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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都市小說 - 西風(fēng)漂流在線閱讀 - 第11節(jié)

第11節(jié)

    “擔心你?!辩婑蠢淅溟_口,問:“你們什么關(guān)系?”

    “男朋友?!绷脂憮屧趪啦┣寤卮鹬跋乳_口了,他沒看鐘翊的眼睛,從大衣口袋里掏出一張黑卡,走上前去拉開鐘翊的衣襟,把卡塞進他的內(nèi)側(cè)口袋里,說:“情人節(jié)一起出門約會的能是什么關(guān)系?碰巧遇上,卡還你了,卡號讓你助理發(fā)給我助理也行。”

    鐘翊臉色冷得像上了一層霜,他被林瑧的“男朋友”三個字刺得瞬間失去理智,抬手抓住林瑧的手腕想把人從嚴博清身邊拽過來,林瑧掙扎,卻完全甩不掉他的手。他手腕被捏得發(fā)疼,驀然想起自己的羅威納小時候會護食,力氣大得嚇人,他當時從狗嘴里搶食搶不到,反手就把狗按著揍,揍狠了幾次終于乖了,于是此刻肌rou記憶般地抬手又給了鐘翊一巴掌。

    “放手!”林瑧訓(xùn)狗似的大喊。

    他這一巴掌沒打懵鐘翊,倒是又把嚴博清嚇了一跳。這倆人不知道怎么回事,不是合作伙伴嗎怎么當街毆打起來了,林瑧也是的還甩了甲方兩耳光,真是膽比天大。嚴博清趕緊上去拉架,在林瑧準備打第三巴掌的時候把人攔下來了,哄道:“消消氣、消消氣,唉瑧瑧寶貝兒,就是撞了個車不至于?!?/br>
    嚴博清喊人寶貝兒喊習(xí)慣了,他自己聽著沒什么,但聽在鐘翊耳朵里無異于火上澆油,他用了點力把林瑧兩只手都抓住攏在胸前,雙眼暗沉通紅,低沉著嗓子對他耳語:“要么你今天把我打死在這里,要么你現(xiàn)在跟我走。”

    第16章 十六

    鐘翊這句狠話實在是撂得沒道理,但林瑧?yīng)q豫了半刻,不想和他在大馬路上多做糾纏,只能轉(zhuǎn)頭對嚴博清說:“你等我一會兒?!?/br>
    嚴博清有點不放心,他多瞟了鐘翊兩眼,心里覺得這位vtel的總裁看起來精神狀態(tài)不太好,想出言勸勸林瑧,還沒來得及張嘴,林瑧就被鐘翊拽著胳膊拉到了那輛奧迪上。

    車門“轟”得一聲關(guān)上,留嚴博清一個人在馬路中間凌亂。

    林瑧一上車,車門就被上了鎖,他坐在副駕駛上抱著手臂,面色冰冷地看著鐘翊,問:“你要聊什么?”

    鐘翊下意識想從口袋里摸煙,手還未抬起來就想起現(xiàn)在是林瑧坐在旁邊,而且昨晚煙盒和打火機在被林瑧發(fā)現(xiàn)之后已經(jīng)全扔了。他把手放到方向盤上搭著,表情凝重,當前的狀況讓他難得的覺得混亂,不知道是要先問問這個“男朋友”,還是先說自己的事。

    鐘翊沉默的時間太長,林瑧等得一臉不耐,正欲敲兩下車窗催促,就聽見鐘翊認命般地開口問:“你,有沒有空?可不可以陪我回一趟青河?”

    “什么?”林瑧以為自己幻聽了,不可思議地轉(zhuǎn)過頭看他。在轉(zhuǎn)過臉的前一瞬間林瑧真的以為鐘翊失心瘋了,但他轉(zhuǎn)過來,卻發(fā)現(xiàn)鐘翊眼睫垂著,有些反常地沒有回視自己,而是虛虛地落在前方某處。鐘翊看起來也覺得自己提出的請求荒謬至極,方才在車外和嚴博清對峙時的刺與戾氣盡數(shù)收了起來,他的臉色很平靜,可以說是面無表情,但握在方向盤上的手指微微卷曲,睫毛在細微地顫抖,看在林瑧眼里竟然有些可憐巴巴的,像只落寞的、恐懼被拒絕的小狗。

