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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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場落日未燼之時,竟也將這昏黃塵埃渲染如此爍燦。 鄭溫嶠看著mama檢票進去,再到最后一次朝她揮手踏入車廂,再到這班列車開走。 周圍的人都沒有停住腳步,從她身側(cè)路過,鄭溫嶠微微低頭,心里總感覺空落落的。 那偶然察覺到的錯位感究竟是為什么,她始終沒有想通。 抬眸撞進之前照在她衣領(lǐng)的斜陽,橙黃在她眼前籠罩一層光,就連那迷蒙的霧靄,也逐漸變得昏沉。 從兜里掏出手機,她看見了陳謹燃的消息。 現(xiàn)在她已經(jīng)改了備注,讀起來親昵又溫柔。 阿燃:「你在哪?!?/br> 是她的阿燃。 山邊有座喬:「說起來今天的事情有些急而且手機里也不好說?!?/br> 她剛發(fā)出去,對面立刻來了回復。 阿燃:「我去找你,給我個地址。」 鄭溫嶠想起母親的護工還在醫(yī)院收拾東西,也正好需要結(jié)一下之前沒結(jié)的錢,于是她在對話框里打字。 山邊有座喬:「那我們在江城第二附屬醫(yī)院見吧。」 那邊沉默一瞬。 阿燃:「好?!?/br> 鄭溫嶠停留在那個“好”字上,目光停留片刻便把手機放進衣兜里,轉(zhuǎn)身邁步離開。 下午的昏黃落在她的后背,褲腿,腳踝,一直延伸到她走過的每一寸泥土。 時間將遺憾和落幕隱藏在一角,如今已經(jīng)初露端倪,就像命運的年輪,每一筆刻畫是精彩絕倫,還是扼腕嘆息,不在揭曉前一刻,永遠是無解的謎題。 再回到醫(yī)院,淡淡的消毒水味彌漫,醫(yī)院大廳人不多,她趕著即將關(guān)門的電梯進去。 在結(jié)了護工的工資之后,這位中年女人似乎在思考些什么,斟酌開口:“這段時間,我看您母親經(jīng)常呆坐,有時候看見我還會反應一下,然后像是想到了什么笑著和我打招呼?!?/br> “雖然我這么說可能有些不合規(guī)矩,但還是希望您能多陪陪您的母親?!敝心昱苏f這句話的同時好像也在感慨自己的遭遇,眼角閃爍些晶瑩。 心臟控制不住的收縮一下。 鄭溫嶠道謝之后她就拿著東西離開了,鄭溫嶠伸手推開病房的門,房間里的床褥已經(jīng)被打理整齊,床上的皺褶都已被漸漸撫平。 鄭溫嶠清楚地看見,靠近窗的桌子上,立著一個瓷白的花瓶,里面的洋甘菊已經(jīng)開始枯黃。 洋甘菊的花莖已經(jīng)支撐不住花朵的重量,靜默地墜下,仿佛在昭告一場未完的禱告。 “咚咚……” 鄭溫嶠的思緒被打亂。 有人扣門,護士推門進來,看見站在病房里的鄭溫嶠,不確定問:“您是落下什么東西了嗎,因為這里馬上有新的病人入住……” 鄭溫嶠反應過來,低聲道歉,轉(zhuǎn)身離開病房。 腳步聲消失在轉(zhuǎn)角電梯口。 護士看了眼病房,發(fā)現(xiàn)那束枯萎的洋甘菊。 “誰放在這里的?”一邊兀自地疑問,一邊走過去抽出瓶子里半干的洋甘菊,扔進了走廊的垃圾桶里。 只不過扔的時候剛好有一片枯萎的花瓣沿著桶壁徐徐而下,輕緩落在地上,無聲亦無息。 一切來去不留痕。 - “啪嗒?!彼曌矒舨A庥许憚?,鄭溫嶠斜眸,細密的雨絲正打在玻璃上。 放在衣兜里的手輕微的動了一下。 下雨了。 她心里還奇怪剛才斜陽漫天的天怎么突然下雨了,手指碰到手機硬質(zhì)的邊緣,眸光在一處鎖定,她倏地停住了腳步。 下午的一樓大廳人慢慢多了起來,鄭溫嶠與很多人擦肩,反復掀起耳邊殘余的風。 熟悉的一襲黑衣,那人在雨里打著傘,側(cè)身對著她,側(cè)臉弧度在雨傘下朦朧不清。 單手舉傘,另一只手插兜,像在雨里緘默的神明。 鄭溫嶠該如何形容內(nèi)心的感覺。 今天的她,感受過不曾己知的絕望,也體會過不知所措的彷徨,疲憊在心里插針,卸去了她渾身的氣力。 她翻出手機,陳謹燃沒有再發(fā)來新消息,更沒有告訴她自己已經(jīng)到了,只是沉默無聲地等。 陳謹燃抬腕看著手機里的消息,剛想放下又怕錯過什么似的再次抬起,手指摩挲手機,想動沒動。 這一幕落在鄭溫嶠的眼里,有些心疼,她腳步加快,像是再也不想等待什么,朝著那個始終讓她朝思暮想的身影奔去。 這一刻,耳邊的雜音我都聽不見,只能聽見自己振聾發(fā)聵的心跳聲。 突然撞入陳謹燃的雨傘里,對面的他抬眸的動作僵住,看見女孩被雨水打濕的肩膀和泛紅的雙眼。 幾乎沒有思考,他把傘的大部分移動到鄭溫嶠站的位置。 “你怎么一直在這里等啊?!彼苓^來,呼吸急促,衣領(lǐng)在冷風里吹起,打在脖子上。 陳謹燃還沒來得及說話就被鄭溫嶠搶先說了,他睫毛垂下,擋住眼神里的情緒。 “我只是在想,你在那一年多的時間里,是不是也有無數(shù)個像我剛才經(jīng)歷的那樣漫長等待?!?/br> 他苦笑著感慨,想要努力跨過那一段被徒勞傾注的沼澤,掙扎到筋疲力竭,才發(fā)現(xiàn)僅僅是這一會,就已經(jīng)讓他陷入無邊煎熬里。 “我突然發(fā)現(xiàn),還是等待最難熬,沒有未來的等待更叫人絕望。如果可以,希望有足夠的時間換我等你一次?!?/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