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不回家 第50節(jié)
書迷正在閱讀:煙火圍城、晚漁、西風(fēng)漂流、嫁入邪門的男O、懸疑推理女神汪潔洋作品合集(出版書)、開局一所修仙大學(xué)、帝王之母(穿書)、癡情替身,全書首富、在古代基建的日子、[BL]手誤點開了色情游戲后
仲巖驀然回頭?,眼里?的警惕一閃而過,然后?就?是一個很?舒展的笑容:“謝謝老師今天陪我,我真的覺得好多了。其實房子?對我來?說不重要,女孩沒房子?也是很?正常的事……這個沒必要跟我媽講的?!?/br> 田野說不出話來?,便見仲巖沖她低了低頭?,說了聲“老師再見”,然后?快步走進單元樓內(nèi)。 田野有了一瞬的耳鳴,當(dāng)她抬頭?看向五樓的窗子?時,她覺得那里?有萬丈高。 * 高壓之下,田野的手都在抖,她發(fā)了消息給程舟:【好像沒勸成功,我該怎么辦?】 程舟沒有回音。 她打了電話過去?,程舟沒有接。 那一刻她頭?皮炸開,她飛快地打開了和笑笑的聊天框:【學(xué)生想輕生,我感覺我沒有勸成功,現(xiàn)在怎么辦?】 笑笑幾乎是秒回:【立刻通知家長?,報備領(lǐng)導(dǎo),保留溝通證據(jù)?!?/br> 田野用力?抓著自己?的頭?發(fā),眼淚也流下來?,她一時間有些恍惚,覺得世界很?不真實。 在看到仲巖的身影在窗邊晃悠的一刻,她總算是沒繃住,打開了仲巖mama的聊天界面:【仲巖mama,孩子?有輕生趨向,我剛和她聊了,您也請多關(guān)?注孩子?的情況。請不要有過激行為,盡量悄悄進行安撫,不要讓孩子?察覺?!?/br> 她把手機握在手心,用力?抵在自己?的額頭?上,像是懺悔。 很?快,高樓處傳來?了動靜,是女人撕心裂肺的叫喊:“你要干什么!你到底要干什么!只有你一個人不開心嗎?你以?為我就?每天閑著了,就?沒煩惱了嗎?” “你們都在逼我!你爸爸在逼我,你弟弟逼我,現(xiàn)在你也逼我,你們?yōu)槭裁纯梢?這么自私!你小小年紀(jì)為什么就?這么多心眼,你為了一套房子?拿命威脅我!” “你想死是吧?行,你死我也不活了,我和你弟弟我們都陪你死,就?這樣,你們誰都別想拿到房子?!” 田野站在樓下仰著頭?,懸著的心終于死了。 * 田野把微信頁面劃掉,露出后?面的錄音界面。 停止錄音,然后?收起手機。 想了想,再次拿出手機,打開微信,找到校長?:【班里?學(xué)生有輕生趨向,長?時間當(dāng)面疏導(dǎo)后?厭世情緒依然較重,已與家長?溝通,家長?知情。】 再次收起手機,返回公無渡河。 進門時又跟出門的邢者撞在了一起,像兩個游魂的碰撞。 然后?邢者一聲不吭地出去?了,田野臉色發(fā)懵:“……他怎么了?” “你怎么了?”吧臺里?的程舟震驚地看著田野明?顯剛哭過的臉,“學(xué)生沒事兒吧?” “暫時,沒事?!?/br> “那你先把手機拿出來?,給快活林的小周發(fā)個消息?!背讨蹮灥睾舫鲆豢跉?,“就?說邢者分手了,讓他最近兩天……看著他點?!?/br> 第59章 喊冤 雨季匆匆而過, 寒風(fēng)真正降臨。 那?段時?間,除了張嬸私通親家公以外?,鵝鎮(zhèn)沒有發(fā)生什么大新聞。當(dāng)田野再次站在班里時?, 一切如常。 仲巖一如既往地有些內(nèi)向,總是低著?頭不愛說話,上課時?又目光如炬, 筆記也工工整整;倪影還是那?樣囂張, 掛著?張隨時可以笑著罵人的臉,身邊匯聚著?她的仰慕者們, 有男生也有女生。 真正變化最大的, 竟是田野本人。 不過可能在別人眼里她也沒什么不同吧, 橫豎是喪著?張臉,上課只講知識點,課間時?不時?來班里看?看?。 只有她自己知道?自己的變化?有多大——如果說從前她只是對未知的工作內(nèi)容感到?恐懼,那?么從這時?開始,就已經(jīng)完全演變成了對這一身份的恐慌。 她曾對醫(yī)生的職業(yè)感到?不可思議——從還是學(xué)?生的時?候就要接觸大體老師,行醫(yī)后又要去面對一些自己可能救不了的病人, 甚至要時?