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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王之母(穿書) 第17節(jié)

    楚源面上有幾分尷尬,“你如今有身孕,朕自該緊著你為上,旁的可算得什么呢?”

    連喬便知他只含含糊糊將連音帶過去。其實若真為拉攏連家,楚源就該對姊妹倆一視同仁才行,就算為了身孕的緣故,也不應(yīng)太厚此薄彼。

    要不是連喬從中作梗,連音只怕已經(jīng)承寵了。這自然是連喬出于報復(fù)的目的,可由此也知,楚源對于她還是有幾分重視的。

    所以她更要加一把勁,努力將皇帝的心梳攏才行。

    連喬一雙美眸中隱約有霧氣騰騰,“臣妾借著身孕之事獨占陛下,陛下會不會覺得臣妾私心過重?”

    就算真有這種想法,楚源也不會當(dāng)她的面說出來。楚源安撫的揉了揉她的肩膀,“你腹中懷的是朕的骨rou,朕自該多來陪你,怎么會怪責(zé)你呢?”

    連喬揪著他胸前的衣裳,忍了忍淚說道:“臣妾知道,嫉妒非嬪妃之德,若是個賢惠的,更應(yīng)該勸陛下多去旁人宮中,好為天家綿延后嗣??沙兼獙幵副槐菹履暈樾男鬲M隘,也不愿做這一個難得的賢良人——試問哪個深愛丈夫的女子,愿意同別人分享自己的夫婿呢?”

    她幽幽的望著楚源,“臣妾最悔的是不該入宮,不該遇見陛下,可如今悔之已晚,臣妾也陷入泥潭出不去了?!?/br>
    她這番表現(xiàn)其實有些過火,可隨著時間越來越緊迫,連喬不得不著急了——她能吸引皇帝的,除了這張臉,就只有這些虛情假意的話。

    好在一張臉給她增色不少,美麗的女人即便說些謊話,男人也傾向于相信她的言辭,其實也是相信自身的魅力——誰說男子不虛榮呢?何況連喬眼帶淚痕,柔弱楚楚,更難以判斷這樣的女人心口不一。

    換了一個姿色平庸的,哪怕言語再動聽,只怕聽在皇帝耳里也會打個折扣。

    楚源大概被這番話打動了,輕撫著她的秀發(fā)道:“朕答應(yīng)過待你好,往后自然也不會辜負(fù)你,你又何必總是疑神疑鬼,總是給自己找些不快呢?”

    連喬在他的安撫下,情緒漸漸平息下來,大概是楚源的懷抱太過溫暖的緣故,她調(diào)整了一下角度,窩在楚源的臂彎里安然睡去。

    楚源將她抱上床,蓋好被子,才喚了紫玉進來照應(yīng)。離開的時候,他回頭看了一眼,只見連喬的眼角有一滴淺淺的淚滑落,映著火光,倒像某種煅燒而成的珍寶,頗增凄艷之美。

    楚源的心里忽然有幾分惻隱。

    連喬醒來時已經(jīng)近黃昏了,但窗外仍是很亮,因為積了茫茫大雪的緣故。她叫紫玉進來為她穿衣,紫玉便說起:“陛下已經(jīng)先回去了?!?/br>
    連喬輕輕嗯了一聲,并不介懷。對于皇帝的行蹤,她本就不太在意,只是當(dāng)著紫玉綠珠等人的面,不好顯得太過冷淡罷了。

    紫玉有些惋惜,“可惜娘娘當(dāng)時偏睡著了,若能留下陛下用膳該多好?!?/br>
    連喬淺淺笑道:“這有什么好可惜的,陛下政務(wù)繁忙,咱們又何必打擾?讓小廚房備膳吧。”

    紫玉的心思還是太淺顯了。抓男人就像放風(fēng)箏,若是盯得太緊了,皇帝反而會透不過氣來;就得這樣一張一弛、收放自如才好。

    一時傳了膳來,連喬便美滋滋的吃起獨食來?;实鄄辉?,她盡可以按照自己的偏好,不必顧及皇帝的喜怒。

    那何云娘是個有本事的女人,惦著連喬孕期胃口不佳,絞盡腦汁折騰出許多花樣。今日呈上的一道紅棗乳鴿湯,除了滋味鮮美之外,兼有益氣補血之效。

    連喬連喝了三碗方才覺得滿足,正要命人將碗碟撤下,綠珠忽搴簾子進來,將一封花箋遞到她手中。

    連喬揉了揉肚子,懶洋洋接過,“誰給的?”