    車內(nèi)再次寂靜了幾秒,時間的流速或許是相對的,至少在鐘翊的感知里,這幾秒如同幾個世紀那樣漫長。

    鐘翊呼出一口氣,頭往后靠了靠,后腦勺抵在椅背頭枕上,手也無力地耷拉下來。林瑧這才注意他今天的發(fā)型比以往凌亂一些,平時一絲不茍梳起來的額發(fā)落了幾縷下來,讓他渾身的精英味兒里摻雜半分憂郁氣質(zhì)。鐘翊的表情也確實挺憂郁的,他在做完心理建設(shè)之后終于轉(zhuǎn)過臉和林瑧對視了,嘴角扯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對林瑧實話實說:“今天中午羊山的村支書打電話給我,說我阿爺快不行了。他快死了,查出來的時候就是胰腺癌晚期,年前我回去還瞞著不肯告訴我,今天醫(yī)院下了病危通知單,說就這兩天了讓家里準備后事。我這幾年回國看老頭兒,他回回問我你怎么不一起來了,我沒敢說實話,騙他說你很忙,下次一定來。我們爺孫倆真挺像的,互相騙到騙不下去才罷休?!彼f著抬起手按了按山根,破罐子破摔般地給林瑧道歉:“對不起,剛才是我太沖動了,我回頭會跟那位嚴先生道歉,你當我今天沒來過,別打擾了你們的約會?!?/br>
    鐘翊說完便沉默了,只拿那雙黑漆漆的眼睛看著林瑧,他的眼神里沒有太多東西,和壓迫與渴求都挨不上邊,只有一片澄澈濕潤的黑,這讓林瑧莫名想起來十九歲的鐘翊。林瑧一直沒開口,看著他演獨角戲一般地說話又沉默。

    車廂里的氣氛安靜著,這輛車大概率不是鐘翊自己的,因為林瑧在車廂里聞到了若有似無的百合香氛,林瑧很討厭這個味道。但車內(nèi)的味道非常非常淡,所以還在能他忍受的范圍內(nèi)。這個味道和鐘翊開的那樣歐陸不一樣,歐陸里用的是林瑧以前用的車載香氛。

    于是他兀自朝鐘翊身邊湊了湊,動作輕快得鐘翊都沒反應(yīng)過來。林瑧拿起鐘翊垂下的手腕,用鼻尖輕輕碰了碰他露出的白襯衫袖口,只為了確定剛才和鐘翊在車外肢體接觸時,在他袖口聞到的香水味道。鐘翊平日里不用香水,之前林瑧沒在他的外套和身上聞到過任何味道,但今天他聞到了。霸道的廣藿香包裹著被揉碎的玫瑰花莖,鐘翊用的量剛好,馥郁又不顯濃烈,獨特的前中后調(diào)林瑧絕對不會認錯,香味來自于一款市面上早就買不到的停產(chǎn)香水。

    等鐘翊反應(yīng)過來他的動作時,極速收緊的手指還是沒有抓住林瑧離開的指尖,他把鐘翊的手甩開,打開車門走了下去。

    嚴博清還在兩車相撞的地方站著,方才鐘翊和林瑧在車里說話,他已經(jīng)把撞擊的地方拍了幾十張不同角度的照片,還錄了一段三百六十度的小視頻給自己的保險經(jīng)理人發(fā)過去定損。

    鐘翊坐在車里,透過車窗看見林瑧繞過車頭走到嚴博清身邊,隔著一個非常親密的距離在說些什么。他還是很想下車把林瑧拉開,像剛才一樣發(fā)瘋地要帶人走,但此刻卻又xiele氣?;厍嗪幼罱臋C場在離永安市接近400公里的宜川,宜川機場很小,最近的一班飛機在今晚8點,鐘翊現(xiàn)在出發(fā)去機場,還能趕上安檢。

    隔著車窗玻璃聽不見外面的談話聲,鐘翊正準備點火離開,車頭的林瑧忽然拍了拍嚴博清的胳膊,然后雙手插在大衣口袋里,朝鐘翊走了過來。

    副駕駛的門再次被打開,林瑧坐進來時也帶進來了一絲車外寒冷的空氣。車內(nèi)空調(diào)發(fā)出輕微的白噪音,鐘翊的注意力被林瑧扣安全帶的動作無限放大,甚至連出風(fēng)口微小的聲音都覺得吵鬧。

    林瑧臉上依舊沒什么表情,看不出來開心或者不開心,他漫不經(jīng)心地看了一眼始終靜止的鐘翊,淡淡開口說:“我有條件。”

