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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都市小說 - 西風(fēng)漂流在線閱讀 - 第8節(jié)

第8節(jié)

    兩只手隔著一層大衣袖子牽了一會兒,鐘翊的手便松開了,林瑧感覺到左手泄開的力道,偏頭看了他一眼。下一秒,鐘翊溫?zé)岬氖种疙樦淇谏爝M去,勾住了林瑧的手。

    林瑧的手即便放在袖口里也比鐘翊的涼,指尖被鐘翊熨帖的掌心握住,稍稍回溫了一些。鐘翊把他的手指攥暖了之后,又開始莫名其妙地揉著林瑧的指尖,指腹的粗繭磨蹭著嬌嫩的皮膚,玩不夠似的捏了好久。直到林瑧被他捏得有點不耐煩了,手腕用力甩了一下,雖然沒有掙開,但鐘翊也老實了點。他停止sao擾,就乖了兩三秒,溫?zé)岬闹腹?jié)又開始攀著林瑧的五指,一步一步插進林瑧的指縫里,小心翼翼又固執(zhí)地扣著林瑧的手背,與林瑧十指相交。

    林瑧最終默許了鐘翊的行為,就像默許一只小狗有點鬧哄哄但是赤忱的親昵,直到走到餐廳門口才果斷了抽回手,甚至脫下了身上明顯不合身的大衣還給鐘翊,整理好一切后才拉開餐廳的木質(zhì)大門。

    溫?zé)岣稍锏呐瘹怆S著大門的拉動撲面而來,裝修復(fù)古的店里亮著明亮柔和的光,巨大的山水花鳥屏風(fēng)立在廳外玄關(guān)處,穿著棉麻外衫長褲的老板從屏風(fēng)內(nèi)走出來,一雙眼睛滿含怒氣地瞪著剛進門的林瑧,張口語氣十分不客氣:“我還以為你這輩子都不會來吃飯了。”

    老板年紀(jì)約莫四十上下,續(xù)著雜亂的短胡子,五官長得挺標(biāo)志,但看得出來沒怎么保養(yǎng),膚色偏深,抬頭紋明顯,像是經(jīng)常生氣的樣子。

    鐘翊認識老板,大學(xué)時林瑧經(jīng)常帶他來這里,但他不確定老板是否還記得自己,而且介于老板和林瑧的關(guān)系,他不太方便先開口打招呼。

    “舅舅?!绷脂戨y得露出一點愧疚乖順的樣子,扯出一個笑臉對著老板,誠心道歉:“我錯了?!?/br>
    老板顯然有點吃他這一套,但是馬上原諒又顯得太沒有面子,只能勉強板著臉,把目光移到一起進門的鐘翊身上。

    這看了一眼,他便覺得鐘翊的臉有些眼熟。但這個人發(fā)型梳得利落干凈,穿著昂貴板正的定制西服,腕上戴著7位數(shù)的陀飛輪表,手工皮鞋上連灰塵都沒有,儼然一副商業(yè)精英的樣子,實在是和自己想起的那個少年相差甚遠。

    他沒敢認,于是只是淺淺點頭當(dāng)做招呼,又轉(zhuǎn)過去向著林瑧橫眉冷對,氣哼哼地說了句:“進來吧,這么慢,菜都快涼了?!?/br>
    鐘翊跟著林瑧走進餐廳最里面那間熟悉的私人包廂坐下,梨花木的餐桌上已經(jīng)擺好了四菜一湯,都是林瑧來之前點的。

    林瑧中午沒怎么吃,這會兒坐下是真的有點餓了,他用一旁架子上備好的毛巾擦了擦手,剛剛拿起筷子,包廂的門就被粗暴地拉開了。

    舅舅板著一張臉親自端進來了兩碗米飯,重重往餐桌上一擱,雙臂抱胸跟尊大佛一樣站在林瑧身邊,完全無視了鐘翊,問:“好幾年不來,我還以為你忘了自己還有個舅舅了,今天怎么又突然想起來我這兒了?”