    宮里人應(yīng)該沒有這樣的閑情逸致,就算吳映蓉想要看她也自會過來,犯不著這樣大費周章的扮小清新。

    “是含春殿的碧鳶姑娘拿來的?!本G珠小聲說道。

    她清楚這兩姐妹并不和睦,連美人更是當(dāng)面中傷過主子好幾回,想著主子恐怕會不喜。

    連喬倒不怕里頭含有炸-彈,隨意將那封精美的花箋攤開,上面果然是連音的親筆手書,字字娟秀。

    紫玉關(guān)切的問道:“連美人說了什么?”

    若是不雅之辭,豈不傷了主子的眼。

    連喬淺淺笑道:“她并無惡意,反邀我后日到滴雨亭中觀賞雪景呢?!?/br>
    記憶模糊涌現(xiàn),她想起在家做姑娘的時候,她與連音雖不大和睦,可是像這樣姊妹間的聚會也有過幾回。賞花、春游、詩會,現(xiàn)在回想起來仍是有滋有味的舉動。

    但那是沒什么利益糾葛的事,現(xiàn)在她與連音已經(jīng)勢成水火,連音果真還能毫無芥蒂地邀她賞雪么?

    紫玉也想到這一層,緊張的道:“主子,您不可以去?!?/br>
    她也疑心連音背地里有什么設(shè)計。

    連喬的口氣卻是輕快的,不以為憂:“她誠心邀我,我若不去,豈不拂了這位好meimei的面子,多冷血無情?!?/br>
    陰謀縱然能躲過一次,難保下一次她不會出手。不如趁此機會看看連音打的什么主意,也好將禍端消弭于無形。

    紫玉見勸不動她,只好罷了。

    到了后日早上,連喬精心裝扮,挑了一身羽緞斗篷,有別于大紅之色,而是一種刺刺的紅,在雪地里分外醒目。

    就算真出什么岔子,她也要別人一眼能瞧見她才好。

    連著下了幾天鵝毛大雪,今日天倒放晴了,可雪還沒消,正是賞雪的好時節(jié)。連喬由紫玉攙扶著,從御花園的南角繞過去,就看到滴雨亭巍峨的矗立在園中。

    這滴雨亭并不單為賞雨而建,春日的細(xì)雨,夏日的納涼,秋日的楓葉颯颯,到了冬日更有一層妙處,除坐在亭中遠(yuǎn)眺雪景外,亭子的四角還會垂下參差不齊的冰柱子,在陽光照射下晶瑩耀目,比石洞里的鐘乳還好看。

    連音也算有心了。盡管連喬疑心,她才來了短短一個月,是否能對御花園的地貌熟悉到這種程度。

    連喬瞇起眼睛眺望,只見連音已然身在亭中,她穿了一身白狐裘,與周遭的雪地融為一色,儼然一副白描而成的佳作。

    連音也發(fā)現(xiàn)了她,驚喜的在亭中朝她招手。連喬卻停下腳步,只遠(yuǎn)遠(yuǎn)地望著,頓足不前。

    紫玉疑惑道:“主子,咱們不過去嗎?”

    連喬看著眼前白雪疊成的小道,厚得像密密堆積的棉絮,一直延伸到滴雨亭中,不過誰知道這干凈潔白之下藏著怎樣的機關(guān)?

    連喬平淡的說道,“咱們走吧。”徑自轉(zhuǎn)身,沿原路回去。

    亭中的連音聽不到她的聲音,可是連喬的動作看得一清二楚,她不禁傻眼了:若讓連喬就這么回去,自己不是白費功夫么?

