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檸起初還懵懂，可牧山就從他面前懶懶散散走過去，早上某個活躍的部位……看上去實在明顯，牧山大大方方給看，也不遮不掩的。

    牧山出了小房間，門板輕輕合上。

    樂檸當(dāng)然沒有看出不坦率大人內(nèi)心的諸多彎繞，他被牧山牽著鼻子走，手心一燙，頓時想到某種觸感，心臟和大腦齊齊超負(fù)荷了，抱頭把腦門砸在了桌面上。

    和小牧先生做、做那種事的時候呀。

    那種時候的小牧先生……是什么樣的呢？他上次把臉埋在牧山頸窩，都沒仔細(xì)看牧山的表情，他竟覺得很可惜。

    牧山是喜歡的嗎？是滿足的嗎？會對他也……抱有期待嗎？

    牧山洗澡回來，看見樂檸一對還沒消去紅色的耳朵，心情很好。

    他靠近樂檸背后，手撐在樂檸桌沿，彎腰親了親樂檸耳尖，感覺到樂檸抖了一下，他就變本加厲去吻樂檸的后脖頸。

    因為埋頭看書的緣故，樂檸頸椎骨鮮明地突起——明明樂檸身上有的東西牧山也有，可他就是對樂檸充滿了探索的熱情。

    他張嘴去咬那塊骨頭，樂檸頭皮一麻，好不容易壓下去的旖旎想法又冒起頭。

    樂檸趕緊噌噌站起來宣布：“怎么打擾我學(xué)習(xí)呀！你、你去喂雞！”

    牧山：“……”

    牧山：“哦?！?/br>
    五分鐘后，院子里雞飛狗跳。

    牧山是那個狗。

    樂檸：“唉。”

    牧山獨自開長途時，腦子里曾消遣想，自己一定會和樂檸來一次輕松愉悅，順便增進(jìn)感情的天然氧吧之旅。

    他甚至忘記了以前他非常不愿意踏足子陽村，每次不得不來的時候，他都不像是掏錢的資方，反而像討債的。

    而樂檸一大早就表現(xiàn)得井井有條，牧山想也知道，什么時間做什么事，樂檸應(yīng)當(dāng)都有提前計劃過——這才是落在牧山計劃之外的。

    牧山心里嘀嘀咕咕，以前他對子陽這地方愛答不理，現(xiàn)在有心想游玩，還高攀不起了唄。

    所幸樂檸在感受過原本寧靜的小院突然遭受雞飛蛋打之后，想，即使牧山說此行原本就是臨時起意，可以完全依照他的計劃度過這幾天，他也不能真的總把牧山當(dāng)作一個巨型掛件。

    牧山對他的照顧是一種體諒和配合，可他……不僅是這趟意外之旅，還有以后的事，他不該讓更寬廣的牧山去兼容更狹窄的他。

    牧山吃過早飯之后，樂檸提議：“小牧先生，你沒有其他安排的話……”

    牧山已經(jīng)做好準(zhǔn)備再去喂一趟雞了，卻聽樂檸說：“我上次答應(yīng)了李叔，給他問問花卉園的金鉆蝴蝶蘭還能不能訂到，你可不可以載我去鎮(zhèn)子上呀？”

    牧山一愣，第一次從日常的小事上、在向來獨立自主的樂檸這里，獲得一種被需要的感覺。

    牧山行云流水摸出車鑰匙，盡量裝作不太興奮：“可以?！?/br>
    牧山先一步出門。

    樂檸跟在牧山身后，幻視一根左右悠哉搖擺的大尾巴。

    開車時，牧山稍微冷靜，回想起樂檸出門時，學(xué)習(xí)資料還攤在桌上沒有收拾，筆帽似乎都沒來得及蓋上，好像也并不是要結(jié)束學(xué)習(xí)的樣子，更像是臨時起意……突然改變了既定的安排。

    牧山指尖點點方向盤，回過神來就怕自己在勉強(qiáng)樂檸，措辭半天還是問出口：“樂檸，你今上午本來是想在家學(xué)習(xí)的吧，昨天也跟我講，說林喜明天才會回子陽鎮(zhèn)，本來是和他約好明天見面的，蝴蝶蘭……怎么不到時候順便去問？”

    樂檸稍作猶豫。

    曾經(jīng)，牧山之所以會對他產(chǎn)生那么多誤會，都是因為彼此溝通不順暢的緣故，雖然他喜歡有話直說，但牧山更喜歡悶在心里想。

    樂檸吃一塹長一智，決定以后都要好好對牧山表達(dá)，盡量減少牧山對他的誤解。

    于是樂檸老實把自己的顧慮告訴牧山。

    聽得牧山兩眼一抹黑，壓根沒想到自己還在“他怎么不黏我”這第一層，樂檸已經(jīng)到了“他在向下兼容我”這第五層。

    牧山咋舌：“不是，兼容……這個詞是在哪兒學(xué)的？”

    樂檸不好意思地揉揉頭發(fā)：“網(wǎng)上有人說，如果感到和某人相處起來非常舒服，那就是對方在向下兼容自己……”

    “樂檸，”牧山氣笑了，他最怕的就是樂檸認(rèn)為他“高不可攀”，最怕樂檸認(rèn)為彼此間的距離無法消除，結(jié)果不問不知道，一問，樂檸真的認(rèn)為自己低他一等——而樂檸對別人不會有這種想法。牧山心里冒無名火，又著急心疼，一個沒管住嘴，什么話都說出口，“我不知道你怎么看我，我也不知道你是不是對我很沒有信心，短時間內(nèi)我可能沒辦法讓你對我有所改觀，但是樂檸，兼容這個詞不對，我不喜歡，人都是各有長短、各有高低的，我在樓宇當(dāng)中有片花園，你也在山林之間有片曠野?！?/br>
    樂檸懵懵地，不合時宜感慨：“小牧先生……你好像個大人呀？”

    牧山嘴角一抽：“我就是個大人！”

    樂檸眨眨眼，被幼稚的大人逗笑了。

    “我向你妥協(xié)、向你讓步，不是犧牲，是因為我想要你，想從你這里索取更多更寶貴的東西，明白嗎？”牧山長長嘆口氣，說，“你現(xiàn)在向我妥協(xié)、向我讓步，也是因為你想要我開心，我開心于你而言就是寶貴的東西，樂檸，我和你的心情是一樣的……是平等的?！?/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