    被詰問的人捏著筷子笑了笑,林瑧其實完全不怕這個舅舅,從小到大,家里的長輩他誰也沒怕過。小時候也就他mama薛女士還能管管他,但后來,薛女士自己先不要他了,他便徹底成了這家里沒大沒小的潑皮無賴。

    林瑧沒回答舅舅的問題,筷子尖戳了戳面前的筍片,反問道:“我媽呢,最近是在觀里,還是又去哪里云游了?”

    薛承飛臉色立刻風(fēng)云變幻,他總是很怕林瑧問起mama。從林瑧6歲那年,第一次抱著他的大腿哭著喊著“舅舅,我要找mama”的那天起,“mama”這個詞就變成這對舅甥之間的禁語。變成了林瑧的夢魘,變成了薛承飛的齒枷,最后無可奈何地變成了林瑧拿捏薛承飛的軟肋。

    薛承飛明知道林瑧或許是故意的,但態(tài)度依舊軟化了下來,他放下抱在胸前的手臂,手腳幾乎有點局促地動了兩下,回答林瑧:“年前就走了,說是去普陀山清修,不知道什么時候回來。”

    林瑧點點頭,語氣平靜地喃喃道:“蠻好的,那里冬天比申州暖和。”

    薛承飛點頭附和了句,說:“你mama怕冷,往年在申州過冬總要病一兩次,你這體質(zhì)也遺傳她了。你今年呢,冬天生過病嗎?”

    鐘翊在這對舅甥對話時努力裝作空氣,沉默著給林瑧布菜:雞rou去了皮,魚剔好骨,都放在碟子里,又盛了一碗熱的花膠螺片湯推過去。林瑧看見了,伸手將湯碗接過來,慢慢用湯匙嘗了一口才回答舅舅:“低燒了幾天,已經(jīng)好得差不多了?!?/br>
    薛承飛有點擔(dān)憂,念叨:“你總這么感冒發(fā)燒的不是個辦法?!?/br>
    想起了什么,又說:“我記得你年年冬天都要發(fā)燒一段時間,就有一年冬天沒生病,活蹦亂跳的,天天帶個窮小子來我這里吃飯。我看啊你底子根本就不差,是不是林褚垣不給你吃飽才生病的啊?我找他去!”

    這花膠螺片湯頭很鮮,林瑧一口氣喝了半碗才放下碗,抽空去攔住他風(fēng)風(fēng)火火要去找他爸干架的舅舅。林瑧把話題扯開,神色淡淡地提醒:“你說的那窮小子也在這兒。”

    薛承飛愣了一秒,半信半疑地轉(zhuǎn)過臉,眼看著鐘翊站起身,伸出一只手,對著他露出一個禮貌又純良的笑容,說道:“舅舅好,好久不見?!?/br>
    薛承飛慢半拍地伸手同他握了握,又忍不住將鐘翊從頭到腳打量了一番,最終朝著正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吃筍片的林瑧驚呼:

    “你終于還是包養(yǎng)他了?”

    第12章 十二

    薛承飛第一次見鐘翊,是在林瑧大一升大二的那個暑假。

    那一年他的jiejie、林瑧的mama薛承雪從海西回了申州,一個人住在月鹿山的院子里。原本她是沒有知會丈夫和兒子的,只有薛承飛一個人去接的機,林瑧卻不知道從哪里聽說了mama回申州的消息,半夜敲開了舅舅家的大門。

    那晚申州下著大暴雨,林瑧的車進不了薛承飛小區(qū)的地下車庫,他只能把車停在路邊冒雨從小區(qū)門口跑進去。薛承飛穿著睡衣拖鞋給外甥開了門,眼見19歲的少年穿著一件白色的短袖襯衫,布料貼在單薄的身體上,他冷得打抖,從頭到腳都濕透了,發(fā)絲衣擺噗噗地往下砸著雨珠。光是在薛承飛家門口的地毯上站了一會兒,腳下就積了一灘的水。

    那副模樣把薛承飛嚇了一跳,趕緊把林瑧拉進門,找了毛巾和干凈的衣服讓他換上。林瑧不肯換,也不接薛承飛給他倒的熱水,黑亮的眼睛像是被蓋在水下的小小火苗,燙得薛承飛竟不敢直視他。

