,卻反咬本宮一口,那便真成了傻子,本宮相信她不會糊涂至此。推己及人,換了我是她,我也一定得向陛下說出實情的。” 這世上恨往往比愛長久,何況孫柔語還失去了她最珍視的東西,想必她已將孫家的每一個人都恨入骨髓。孫家還指望多瞞一時便可多利用一時,卻絕想不到,一旦孫柔語得知真相,這種恨意便會加倍的反噬回來,甚至能將孫家送入地獄。 紫玉似懂非懂的哦了聲,又道:“可是孫婕妤畢竟不曾真正下手,就算說出是孫淑妃指使的,陛下也不能就這么治孫家的罪呀!” “傻孩子,真要治一個人的罪,什么名頭不行?!边B喬悠悠說道,“只要陛下真下定了鏟除孫氏之心,那么無論孫家有無過錯,都難逃此劫?!?/br> 約莫過了一盞茶的功夫,才看到孫柔語從里頭靜靜出來。經(jīng)過連喬身側時,她微微欠身,也未再多說一句話,便大步離去。 連喬在院中站了好一會兒,看著她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中,這才返回到內室。 楚源坐在桌旁,輕輕揉著眉心,臉上是止不住的倦意。 連喬挨著他坐下,輕聲道:“陛下都問清楚了嗎?” 楚源頷首,“孫氏都對朕說了,她字字痛切,由不得朕不信?!彼羧粐@了一聲,“朕只是有些心寒。阿喬,這世上除了你,朕大概再無旁人可以交托信任。” 所謂的心寒,大約是對淑妃吧……也許皇帝初認識淑妃時她還是個天真驕縱的美貌少女,斷想不到她會變成如今蛇蝎毒婦一般的模樣。不過話說回來,皇帝也許從未了解過任何一個女人,更想不到女人也是會變的。 連喬輕輕抓起他的手,用幼弱細長的十指抱起他寬大結實的手掌,輕聲說道:“結發(fā)為夫妻,恩愛兩不疑,臣妾與陛下雖非夫妻結發(fā),但臣妾惟愿彼此永無相疑之日。” 這句誓言其實老早就被皇帝自己打破了,但男人都是健忘的,皇帝依舊將那句話重復了一句,“朕定不負你?!?/br> 只要有心,總能尋到錯處。孫家在朝中雖人脈甚廣,得罪的人卻也不在少數(shù),短短一月之內,陸續(xù)有言官上疏彈劾孫家,其中所列罪狀頗多,似乎還是有真憑實據(jù)的。諸如賣官鬻爵、結黨營私、收受賄賂等,都是皇帝素日所深惡痛絕之事,甚至連不少曾經(jīng)的丑聞也被翻了出來,有人道淑妃的大兄性極兇惡,因貪圖美色而強搶民女,并將那女子的未婚夫婿撻死,仰仗家中權勢才將此案壓下,如今不知怎的,又被那家人告了上來。 皇帝雷霆震怒,命將淑妃之父敬國公孫紹及其膝下三子一齊下獄,并令大理寺嚴審孫家案,務必查出實情。 一時間,朝野內外人心浮動,但凡與孫家稍微有點糾葛的,莫不急著撇清干系,有那本性見風使舵的,甚至反過來踩上一腳,反讓孫家的處境愈發(fā)雪上加霜。孫氏本來素有國丈的美譽,如今卻成了人人喊打的過街老鼠,委實令人唏噓。 孫太后見皇帝不同她商議就將幾位孫姓重臣打入監(jiān)牢,一時間又驚又怒,忙讓秦嬤嬤請皇帝過來,一見面就質問道:“你是怎么回事,好好的怎么動起孫家來了?孫家再不好,也是哀家的本家,當初若無孫家扶助,皇帝以為你能順利登上帝位么?” 孫太后也是一時氣急了才口不擇言,此舉非但不能平息事端,卻起了火上澆油的反作用。 楚源冷冷說道:“朕正因顧念當初扶持之恩,才容忍孫氏多年??赡负竽哪锛业购茫稣讨髶窝透易魍鞲?,把朕的顏面都不放在眼里。朕若再不處置,那便是任由大好江山斷送,母后您也等著喝西北風去吧!” 孫太后聽了這番斬釘截鐵毫不容情的話,只覺兩耳嗡嗡作響,支撐不住的靠在秦嬤嬤身上,努力抖動兩片嘴唇,“皇帝,孫家再有過,也請你看在哀家面上網(wǎng)開一面,只當是母后求你——” “朕自有分寸,母后就不必多cao心了?!背凑f道,吩咐秦嬤嬤,“好生送母后回房,朕問過太醫(yī),母后的病需要靜養(yǎng),這幾日就不必出來了?!?/br> 皇帝這是連求情的機會都不給孫家,秦嬤嬤心下一沉,礙于皇帝已經(jīng)下旨,也只能勉強應道:“奴婢遵命?!?/br> 孫太后已在她懷里木然望天,一句話也說不出,顯然受了極大的刺激,沒準還會嚇出病來。 皇帝卻正眼也不看一下,兀自大步離去。 “逆子,逆子!”孫太后喃喃說道,一只手茫然抓向半空,卻什么也抓不住,最后又無力地垂下。 大概應了孫家的不祥運勢,這幾天一直陰霾密布,且細雨綿綿如絲,如同離人扯不斷的哀愁。 連喬撐著一把竹骨傘,站在一大塊被密雨沖刷得潔凈無塵的假山石后,遙遙看向勤政殿跪著的人影——那是脫簪待罪的孫淑妃。她素日最愛艷色,如今卻特意換上了青衣,看去分外的凄清冷寂。 吳映蓉站在連喬身旁,輕聲說道:“淑妃已經(jīng)不眠不休跪了三日了,陛下卻絲毫沒有見她的意思,看來此事再難轉圜?!?/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