    鐘翊張了張嘴,半晌才發(fā)出聲音,訥訥回答說:“可以?!?/br>
    “你還沒問是什么條件?!?/br>
    鐘翊抿了抿嘴,嘴角出現(xiàn)了一個不太明顯的紋路,他聲音依舊很低,但又很坦然:“什么都可以?!?/br>
    林瑧理所當然地點點頭,吩咐說:“你飛機幾點的?幫我訂票?!?/br>
    林瑧不是第一次去青河,第一次去的時候,鐘翊還沒有駕照。他們坐飛機到了宜川,管轄青河鎮(zhèn)的永安市連高鐵都沒通,他跟著鐘翊坐了4個多小時的火車才從宜川到永安。鐘翊擔心林瑧坐硬座不舒服,幫他單獨買了一張軟臥票,又拿自己包里提前準備的床單被罩替他鋪好了床,才回到自己的硬座車廂。

    誰知道鐘翊前腳剛在自己的座位上坐定,林瑧就給他發(fā)微信,說車廂里的大叔脫鞋,味道太難聞了,讓鐘翊來帶他走。鐘翊沒辦法,只好和隔壁座的年輕人用一張軟臥票換了一張硬座票,收起剛鋪好的床單被罩,把林瑧帶回了自己在的硬座車廂。

    林瑧果然嫌棄硬座車廂太吵鬧,座位也太硬,坐著屁股疼腰疼背疼,哪哪兒都不舒服。那座位又淺又小,墊了東西也坐不住,林瑧臉一直黑著,問他:“你平時回家都要坐這種車?”

    鐘翊幫林瑧揉著后腰,只是點了點頭。他沒告訴林瑧,以往他從申州往返青河,根本不會有飛機這段航程。申州有一列直達永安市的普通列車,從東部沿海城市開到西南邊陲小城,要開兩天三夜,他只買得起硬座票。偶爾全程硬座也沒有,只能買無座,站累了就去餐車坐一會兒,或是去車廂銜接處席地休息。

    他們那天是晚上出發(fā)的,申州飛宜川的航班這么多年了都只有晚上8點這一班。上火車時已經(jīng)是深夜,坐下沒一會兒周圍的人都睡得東倒西歪,林瑧也累了,靠在鐘翊身上迷迷糊糊地睜著眼玩手機。鐘翊手攬在林瑧后腰,只需要微微低頭就能聞到林瑧頭發(fā)的香味。

    林瑧坐在靠窗的位置,兩人一排的火車硬座上對面座位正好空著,不會特別尷尬。鐘翊看了一眼窗外黑洞洞的夜色,把嘴巴湊到林瑧耳邊問:“你要不要休息一會兒?還有三個小時才到?!?/br>
    林瑧困倦地搖搖頭,發(fā)梢順著鐘翊的t恤領(lǐng)口掉了進去,擦在他鎖骨下方的肌膚上,又軟又涼。他軟著嗓子抱怨:“椅子太硬了,我睡不著?!?/br>
    話音還未落,便緊急吞下一聲到嘴邊驚呼,因為鐘翊托著他的后腰和膝彎把人抱了起來放在了自己的大腿上。

    林瑧有些驚慌地環(huán)顧了一下四周,發(fā)現(xiàn)大家都睡得很熟,沒人注意到這里的小動靜。此起彼伏的鼾聲隔著椅背傳來。他稍稍放下心,打了一下鐘翊的肩頭,悄聲罵他:“你有病??!”

    罵是這么罵,但也沒從鐘翊懷里下去,他側(cè)坐在鐘翊身上,雙腿垂在走廊里。鐘翊雖然瘦,大腿還是坐著比那硬邦邦的椅子舒服多了。

    只是他們現(xiàn)在挨著走廊,附近若是有人醒過來一眼就能看見兩個人疊坐在一起,林瑧讓鐘翊往里面挪了一個座位,鐘翊用胳膊環(huán)住他細瘦的腰,又替他脫了腳上的球鞋。