    林瑧那會兒還很犟,瞪著薛承飛的模樣像頭初生的小獸,開門見山地問:“舅舅,我媽呢?她現(xiàn)在在哪兒,我知道她回來了?!?/br>
    薛承飛夾在這對母子中間兩頭不是人,為難地拿著干毛巾給林瑧擦頭發(fā)。

    他比林瑧才大13歲,薛承雪生林瑧那年薛承飛剛上初中。他知道jiejie因為家里安排的相親,嫁給了一個做生意的男人,都快新千年了還半盲婚啞嫁,出嫁那日怎么會開心。

    薛家算得上是書香世家,薛承飛的爺爺留過洋,也在申州大學(xué)里教過書,奶奶是爺爺留學(xué)時認識的同學(xué)。薛承飛的母親是醫(yī)生,父親學(xué)歷也很高,本以為他會和爺爺一樣在學(xué)校里待一輩子,卻趁著改開的風(fēng)口下海經(jīng)了商。

    薛承雪嫁人前一年,薛父做外貿(mào)虧了不少錢,薛家?guī)资甑姆e蓄打了水漂。那時候薛承雪原本在哥倫比亞大學(xué)學(xué)藝術(shù),美國、紐約、藝術(shù)系,幾個燒錢的要素占全了,她一年的支出抵得上那時候申州普通家庭的一棟房子錢。父親打來越洋電話,說無法支付她下學(xué)期的學(xué)費,但并不是沒有辦法。

    他想到的辦法就是讓薛承雪回國結(jié)婚,嫁給林褚垣。林褚垣能替父親還債,也能供她在紐約讀完大四。

    薛承雪同意了,在大三升大四的暑假回國和林褚垣辦了婚禮,薛父保住了公司,她自己保住了學(xué)業(yè),薛承飛也升入了初中,好像所有事情又重新步入了正軌。

    一切的轉(zhuǎn)折在于,薛承雪在畢業(yè)之前懷孕了,她懷上了林瑧。林瑧的到來是個十足的意外,林褚垣的事業(yè)重心在申州,無法去美國陪產(chǎn),而薛承雪也不愿意為了懷孕休學(xué)。

    林瑧懂事后曾經(jīng)在外公外婆家里見過mama挺著孕肚拍的畢業(yè)照,他和mama長得很像,一樣白皙且高挑,尖俏的小臉,上挑而銳利的眼睛,睫毛長長的,是非常標(biāo)準(zhǔn)的亞洲美人長相。照片里薛承雪微微隆起的小腹將學(xué)士服撐起飽滿的弧度,她好像不太在意自己懷孕的狀況,染著金色的頭發(fā),臉上是同學(xué)留下的彩繪,甚至還穿著高跟鞋。

    畢業(yè)后的薛承雪和林褚垣以及薛家都爆發(fā)了激烈的爭吵,她想留在美國,但薛家和林褚垣都要求她回國待產(chǎn)。

    在經(jīng)過少年薛承飛記憶里漫長的、無休止的爭吵之后,最終jiejie妥協(xié)了,她答應(yīng)了回國,并且至少待到小孩滿兩歲之前都不會再去美國讀研。

    或許因為婚姻就是勉強的,也因為林瑧從胚胎時期開始就沒有得到母親的期待,薛承雪在生下林瑧之后得了很嚴(yán)重的產(chǎn)后抑郁癥,甚至在月子里就想過自殺。

    最后薛承雪被鎖在了家里,林褚垣太忙了,忙到?jīng)]有時間去關(guān)心她的心理狀況,只能不停地請保姆和醫(yī)生陪伴她。那時候薛承飛經(jīng)常在學(xué)校放學(xué)后去林褚垣的別墅里看jiejie,看到她漂亮?xí)r髦的jiejie變成了自己不認識的樣子。

    她頭發(fā)很久沒打理了,當(dāng)初染的淺金色變成了枯黃的雜草,和頭頂長出的黑發(fā)有明顯的分層,看起來邋遢又尷尬。臉上也不再化妝,有明顯的浮腫痕跡,眼下青黑,白皙無暇的皮膚開始長斑,嘴唇干裂起皮,和畢業(yè)照上的樣子完全是兩個人。