    連音也不及細(xì)想,頭腦一熱便追出來,誰知半道上就聽撲通一聲,是跌入水潭的聲音——果然不出連喬所料,那路上有一個不小的水洼,因為天冷結(jié)了一層薄冰,又被皚皚白雪覆蓋,所以瞧不大出來。可是一旦人踩上去,浮冰破碎,那跌一跤都還算輕的。

    更別說連喬這樣的孕婦,恐怕不止腹中胎兒難以保全,連自身的性命也會有妨害。

    紫玉心有余悸,“幸虧那是二小姐,若是主子您……”她簡直不敢再想下去。

    連喬冷笑一聲,她這位meimei的愚蠢早就領(lǐng)教過,只想不到她的心腸也這般歹毒。至于這回的事是連音自己的主意,還是有人暗中唆使,還得細(xì)細(xì)查明才行——幸虧連喬對這園中的地勢了若指掌,又早就對連音心懷提防,否則這回還真會中計。

    連音仍陷在泥潭里爬不起來,連喬也懶得派人施救,只打算一走了之,誰知轉(zhuǎn)了個彎,卻看到楚源從另一邊的假山旁經(jīng)過。

    皇帝怎么這時候來了?

    連喬微微皺眉,她可不能讓連音有反咬一口的機會。經(jīng)過頃刻的沉思,連喬頓時有了決斷,她虛虛扶住紫玉的胳膊,腳步往前一伸,整個人便順勢倒了下去。

    無巧不巧,這一幕恰好被楚源瞧見——連喬穿著那身紅衣裳,很難不叫人注意。他急促的邁步過來,迅速將連喬扶起,“阿喬,你怎么樣?”

    得,現(xiàn)在她在皇帝口中有個昵稱了。

    連喬拽著皇帝的衣領(lǐng),雙眼一翻,非常及時的暈了過去。

    楚源臉上難得的顯出一分焦急之色,他打橫將連喬抱起,快步朝怡元殿的方向行去。

    紫玉也忙忙跟在身后。

    可憐連音猶在寒水潭里撲騰,卻沒人顧得上看她一眼,皇帝更對她不聞不問,這叫她怎能不灰心喪氣?

    獨有一個笨手笨腳的碧鳶還在一邊站著。連音狠狠地瞪她一眼,“還不快拉我起來?”

    碧鳶怯怯的道:“小姐,婢子這身衣裳可是新做的,繡娘說了這料子沾不得水,所以……”

    好像她這個主子還比不得一身衣裳重要。

    連音恨不得賞她一個耳光,她身邊怎么凈是這樣沒腦子的蠢貨?

    第26章 太后

    連喬被楚源抱回殿里,經(jīng)楊漣一番施診后,方才悠悠醒轉(zhuǎn)。

    楚源急問道:“連婕妤如何了?”

    自己倒下去與真切的摔倒當(dāng)然不能等同而語,好在楊漣是個機靈的,只道:“娘娘雖受到驚嚇,萬幸并無損傷,好好休養(yǎng)就沒事了?!?/br>
    楚源稍稍放心,心疼的坐到床沿上,拉起連喬的一只手責(zé)備道:“你也太不小心,雪都沒化就往外跑,就算不顧著自己的身子,也得顧著咱們的孩子。”

    連喬暗道皇帝這不會說話的,當(dāng)著面都讓人這么不痛快。好在她早就看穿楚源的本質(zhì),倒也見怪不怪。

    紫玉適時地說道:“陛下您有所不知,哪是娘娘自己要出去,是連美人硬邀咱們娘娘出去看雪的。娘娘念在姐妹一場的情分,這才推脫不掉?!?/br>
    楚源瞇起眸子,“如此說來,適才雪地上那個……”

    崔眉已聽紫玉說清始末,當(dāng)下忙笑道:“那一位正是連美人,不知怎的掉進水潭子里去了。想來雪下得密,到處白茫茫的,一時眼花了也難免。幸而是連美人不小心,若換了婕妤娘娘,事態(tài)恐怕會更嚴(yán)重?!?/br>
    話說到這份上,楚源還有什么不懂的。他淡淡道:“連美人行事這樣輕率,以后再待在自己宮中好了,無事不必出來,也免得沖撞旁人?!?/br>
    只這一句,便斷定了連音今后的生死——恐怕她永無面圣之機了。

