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章 一字之差

    （章首作話）

    趙德亭不明就里：“她也是和名家學(xué)過的, 自然寫得一手好字。不過年紀(jì)還輕，模仿痕跡重些，也是有的?！?/br>
    萬鴻博道：“非也。我說的不是那些, 而是人有獨(dú)特的書寫習(xí)慣。你來看……”

    她用手點(diǎn)了點(diǎn)幾個字：“你看這‘凡’，這‘已’，拖筆有力，提筆果斷, 如虎尾一剪。她在寫這些字時, 心里是最有數(shù)的?！?/br>
    趙德亭見她這般, 知道她是上了心，方才惱怒一掃而光, 臉上又掛著淡淡的笑容了。

    “我就說你看了她的文章，一定喜歡。”

    萬鴻博看了幾頁, 雖不至愛不釋手，但也知道趙德亭的推薦不是虛言。最近秋闈在即，上門拜訪她，請她看文章的學(xué)子絡(luò)繹不絕, 她一時想不起這種字形是在哪位的文章中見過了，也就先放在一邊, 向趙德亭道：

    “你的眼光, 當(dāng)然是好的。咱們還是快寫信吧?！?/br>
    趙德亭走不多時, 顧影便興沖沖地又上門來。

    按照她的想法，老師一看她的文章, 便能對她有好感, 今日一定能得到款待。可不料上門之后, 遇上幾個遠(yuǎn)道而來的外地學(xué)子，捧著文章求教, 入了萬鴻博的眼，相談好久都沒從書房出來。顧影只得站在院中，眼巴巴地等。

    眼看又到了吃午飯的時分，幾位學(xué)子告辭而去，萬鴻博走到廊下看到顧影，心中忽然一動。

    “顧家是那京城顧小姐的遠(yuǎn)親，若她來到河?xùn)|縣，想必為了禮節(jié)，要去拜訪顧縣令。或許顧家有什么消息？”

    這么一想，看那草包也順眼許多。

    “留下吃飯吧?！?/br>
    “多謝老師！”

    雖然留飯，但萬鴻博還是有些心結(jié)，囑咐下廚房將飯菜都分作小份，像古人似的分桌而食。顧影見了也明白其意，有點(diǎn)懊惱。

    “想必，老師已經(jīng)看了我的文章。是我寫得還不夠好嗎？老師怎么還是這么嫌棄我？”

    萬鴻博也不說話，顧影也不敢問。一頓飯畢，端上茶來，萬鴻博才別別扭扭開口：“你家中，可安好啊？”

    “一切都好，多謝老師關(guān)心?！鳖櫽翱此樕?，便不敢嬉笑，規(guī)規(guī)矩矩地作答。

    “最近可有京城來的書信，或者聽說過京城有人要來么？”

    “這……不曾?！?/br>
    顧影看萬鴻博若有所思，心知這事對她一定很重要，急忙保證：“老師放心，既有指示，學(xué)生便留意著。如有京城來人，來信，必然立即通知您?！?/br>
    萬鴻博見她對答有禮，也試著放下成見：“你如何不問我，要尋何人，問何事？”

    顧影道：“我聽母親說過一次，老師原是京城大家出身。如今老師問起學(xué)生，有沒有京城的消息，想必是有要事。若老師便于向?qū)W生提起，老師自會說的。方才不說，想必有所不便，學(xué)生自然不宜越矩探問?！?/br>
    咦？這倒是禮貌周全。

    萬鴻博心中一動，口氣也放柔了：“無妨，只是隨便問問。你可曾聽說過均州顧家？”

    “均州？”

    顧影一怔，隨即有些欣喜。

    在那部《鯉躍龍門》的殘書里，主要的故事都發(fā)生在均州。只不過，均州最有名望的當(dāng)屬聶家，女主角聶青鯉便出身于此?，F(xiàn)在基礎(chǔ)設(shè)定倒是沒變，只是全家跟著女主角改了姓，那還真是有排面。

    萬鴻博看她神色，以為問對了人：“你們濮陽顧家，和均州顧家，平素往來多嗎？”

    “我？濮陽顧家？”

    顧影立刻覺得不對勁：“雖然我是紙片人，但無情仙做了完備的設(shè)定，我心中一直對均州懷著故園之情，對濮陽并無感覺?！?/br>
    她不愿隱瞞萬鴻博：“老師，學(xué)生正如外邊的傳言，自落水之后，將前塵往事一概忘干凈了。前些日子只顧著養(yǎng)病，認(rèn)識家里人，還沒有問過出身之類的問題?！?/br>
    萬鴻博聽在耳中，不知怎么就想起昨晚阿光說的：“娘親可別不信，這世上怪事還多著呢！”雖然不覺得可怕，但這不可思議的念頭在她心里一旦劃過，就無法消除。

    但她所想，是一個更離奇的猜測。

    “那不妨詢問一下顧縣令，畢竟她是你家的家主，若有族人問候，書信往來，她那里一定知道些眉目。”

    顧影恭敬道：“是，學(xué)生正有此意?！?/br>
    往來寒暄幾句，萬鴻博強(qiáng)自鎮(zhèn)定，盡量和藹地交談?？磿r候不早，還是顧影擔(dān)心打擾過多，收效不好，便禮貌地作別。

    次日清晨，東邊的天空稍稍發(fā)白，坊市的宵禁剛解除，萬鴻博便派人將趙德亭叫來。

    趙德亭眼神還有些迷蒙，趕路趕得一頭薄汗：“師姐！為何這般著急叫我？”

    “你看這個！”

    萬鴻博拿出刺史回復(fù)的信件。那其中夾著另外幾張紙，正是京城來的顧小姐和其隨從人等的姓名、面貌描述、印章等的復(fù)本。

    她指著關(guān)文上“顧影”二字，問：“你先前如何沒有告訴我，那顧小姐竟和顧衙內(nèi)的名字同音不同字？顧衙內(nèi)是脫穎而出之穎，顧小姐是如影隨形之影。一字之別，差之千里，這下問題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