    薛承雪看見薛承飛就會哭,她抱著年幼的弟弟,依附著還不足一米七的少年單薄的肩膀,無視隔壁嬰兒房里林瑧的哭嚎,悄聲地讓他救救jiejie。

    “阿飛,救救jiejie,帶jiejie走吧,求求你。我不想要小孩,我不喜歡林褚垣,放過我吧,讓他們放了我……”

    薛承飛的校服肩膀被她的眼淚打濕了一塊兒,那時候已經(jīng)是深秋了,西服制式的外套料子很厚,深紅的布料被淚水浸成絳色,從肩頭一直蔓延到胸前。

    之后他偷偷回去求了父母,也求了爺爺奶奶,最終能做到最好的,也不過是把薛承雪從林褚垣的別墅接到了自己家里。

    回家之后薛承雪開始積極地看醫(yī)生,也每頓都按時吃藥,抗抑郁藥物里的激素讓她不受控制地發(fā)胖,原本孕后都僅有100斤的體重半年之內(nèi)漲到了140斤,及腰的長發(fā)也剪短了,他的jiejie變成了他不認識的人。

    后來林瑧學(xué)會走路說話了,盡管薛承雪幾乎沒有管過他,但他學(xué)會的第一個詞依舊是“mama”。薛承飛是除了保姆以外帶林瑧時間最長的人,林家的人總是太忙,而薛家,除了薛承飛好像又沒什么人喜歡他。

    盡管他長得很可愛,而且和jiejie非常像,但jiejie依舊不愿意抱一抱他。

    薛承雪在林瑧過完兩歲生日的第二天,遞交了哥倫比亞大學(xué)研究生的申請,因為脫離學(xué)業(yè)與社會太久,并且精力不濟,又在申請兩年之后才拿到母校設(shè)計系的研究生offer。

    jiejie回美國的那一年薛承飛升了高二,寒假里他一個17歲的未成年帶著4歲半的嬰兒,掛著無陪護兒童的牌子,從申州飛去紐約看jiejie。原本他打算一個人去的,同jiejie說的也是來的只有他,林瑧是哭鬧著非要跟著他的小跟屁蟲。

    薛承雪在機場接到這對舅甥的時候?qū)ρΤ酗w發(fā)了好大的脾氣,大庭廣眾之下幾乎招來了執(zhí)勤的警察。小小的林瑧坐在他的行李箱上想哭又不敢哭,喏喏地叫著“mama”。

    林瑧太喜歡薛承雪了,那是一種仿佛被詛咒般的愛。年少的薛承飛總是想,如果林瑧生在一個正常的健康家庭,有一個也同樣愛他的母親,應(yīng)該會成長為全世界最幸福最聽話的小孩??上аΤ醒┎粣鬯踔翍械梅纸o他一絲一毫的耐心。

    這種不耐甚至不基于林瑧的父親林褚垣,而僅僅針對林瑧。薛承雪曾經(jīng)向林褚垣提過很多次離婚,但都以公司上市的風(fēng)口、或是董事會動蕩的借口被堵了回來。好在林褚垣在林瑧長大后并沒有限制她的人身自由,她和林褚垣也并非勢同水火,這件事便逐漸被她放下了。

    嚴(yán)格來說,薛承雪是有時間和耐心去敷衍林褚垣的,但這一點憐憫與施舍并沒有恩澤到林瑧身上。

    林瑧的整個成長期好像一直都在追逐著并不愛他的母親,包括7歲只身遠渡重洋去美國讀書也是為此。

    薛承雪并不接納他,林褚垣為了讓他快速融入美國社會,替他找了一個看起來安穩(wěn)健康的美國中產(chǎn)白人住家。他的homestay和學(xué)校都離薛承雪生活的地方不遠,不過薛承雪不會陪他吃飯。

    林褚垣原本以為他倔得像頭小牛犢一般的兒子也會跟他母親一樣,至少在美國讀完大學(xué)。最初他覺得這樣并沒有什么不好的,林家需要一個繼承家業(yè)的孩子,而一路讀美國名校畢業(yè)的林瑧將會是最好的也是唯一的人選。