    “把腳放在椅子上,不然你不舒服?!辩婑幢Я脂懙淖藙莞б恢回埶频?,把人團在自己懷里,林瑧那時候脾氣壞其實很乖,也安靜地蜷著身子讓他抱。

    他坐在鐘翊腿上,上半身就高出些許,這次鐘翊微微低頭就能把臉埋在林瑧的頸窩里,他也確實這么干了。

    林瑧身上的味道好香,是一股不屬于青河、不屬于永安,也不屬于整個西南大山里昂貴香味。溫暖的皮rou像是被名貴的香水浸透了的軟玉,即便今天出門前明明忘了噴香水,還是會有一層若有似無的香氣縈繞在身體里,只有肌膚相親時才能感受到那股馥郁的廣藿玫瑰的香氣。

    鐘翊疲憊又虔誠地從林瑧身上汲取著這股香氣,他渴望聞他,親吻他,舔舐他,甚至想啃咬他,嘗嘗他骨頭的味道,甚至妄想將他吞進肚子里,永遠和自己待在一起。

    林瑧不清楚鐘翊的想法,靠在鐘翊懷里沒一會兒就睡著了?;疖嚨竭_永安市時,當時夏日的天剛剛蒙蒙亮。他們倆都沒帶什么行李,林瑧雙手空空,就鐘翊背著一個雙肩包,里面大多是幫林瑧準備的東西,算是輕裝上陣。

    抻了抻睡得酸疼的身體,林瑧還貼心地幫鐘翊按了兩下大腿,問他還能不能站起來。鐘翊笑著背上背包,握著林瑧的手腕離開空氣污濁的火車車廂。

    甫一踏下車門,林瑧就被山城里極致清澈的氧氣純度浸潤得幾欲醉氧。

    永安火車站有個小型的出租車站點,因為當?shù)厝舜蠖噙x擇坐摩的或者公交車,所以沒什么生意。鐘翊帶林瑧過去打了車,讓司機找了家當?shù)刈詈玫木频臧阉麄兎畔隆?/br>
    說是酒店,其實也就是個不大的招待所,連星級都評不上。前臺不寬敞,地板老舊但擦得還算干凈,辦入住的電腦前只有一個身材矮小的本地女孩兒,裹著帶流蘇的頭巾,膚色有點黑,普通話說得不太好。林瑧聽見鐘翊和她用方言交流了幾句,然后掏出兩人的身份證辦了入住。

    那還是林瑧第一次聽見鐘翊說方言,永安的方言和普通話大相徑庭,說是一門外語也不為過,語調(diào)和發(fā)音帶著一絲大山少數(shù)民族特有的野生氣息,讓林瑧覺得新奇,不由地多看了鐘翊許久。

    這招待所一共五層,電梯空間狹窄老化,鐘翊自進入酒店起就擔心林瑧不適應(yīng),一直在用余光偷偷關(guān)心林瑧的情緒。卻發(fā)現(xiàn)林瑧眼睛一直黏在自己身上,電梯里沒人,他下意識地牽起林瑧的手,問:“怎么啦?”

    林瑧笑著搖搖頭,微微踮起腳,湊上前去盯著鐘翊的耳朵看了一會兒,吐氣時溫熱濕氣盡數(shù)撲在那只耳朵上,眼前輕薄的麥色皮膚以rou眼可見的速度變得通紅起來。

    “我之前就發(fā)現(xiàn),你的耳垂和耳骨上有幾個長實了的耳洞,剛才在路上我看見你們這邊的男生有戴耳釘和耳環(huán)的風(fēng)俗,你小時候戴過嗎?”

    鐘翊聞言不自在地摸了摸自己的耳朵,解釋說:“很小的時候阿爺用燒紅的針幫我戳過幾個,只戴了兩年就沒戴了?!?/br>
    林瑧不解,在腦海里自行想象了一番鐘翊如今戴耳釘和耳墜的樣子,一定又辣又野,跟頭小狼崽似的。越想越色欲熏心,恨不得現(xiàn)在就買幾副給他扣上,遺憾追問:“為什么不戴了?”

    鐘翊沒有立刻回答,電梯適時停在五樓,他牽著林瑧走出去,在對應(yīng)的房門口刷卡進門。

    房間采光不錯,向陽的窗戶把不到三十平的空間照得通透明亮。鐘翊松開林瑧的手去拿包里的四件套去重新鋪床,輕薄的夏被在光里抖出丁達爾效應(yīng)的塵埃,光線的軌跡越過他躬身的側(cè)影落在林瑧的腳邊的地板上。

    沉默許久后,他回避林瑧的視線時才敢悶悶回答方才問題,溫柔又悲傷的聲音落在林瑧耳朵里,很簡單的一句話讓林瑧記了許多年:

    “當初mama走的時候,我把耳環(huán)取下來給她當盤纏了?!?/br>
    ——

    “寶寶醒醒,到了。”

    飛機落地宜川機場的時候已經(jīng)是午夜十二點,不同于8年前,這次林瑧來的時候是冬天。

    機艙里開著暖氣,他大衣沒穿著,只是虛虛蓋在身上。迷迷糊糊被叫醒時,林瑧發(fā)現(xiàn)他和鐘翊座位之間的隔斷不知道什么時候被收了起來,自己身體半倚在鐘翊身上,頭枕著鐘翊只穿著襯衫的肩膀。

    鐘翊在美國應(yīng)該是有健身的習(xí)慣,肩背比以前厚實很多,枕起來更舒服,但林瑧卻沒有以前那么自在了。他坐起身揉了揉眼睛,轉(zhuǎn)過臉透過玻璃往外看,宜川的機場看起來比以前正規(guī)了不少,停機坪擴建了,從前燈光幽微的廊橋上如今也燈火通明。

    空姐走過來溫柔地提醒商務(wù)艙的乘客可以提前下機,林瑧醒了醒神,意識終于跟上大腦,于是他轉(zhuǎn)過頭問正起身穿外套的鐘翊:“你剛剛叫我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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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過年太忙啦,差點熬死在麻將桌上,這兩天一定加更!

    第17章 十七

    因為林瑧的問題,鐘翊穿外套的手頓了頓,嘟囔了句“沒什么。”

    他替自己理好衣領(lǐng),又俯身自然地幫林瑧把大衣拿起來敞開,林瑧沒和他多糾結(jié)這個問題,起身往外走了一步,順著他的動作把胳膊攏進衣袖里,二人一前一后地下了機。

    由于緯度偏南,宜川的溫度比申州暖和不少,深夜停機坪上溫熱潮濕的風(fēng)吹散了林瑧的頭發(fā),有些遮擋視線,他抬手隨意用手指把額前的劉海往后梳了梳,放下手時卻注意到不遠處閃過一瞬白亮的光線。

    偷拍不小心開了閃光燈的女孩兒大驚失色,急忙按熄手機后剛好對上了林瑧瞥過來的視線,于是慌忙無聲鞠躬道歉。

    正在打電話聯(lián)系租車店老板的鐘翊注意到了這邊的動靜走過來,捂住聽筒低聲問林瑧:“怎么了?”

    林瑧對女孩兒比了個“刪掉”的手勢,沒看鐘翊,學(xué)他剛才的模樣應(yīng)了聲“沒什么”。但鐘翊還是發(fā)現(xiàn)了他對面的女孩兒,深夜停機坪的光源有限,近處只有擺渡車亮著車燈,鐘翊的角度背光,女孩也這時候才發(fā)現(xiàn)鐘翊,在他審視的目光中更加驚慌了。

    “對不起對不起,我以為是明星才拍的。”女孩不得不走過來解釋,把相冊的界面打開給他們看,“已經(jīng)都刪掉了?!?/br>
    林瑧對她露出一個禮貌又很有距離感的微笑,回頭覷了鐘翊一眼,冷聲說了句:“你別嚇她?!?/br>
    鐘翊那頭電話還沒掛,正和租車老板確定著提車的地點,被林瑧敲打了一句,便下意識也對女孩兒點點頭,跟著林瑧的步伐上了第一輛擺渡車。

    他們這次不坐火車去永安市區(qū),而是直接開車從宜川回青河鎮(zhèn)上。全程山路,超過500公里的路程,導(dǎo)航提醒他們駕車需要7個半小時,但即便是這樣也比當年坐火車到永安再轉(zhuǎn)中巴到清河鎮(zhèn)要快和舒適不少。

    鐘翊租的是這邊的租車行里最貴的一輛suv,他們來的匆忙,什么都沒帶直接到的機場,鐘翊提前讓租車老板準備了全新的靠枕毛毯和礦泉水放在車里,以確保林瑧上車就能躺下。

    即便準備還算充分,但林瑧上車的時候鐘翊心里還是打鼓,他拿過車鑰匙進了駕駛座,替林瑧擰開一瓶水,解釋說:“宜川是小城市,租車行的車都不太好,你要是覺得不舒服我讓老板看看能不能換一輛。”