刻繃著?一根弦不能有一點點失誤,因為一旦失誤就是人命關(guān)天。她覺得自己一定?受不了這種壓力,所以從未想過往那?個方向發(fā)展。 但是誰能料到?,她的職業(yè)竟也要和性命打交道?了。 確切地說, 是還沒出什么事兒呢, 她就已經(jīng)被嚇破了膽。 更加令人沮喪的是, 為了最大限度地保護自己她要做出很多背棄原則的事, 好像完全變成了自己學(xué)?生時?代最討厭的那?種偽君子, 一個會辜負(fù)別人真心的道?貌岸然的小人。她總是從仲巖視角去重演這整件事情,然后她就會明白, 小孩子是如何一步步對這世界感到?絕望的。 或許她應(yīng)該感謝仲巖,感謝她到?底是沒有做出任何傷害自己的事,沒有把事情搞到?無可挽回的地步。有時?她回過頭去查看?整個事件,想知道?下一次該如何避免將自己放進如此危險的處境中?,最終的結(jié)論竟是讓一切不要開始。 不要讓學(xué)?生覺得自己是個可以被傾訴的對象,不要流露出自己很好溝通的一面,不要試圖在工作場合釋放自己任何值得信賴的個人特點。 田野從未像這一刻這么懷疑mama才是對的,用她那?天真幼稚的一套,是很難在這世間通行的。 * 公無渡河照常營業(yè),唯一的區(qū)別是調(diào)酒師總是徹夜不眠地?fù)v鼓一個方盒子,把各種果蔬汁放進去轉(zhuǎn),日一聲之后就可以輕松提取到?上層清液。 這一舉動導(dǎo)致她看?起來更像個女巫了。 因為深更半夜總是傳來離心機高速運轉(zhuǎn)的聲音,導(dǎo)致酒吧的借宿二人組短暫地消失了幾天,但很快他們又相繼回來?;蛟S比起半夜時?不時?被吵醒,睡前的孤寂和惶惑于?他們而言更加難挨。 好在他們很快就習(xí)慣了離心機的動靜,一個賽一個響的呼嚕聲交替響到?天明,程舟都?不知道?他們有什么資格嫌棄離心機。 距離大賽的日子已經(jīng)越來越近,程舟也有了大致的思路,有時?恍惚間還會想要約邢者來嘗嘗,但很快就會反應(yīng)過來他們已經(jīng)是過去式了。 那?晚田野得知他們分手后的第一反應(yīng)就是:“程舟你真不是個人啊?!?/br> 一杯長島冰茶很快把田野灌得醉醺醺,她晃著?杯子一語雙關(guān):“你負(fù)不了責(zé)你說你招惹人家干嘛,你就哄著?人家敞開了心扉,完事兒又把人往棺材里一踹棺材板釘死了?!?/br> “你夠了啊?!背讨鄄林?杯子斥道?,“首先邢者不是未成年?,其次我也不是他老師。你心里難受就難受你自己的,別拉著?我一起?!?/br> “那?你看?你還是難受的?!?/br> “廢話,我分手我不能難受?我哪次分手不難受?”程舟呼出一口氣,“我承認(rèn)他有時?候是很可愛,但他作的程度完全超出我的下限,繼續(xù)在一起我會更難受的?!?/br> 她還是煩呼呼的語氣:“這種有毒的關(guān)系也就只有熱戀期的時?候才能睜只眼閉只眼吧?從那?種情緒中?出來之后就只會讓人覺得詭異,與?其繼續(xù)折騰個沒完,不如花三天時?間忘了他?!?/br> “哦是嗎你是第一天知道?他有毒嗎?從你剛開始對他感興趣起我就跟你說了,他是個盲人,很多認(rèn)知可能不是我們能想象的。”田野嗦著?酒,像在慶幸劫后余生,又像飲下鴆毒迎接死亡,“我早就告訴過你,對于?他這種人來說,男女之間的接近很可能就是一輩子的事兒。你覺得沒意思了隨時?可以抽身,他卻很可能走?不出來,所以如果你不是認(rèn)真奔著?有結(jié)果去的,就少?磋磨人家——還記得嗎,這是原話?!?/br> “啊,所以呢?那?就是證明你是對的唄,我一直覺得你很牛啊?!背讨蹮o所謂地聳聳肩,“從共情能力上來說,我一向不如你。” “jiejie呀,這是共情能力的事兒嗎?”田野腦子像打了電鉆一樣,“老實說我到?現(xiàn)在也沒想通,到?底什么人會去跟一個盲人談戀愛。這不明擺著?胡鬧嗎,咱不說必須為了結(jié)果而談戀愛,但至少?沒必要談一個注定?沒結(jié)果的戀愛吧?你這個事兒就屬于?,你第一天告訴我你們戀愛了的時?候,我就知道?肯定?會有今天了?!?/br> “喂,話可不是這么講的呀?!