    直到林瑧14歲那年,他揣著口袋里僅剩的7美刀,坐了轉(zhuǎn)了兩趟機的漫長航班,獨自從紐約回到了申州。

    紙一樣瘦的少年從機場打車回到別墅的時候也碰巧是個深夜,他沒有人民幣付車費,于是只能讓司機在門口等著,叫醒了在二樓臥室睡覺的父親。就是那個晚上,林褚垣才開始重新審視他與林瑧的從前淺薄的、被忽視的、不健康的父子關(guān)系。

    林瑧從回國直到19歲都再也沒有見過mama,這幾年里他又長大了許多,漸漸明白了產(chǎn)后抑郁癥與母親后期嚴(yán)重的雙相情感障礙。他順利地考學(xué),讀了一個體面的大學(xué),和林褚垣相處良好,看起來再也不偏執(zhí)地想要找mama。

    可他還是在那個雨夜敲開舅舅的家門。

    薛承飛到底沒把薛承雪的住址給林瑧,只告訴他:“你mama偶爾會來我的餐廳吃飯,但什么具體什么時候過來我也不知道,你可以碰碰運氣?!?/br>
    薛承飛在申大附近包了兩個山頭的茶園,茶園里開了一個逼格很高的私房菜館,餐廳名字是林瑧讀高中的時候起的。薛承飛來找林瑧起名的時候他正在背蘇軾的“人生如逆旅,我亦是行人?!?,便跟舅舅說餐廳叫“臨江仙”吧。

    “臨江仙”開在茶園半山腰,車開不進去,每次去得把車停在門口步行進去。林瑧剛?cè)ド甏笞x書的第一年里總嫌過去太麻煩了,從不去那邊吃飯。

    大一升大二的暑假,林瑧不必待在學(xué)校,卻每天都從靜園不厭其煩地開車加步行過去吃飯。

    夏天里恰逢鐘翊也沒有回青河,為了賺去美國的生活費,他在申州找了份暑期工。假期學(xué)校宿舍住不了,于是鐘翊在打工的附近租了一個老破小的地下室,每個月300塊錢。申州夏季多雨,他的墻壁和床單都總是濕漉漉的。

    那時候林瑧和鐘翊已經(jīng)有點熟了,鐘翊幫林瑧在不作弊的情況下全a通過了期末考試,換來的是林瑧暑假依舊幫他補習(xí)口語的承諾。

    林瑧經(jīng)常把他約在那個茶園餐廳,時間通常是晚飯。因為鐘翊打工要6點才下班,趕到餐廳時會接近7點,林瑧永遠坐在同一個包廂等他,斜斜地靠在榻在玩手機或者平板,樣子像是不知道等了多久。

    鐘翊曾經(jīng)向餐廳年輕的老板悄悄提過想要付一兩頓飯錢,卻被老板笑盈盈遞過來的賬單震住了手腳。

    好貴,一頓飯錢他打兩個月的工不吃不喝都付不起。

    老板看他的樣子也沒有刁難,只是默默把賬單收回去,拍了拍鐘翊彼時還單薄的肩膀說:“沒關(guān)系,林瑧來吃都不給錢的,別有負擔(dān)?!闭f話時他朝走廊盡頭緊閉的包廂門看了一眼,轉(zhuǎn)頭垂著眼睛凝視了鐘翊一會兒,補充了一句:“你有空的話,幫我多陪陪他,就當(dāng)?shù)诛堝X了?!?/br>
    第13章 十三

    大一的暑假鐘翊為了打暑期工曬黑了好多,他沒有人脈,找不到什么體面的好工作,還要兼顧學(xué)習(xí),幾方考量下來時間穩(wěn)定并且工資不錯的就是去做大型超市的搬運分揀員。每天早上7點上工,下午6點下班,扒去午休時間一共十個工時,沒有保險沒有合同,月休4天,一個月能領(lǐng)3200塊錢。

    對他來說已經(jīng)不錯了,但還不夠林瑧買件短袖穿的。

    鐘翊夏天就兩件短袖來回換,他打工經(jīng)常在戶外,又是力氣活,所以出汗多,通常到中午的時候身上已經(jīng)濕透過一回了。上工管一頓飯,每天中午會發(fā)一份廉價的盒飯,好在由于天氣熱老板怕有人中暑,飲用水倒是無限量供應(yīng)的。

