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趁他慌亂,顧影繼續(xù)帶動節(jié)奏: “你說……你是‘才得到’這東西?那你人都沒有出屋,能從哪里得到?” “這個柜子!”秀英抓住救命稻草一般,急忙走過去,拉開柜子給她看,“就在這里,兩件衣裳中間。我拿起衣裳,它就落下來了。” 顧影不說話,只是稍稍傾斜了一下身子。 秀英順著她的眼光看去,她這才開口,漫不經(jīng)心地:“哦,那這邊離妝臺還挺遠的?!?/br> “我……又犯錯了……”秀英微微閉上眼睛,想。 他在妝臺旁邊,筆墨之前,被她捉賊捉贓,卻說東西是從柜子里掉出來的。 誰信? 顧影卻又在加碼:“郎君,要不然咱們回來再論?這會不早了,我也得梳起頭來了。穿件和你搭配的新衣裳,先去拜堂上二老,敬了茶,她們還會給你發(fā)紅包的哦?!?/br> 她也把手伸到柜子里,翻了兩下衣物,忽然輕笑一聲,又抽出手來:“瞧瞧,這一早起來,又是寫信,又不是寫信的,我倒給弄糊涂了。這柜子里可都是你的衣裳,我的柜子,在旁邊?!?/br> 說完這些,才把自己的柜子拉開,若無其事地拿出一套新衣,轉(zhuǎn)到衣架后邊穿戴去了。 秀英抿著嘴唇一言不發(fā),心中更是懊惱:“她說的對??!從我的柜子掉出來的書信,若說不是我的,怎么能解釋得通!更何況那信中,特意提起授受之事,還夾著我的玉簪!” 顧影卻像是聽到了他心聲似的,又從衣架后緩緩轉(zhuǎn)出來:“說起來,這根玉簪也真是漂亮,不愧是你的陪嫁。郎君,咱們要妻夫感情深,總該有個信物不是?你就把它送給我,可好?” 秀英情知授人以柄,但躲不過去,只能把碧玉簪雙手呈上。顧影看了看,卻不去接,而是直接坐在了妝臺前: “勞煩郎君與我盤發(fā),再順手幫我戴上吧?!?/br> 事已至此,秀英只得垂下眼睛,低聲答應。 “是……官人?!?/br> 顧影收拾停當,在出門之前,專門把那封信放在自己袖中。秀英懷著秘密隨時會被她戳破的不安,緊隨其后,卻生怕多說多措,再不敢解釋什么。 一路之上,他的眼光不離那玉簪晃動的綠色影子??瓷弦谎?,心中就像被針扎了一下,持續(xù)著刺痛折磨。 “公子,你是不是還在害羞呀?臉紅得很?!贝合阍谝贿呅÷曅Φ?。 “春香,”顧影停下腳步,卻不回頭,“我們家這花園,石子嵌得挺淺的,特別容易松動。你可扶好了公子,別讓他跌了跤?!?/br> “哎!” 春香不明就里,果然伸手扶住秀英。 秀英溫言應答:“多謝官人關切。其實我一向步子都穩(wěn),絕沒有行差踏錯的,還請官人放心。” 顧影輕聲一笑:“我的郎君,家教甚好?!?/br> 秀英卻身子一顫,低聲道:“官人取笑了?!?/br> “哪里?都是真心話?!?/br> 顧影淡淡丟下這句,便再次邁步往前走了。 春香簡直摸不著頭腦。 這兩人親熱地聊著天,氣氛卻冷冷的。他在旁邊聽著,好像都是該說的,又好像有什么地方不太對。 他望向秀英:“公子……” 秀英深深吸了口氣,穩(wěn)住心神,像是在囑咐春香,卻也是在告誡自己: “無事。看著路,慢慢走吧?!?/br> 到了王家正堂,二老都已在座上等待,笑吟吟地望著一對璧人走進門來見禮敬茶。 秀英在家也常晨昏問安,總在父親身邊待著,習慣去做這些。即使今天心神不寧,手中端茶倒水也是穩(wěn)穩(wěn)當當?shù)摹?/br> 陸氏笑不攏嘴,將一個沉甸甸的紅包塞給秀英,歡歡喜喜地囑咐:“好了好了!都是自家人,勿要多禮!” “多謝公公?!?/br> 即使陸氏再熱情,畢竟是才見了一面的陌生人,秀英也不可能一下子就付出信賴。他又微笑著行禮答謝,才將紅包交給春香收著。 陸氏笑道:“來,坐到公爹身邊來。” 秀英守著禮節(jié),謝罪告座。 陸氏忙道:“哎喲,勿要客氣!女婿大郎儂不曉得,我老頭子老早就想要養(yǎng)個貼心兒郎哉!如今女婿大郎你來我家,好個標致模樣,有才有貌,有道有理,老頭子歡喜煞哉!” 王家玉林,李家秀英,都是獨生子。 這樁婚事,讓王家多了個一口人,可對李家來說,卻像是一盆清水潑出了門,自此失去了唯一的孩子。 秀英怔怔地想著:“從今往后,我再不能像以前那樣,成日在爹爹身邊陪伴了。不知道他在家可安好么?可冷清么?” 陸氏雖性子詼諧直爽,卻不是個粗心人。抬眼一看秀英的神色,便知道大概緣由。 “女婿大郎,儂不要傷神哦。安心住下,等伊老婆子回去京城上任,儂小兩口就在家和公爹作伴。一晃到你滿月回門的日子,儂和儂阿爹又能見到哉!” 秀英點了點頭,勉強笑笑。 卻在此時,顧影忽然提起:“說到滿月,我這里倒有一樁事情,怕是等不到滿月再辦,正想請母親早些定奪?!?/br> 她便將信封拿在手里,遞給王夫人:“母親,請看此物?!?/br> 又向陸氏道:“爹爹,您把伺候的人都打發(fā)出去吧。” 說完,轉(zhuǎn)頭看著秀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