背讨垡膊恢?她在說什么,“怎么就注定?沒結(jié)果了?我也是認(rèn)認(rèn)真真跟他談的好吧,他要是正常點別一天到?晚唧唧歪歪的,那?我覺得繼續(xù)交往沒有任何問題啊?!?/br> “他看?都?看?不見?你覺得他能正常到?哪去?” “他一開始除了有點社恐哪哪都?很正常啊。” “那?是因為他牛逼啊?!碧镆皣@服地?fù)u頭,“多少?盲人家門都?很少?出呢,他敢獨自一人到?隔壁鎮(zhèn)上住宿生活加工作。你以為他呈現(xiàn)出來的那?些‘正?!?很容易嗎?確實他很多事都?能獨立做到?,但他做那?些事一定?比明眼人難得多。這還不包括‘從失明后的心理創(chuàng)傷中?走?出來’呢,你也就是恰好在他已經(jīng)調(diào)整好了的時?候遇見?他罷了,不然你看?到?的可能是一個比這更加陰郁的人?!?/br> 田野嘆了口氣望向天花板:“說實話爬山那?天,我之所以那?么慌不是單純的社恐,而是因為我實在沒法想象怎么跟一個盲人一起玩。我不知道?怎么跟他說話才能不傷害他,也不知道?怎么做才算不居高臨下地提供幫助。如果沒有你,我這輩子都?不會和一個盲人交朋友,我只會敬而遠(yuǎn)之,因為我覺得我和他們就是兩個世界的人?!?/br> 程舟皺起眉頭:“你這是歧視?!?/br> “我這是大多數(shù)人的想法?!碧镆皵偸郑斑B建立友情都?這么困難了,你居然還想去建立愛情,甚至要的還是‘100%健康的愛情’,你這未免太強人所難。就像是拿高考卷給一年?級小孩做,說得了滿分才能得到?糖果,最后告訴他‘我是真心想給你糖果的,奈何你沒拿到?滿分’。哇哦,這就是過于?高等的精神狀態(tài)與?低等精神狀態(tài)之間的交鋒嗎?像極了精神虐待。” 程舟聽得出自己在被批判,但她一向?qū)μ镆斑@些深入的言論很感興趣:“展開說說?” “程舟,我最近一直在考慮一個問題,一個很牛逼的問題?!碧镆吧斐鲆桓割^戳著?桌子,“到?底什么叫正常?我正常嗎?你正常嗎?小邢正常嗎?我的學(xué)?生們正常嗎?這些學(xué)?生的家長正常嗎?” 田野一本正經(jīng)地說著?很容易被送進精神病院的話:“有沒有可能,這個世界上其實就沒什么精神狀態(tài)正常的人,甚至連達到?健康標(biāo)準(zhǔn)的人都?很少?。而你,我的朋友,你是我見?過最健康的人?!?/br> 感受到?夸獎,程舟用兩手的手心捂著?自己的胸口:“我嗎?” “是的,你?!碧镆罢f,“你選擇自己想選擇的,用大多數(shù)時?間來快樂,同時?又很正視自己心內(nèi)那?些沮喪的部分,并能積極調(diào)整開導(dǎo)自己,盡快地恢復(fù)到?一種愉悅的狀態(tài)里。你還能果斷地割舍掉自己生命中?有毒的部分,摒棄所有讓你不爽的言論,無論那?言論是來自mama還是親親男友,是來自一個學(xué)?院還是一整個小鎮(zhèn)?!?/br> “于?是你的行為就有了特別殘忍的成分,就是你會條件反射地認(rèn)為其他所有人都?和你一樣健康。你覺得三天走?出失戀的痛苦是理所應(yīng)當(dāng)?,也認(rèn)為你師姐的發(fā)瘋是腦子瓦特了,你覺得我會被mama的想法束縛是不可思議的,也覺得邢者那?種‘做了就要一輩子了’的想法是癡人說夢。” 她學(xué)?著?程舟平時?的樣子打了個響指:“你說小邢不理解你,那?我就理解嗎?我也不理解你腦子里咋想的能跟盲人談戀愛,我只是接受了你是這樣一個人而已。換句話說你就很理解他嗎?他跟張嬸罵架罵贏了還哭,你也不理解他在哭啥。你還覺得他頂住一個鎮(zhèn)的流言蜚語是理所當(dāng)?然,但其實一個盲人和大美女戀愛了,人家都?是要等著?看?笑話的——尤其是他跟張嬸還鬧得這么大,一副為了你能上刀山下火海的氣勢,這一扭頭你倆分手了,我要是他我得連夜搬離鵝鎮(zhèn)?!?/br> “不是?田小野,你是我朋友還是他朋友?”程舟就奇了怪了,“你給解釋解釋,你現(xiàn)在是在勸和還是咋地?” “勸和?你倆就是再和八百次,也會再分八百零一次,我有什么好勸的。”