    他吃飯休息的倉庫沒有空調(diào),就幾臺大電扇聊勝于無地吹著,庫房太大貨又多,只有走到特定的地方才能吹到一陣并不涼爽的風(fēng)。這里兼職的人除了鐘翊還有另外三個男人,年紀(jì)比他都稍微大點兒,鐘翊話少又不會來事兒,人家和他沒什么話說。

    鐘翊租的房子離打工的超市很近,每天步行上下班只需要十幾分鐘。他長得挺好的但外型又實在窮酸邋遢,特別是每天下班時都帶著巨大的汗味,走在路上經(jīng)常有女孩兒離得遠時使勁盯著他,等走近了又恨不得退避三舍。

    他的晚飯通常在路上買兩個包子饅頭就解決了,除非是林瑧找他的日子。

    林瑧最初依舊每周約鐘翊一次。每到和林瑧約好的日子,鐘翊早上上班前會再帶一套干凈的衣服。下午六點準(zhǔn)時下班后,借用超市的衛(wèi)生間和保潔阿姨洗抹布的肥皂,把自己一身難聞的味道囫圇洗掉,臟衣服塞進包里,然后坐上去茶園的地鐵。

    這個時候地鐵里愿意看他而且靠近他的年輕女孩兒們就更多了,他甚至某次在車廂里安靜站著,默默溫習(xí)林瑧上次講的重點時,還被要過微信。

    鐘翊當(dāng)然沒給,但拒絕的借口實在太拙劣了,他說自己太窮了沒有買手機,把女孩氣得臉上青一陣白一陣的,跺跺腳走了。

    不過那天晚上鐘翊的手機竟然真的壞掉了,這讓他意識到人確實不能隨便撒謊。

    那天鐘翊到“臨江仙”的時候,林瑧點的菜已經(jīng)上了。

    林瑧總是吃得很少卻點的很多,店老板也喜歡出了什么新菜色都給林瑧上一遍。雖然林瑧并不會給菜什么很高的評價,但總有鐘翊負責(zé)光盤,沒掃老板的興。

    桌上照例擺了六個菜和滿滿一木甑的米飯,林瑧懶懶地躺在墻邊的榻上,靠著一個巨大的蘇繡抱枕在玩手機。他當(dāng)天運氣很好,在鐘翊來之前剛好碰上了薛承雪,薛承雪看起來沒有年輕時那么討厭他了,不過也可能是快忘記他了。

    林瑧彼時站在走廊里和薛承雪對視,他發(fā)現(xiàn)mama臉上有了明顯的歲月的痕跡,但身材恢復(fù)了生他之前照片里的苗條輕盈。黑發(fā)一絲不茍地挽成一個髻,穿著質(zhì)地很好的旗袍,皮膚白皙面孔姣好,有一副從來沒生過小孩的骨感與優(yōu)雅。

    薛承雪第一眼其實沒認出林瑧,畢竟他們上一次見面時林瑧才14歲,直到林瑧低聲喊了句:“mama?!?/br>
    薛承雪對他點點頭,好似不想和他多聊天,也對他沒有普通母親的關(guān)心。林瑧想同薛承雪吃一頓飯,被拒絕了。

    “不吃了吧,我不樂意和別人一起吃飯?!毖Τ醒┑目谖逗芪魇?,薛承飛特地為她做了沙律和紅酒牛rou。這一點林瑧和她就非常不像,盡管在美國待了7年,林瑧始終很討厭吃白人吃的東西。

    鐘翊吃飯時發(fā)現(xiàn)林瑧看起來心情很好,食欲也比往常好一些。從前他們在一起吃飯時,鐘翊吃完第三碗飯了林瑧卻第一碗都沒見底,他吃得慢且少,鐘翊吃得快卻多,節(jié)奏倒是很合拍。

    林瑧慢悠悠夾菜時很有閑心地打聽了兩句鐘翊打工的地方,鐘翊埋頭吃飯,不是很想說得太詳細,含糊地回答:“就是在一個超市,永光路那邊的好客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