    林瑧把嶄新的毛毯從pvc的包裝袋里拿出來,這毯子料子摸起來也不怎么高檔,估計是普通商場里的街貨,售價不會超過500。林瑧覺得有點扎皮膚,只搭在腿上,沒有往上拉。他接過水喝了一口,無視了鐘翊想要把水瓶接回去的手,自己把蓋子擰好扔在了副駕駛的門邊,放下座椅靠背,半躺著說:“行了,湊合坐吧,別浪費時間?!?/br>
    鐘翊從5年前大學(xué)畢業(yè)第一次回國時,就開車走過這條路。他的駕照是在美國考的,畢業(yè)不到半年就買了輛二手豐田,每天從布魯克林的廉租房開車去曼哈頓中心的總部上班。

    vtel的工作很忙,除了圣誕假整個總部幾乎全年無休,鐘翊是不過圣誕節(jié)的亞洲人,所以也不是每個冬天都有假期回國。這條從宜川到青河的高速山路算上往返,他滿打滿算也才走過六次而已,今夜是第七次,鐘翊的副駕駛第一次有了人。

    從前一個人開車,因為也在深夜,鐘翊會放些美國的財經(jīng)新聞電臺提神。但這次林瑧在車上,車進了山路之后信號很差,網(wǎng)速約等于無,林瑧打不開游戲也發(fā)不出消息,只能閉目養(yǎng)神。他閉著眼睛,不同鐘翊說話,鐘翊便以為他睡著了,連輪胎不小心碾上碎石的輕微震動都害怕吵醒他。

    深夜的高速山路上同路人很少,有時候開一兩個小時都不見得能遇上一輛車,山區(qū)沒有大型的電站,路燈大多數(shù)用的太陽能,過了晚上12點便都熄下了。

    天地一片茫茫曠野,冬夜里能看見的星星比夏季少很多,月色恰巧由盈轉(zhuǎn)虧,鐘翊開著車無聲行駛在無頭無尾的路上,亮起遠光的車燈仿若宇宙中最明亮的光源。

    林瑧剛才在飛機上睡得很好,現(xiàn)下其實有些睡不著,他瞇了一會兒,在靜謐里默默睜開眼睛,安靜地順著車燈的方向注視著眼前無盡的墨色。不知道過了多久,久到導(dǎo)航對鐘翊發(fā)出了疲勞駕駛預(yù)警,剛剛發(fā)出一點警報聲就被鐘翊立刻關(guān)掉。

    鐘翊擔心林瑧被惱人的ai聲吵醒,不放心地轉(zhuǎn)頭看了副駕駛的人一眼,卻猝不及防地撞進了林瑧也望過來的目光里。

    車內(nèi)沒有開燈,除了電子屏的藍光,沒有一絲額外的光線,原本應(yīng)該比車外的世界還要暗上十倍,可林瑧卻莫名覺得鐘翊的眼睛很亮。像是野生動物的眼睛,比如高原上的狼崽子,只要有一丁點兒光源都能被他的眼睛捕捉,然后如同溪流奔涌進海洋那般,光線在他的瞳孔里匯聚成明亮的目光,讓人無論離得多遠都不能忽視。

    或許因為沉默太久了,林瑧嗓子有點啞,他聲音很輕,問鐘翊:“你要不要休息一下?”

    鐘翊方才與他對視,晃神了不到一秒就將目光又落回了前方的路上。他們目前在一個四車道高速上,離最近的服務(wù)區(qū)只有不過5公里,從前自己一個人回來,都是超速一口氣開到底的,接近8個小時的路程他能在早上6點多就出現(xiàn)在青河鎮(zhèn)。

    但今夜帶著林瑧,鐘翊不敢危險駕駛,車速比以往低,路上也確實需要休息一會兒。

    半夜的小型服務(wù)區(qū)里除了加油站都無人經(jīng)營,鐘翊先把車開去加滿了油,從洗手間出來時,卻沒在車里找到林瑧。

    深夜,山區(qū),手機不到一格的信號和莫名消失的林瑧,鐘翊站在車門邊環(huán)顧了四周一圈,瞬間冷汗便浸滿了全身。他一邊給林瑧撥電話,一邊飛奔回到加油站,語氣焦急地問唯一值班的工作人員:“你有沒有見到剛才和我一起的那個人?”

    困倦的工作人員搖搖頭,別說現(xiàn)在,他剛才替鐘翊加油的時候,因為副駕駛的椅背放得太低,甚至都沒注意到這輛suv上還有另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