田野舉杯,“我只是個心理不健康的鵝鎮(zhèn)人,為同樣心理不健康的同僚喊一喊冤罷了,清湯大老爺啊。” 第60章 老板 在大學(xué)時期的很多人?眼里, 程舟是個我行我素、花枝招展的mean girl,田野則是她的陪襯或跟班。她們的形象與一些刻板印象中的女生二人?組過于?吻合,以至于?人?們堅定地相信田野在程舟這兒多少要受點?欺負(fù), 程舟則一定會在打壓田野的過程中尋求自信。 但事實?是,程舟總能被這個陰暗蘑菇偶然間迸發(fā)出的光芒狠狠照耀,然后發(fā)出由衷的贊嘆:“哇哦, 你剛剛好酷!” * 有時程舟會懷疑, 田野是個天生的教育家。 回想自己的成長經(jīng)歷,程舟可以斷定她幾乎沒聽過什么人?的話?——這已經(jīng)不僅僅是“不按別人?說的做”的那種叛逆, 而是在聽到對方說“你應(yīng)該怎樣怎樣才對?”的那一瞬間, 她就會把對方定性為傻逼。 她小小年紀(jì)就已經(jīng)十分擅長對?“關(guān)你屁事”的運用, 以至于?很多人?都覺得她是天生壞種,就這么一個人?,在田野說話?的時候她居然是能聽進去的。 倒也不是說會“聽田野的話?”,而是田野說話?有種魔力,讓她至少愿意聽下去,而且總能在聽完后產(chǎn)生“好像有點?道?理啊”的想法。 程舟嘗試總結(jié)過, 這大概是因?為?田野只?跟她分析事兒,而不會居高臨下地告訴她所謂的“正確做法”,這就讓程舟卸下了很大一部分防備心。除此以外田野總是無?條件站在她這一邊,就連不贊同的做法也歸因?于?“她的精神?狀態(tài)是最健康的”, 為?此不惜提出了“其實?其他人?多少有點?毛病”的主張。 反倒讓程舟產(chǎn)生了“好吧, 是不是應(yīng)該下凡來看看眾生萬象呢”的想法。 曾經(jīng)有很長一段時間, 程舟都在好奇田野的視角到底在哪里。像程舟她就很明白自己是誰, 她有著?自己的觀點?和立場, 她的視角永遠(yuǎn)在她自己的肚子里。但田野很不對?勁——她的視角可?以坐落在任何時間、任何地點?,她永遠(yuǎn)可?以從參與事件的每個人?的角度看問題, 或許就是這種能力讓她活得如此疲憊。 她們有很相似的一面——在討論人?類的時候,她們都不認(rèn)為?自己是人?類的一份子,好像在討論一個與自己毫不相干的群體。但是程舟對?這個群體流露出的是狐疑,是不解,她覺得他們的情緒好充沛,不知道?她們究竟在痛苦什么。而田野流露出的是愛意,是悲憫,她理解每個人?的情緒,并為?每個人?的痛苦而痛苦。 于?是程舟便明白了,她的視角是實?的,是完全?屬于?她自己的;而田野的視角是散的,她早已散落在這茫茫的天地間。 * 所以說,分手后的程舟到底還是悄悄關(guān)注了一下邢者的動向,這是她的前男友們不曾有過的待遇。 她嘗試發(fā)了條朋友圈,果不其然不再被點?贊了;她想起田野說的“我要是他我得連夜搬離鵝鎮(zhèn)”,于?是又想到他可?能已經(jīng)回家去了也說不定。 有天她有意無?意地在邢者下班時間路過了快活林樓下,意外地看到邢者還沒離開,正用盲杖探著?路,從樓道?里出來。 程舟想著?反正對?方也看不見她,就完全?沒有躲,卻見邢者走著?走著?步伐頓住,鼻子有明顯的嗅聞動作,就這樣很快便鎖定了她這個方向。 她有了一瞬的慌張,只?覺得上前也不是,逃跑也不是,便只?是站在那里不動彈,好像假裝自己在等人?。 而邢者也只?是停住片刻,似乎是確定了對?方并非為?他而來,便繼續(xù)揮舞著?盲杖往寢室方向去了。 自那以后,程舟就把內(nèi)衣洗衣液換成了茉莉花味的。 * 不管怎么說,看到邢者一切如常,程舟就放心多了。 她其實?談過那種一分手就尋死覓活的,說實?話?非常令人?窒息,好一點?的也是啰嗦個幾次才能徹底斷開,老實?說她一開始其實?沒指望邢者能老老實?實?走掉。聽了田野的分析后,程舟有擔(dān)心過邢者這么不聲不響的會不會是在給她憋個大的,好在這個小鎮(zhèn)還是安靜得一如既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