    楚源捏了捏連喬的手,關(guān)切道:“你好好歇著,朕改日再來看你?!?/br>
    連喬回以他一個虛弱的笑,好像受了多么了不得的驚嚇——不得不說,連音可謂幫了她的大忙,否則連喬自己想找出點事來還不容易呢。

    經(jīng)了這遭,楚源想必會更對她關(guān)懷備至。當(dāng)然,連音以后也沒機會蹦跶了。

    紫玉走上前撫了撫胸口:“可嚇壞奴婢了,沒想到二小姐真?zhèn)€心存歹念,多虧主子您機靈,才沒上她的當(dāng)?!?/br>
    連喬仰面朝天,漠然望著淡青的帳頂,“紫玉,你去打聽一下,連美人這段日子究竟與何人有過往來?!?/br>
    紫玉答應(yīng)著去后,連喬有些悵惘的摸了摸自己的肚腹,她都不知道自己這樣殫精竭慮是為了什么,為了保住這個孩子么?保住了他,可是自己呢?

    要保住這個孩子很容易,可是要保住自身的性命,卻是千難萬難,偏偏他們的聯(lián)系又是千絲萬縷的。

    會不會從一開始就不要生下他更好?

    連喬翻了個身,面靠著墻壁,頭一次對自己的決定感到迷惑。

    紫玉打聽到的結(jié)果與連喬猜測的差不太多,果然是孫柔青在背后搗鬼。可她也機靈,并不親自動手,只是蠱惑連音來行事,誰說這樣的女子不可怕呢?

    縱然孫柔青只擔(dān)一個挑唆之名,連喬還是把自己所知原原本本地告訴皇帝,楚源聽后沒說什么,只是自此便有意疏遠(yuǎn)淑妃了。

    孫柔青有苦說不出來,她哪曉得皇帝會這樣聽連喬那個狐媚子的話,僅憑幾句風(fēng)言風(fēng)語就給自己定了罪,真是冤死了。

    連喬才懶得理會她,在她看來,借刀殺人與故意傷害是差不多的罪名,區(qū)別只在于容不容易察覺罷了。趁現(xiàn)在皇帝的注意力還在她這兒,她當(dāng)然要加以利用,總比日后中了孫柔青的算計更好。

    如此種種,一場喧囂總算過去。加之連音被幽禁含春殿,無法再出來晃蕩,連喬的眼前便清爽了不少。

    她本以為這個冬天可以安安靜靜度過,沒想到才消停幾日,就接過福寧宮傳來的懿旨:是孫太后要召見她。

    紫玉好生摸不著頭腦:“太后娘娘見主子是為什么呢?若說是為身孕的緣故,此前也并不怎么關(guān)切,賞賜倒不斷的。”

    連喬也有些不解,她猜測是為了孫淑妃的緣故,太后想挑她的差錯??蛇B喬也不畏懼,太后自己的娘家人做錯事,還有臉挑揀別人么?何況這道身孕就是她的護身符,孫太后再如何,也不會跟一個孕婦過不去,別說里頭還是她的寶貝孫兒呢。

    連喬換完衣裳,齊齊整整的來到福寧宮。出乎意料的是,里頭的布置并不奢靡,反而十分樸素,想來孫太后虔心禮佛,不喜富貴氣象吧——當(dāng)然大家也都清楚,禮佛不過是個幌子而已。太后也是從重重拼殺中突圍出來,才得以坐上今日的高位,想來手上所沾的血腥也不會少。

    要滌清罪惡,研讀佛經(jīng)當(dāng)然是最好的。至少能給人一些精神上的安慰,保證睡眠。

    連喬來前已經(jīng)決定,無論孫太后如何挑刺,她都以楚源做擋箭牌:畢竟她吹再多的枕頭風(fēng),做決定的也是皇帝自己,可賴不到她頭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