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冷一暖彼此相觸，像是融化的糖漿，散出歡悅的甜意。

    霜盞月覺得這人溫度剛剛好，沒忍住提起小爪子在暖洋洋的羽毛上扒拉幾下，動作輕輕柔柔，帶著一點(diǎn)小心翼翼，弄得黎伶一陣發(fā)癢。

    沒忍住笑出聲，很癢，不是說碰尾巴？怎么開始抓我的火羽？這可算犯規(guī)。

    白狐義正言辭地反駁：先前殿下還說只分你一條尾巴，后來回宮時(shí)，三條都被玩過一遍。

    記仇。知道說不過，鳳鳥不再開口，暗暗盤算一會兒抽空打理羽毛，免得被這人弄亂。

    白狐蹭了一會兒，身子越發(fā)暖和，注意力逐漸被鳳鳥長長的尾羽吸引。

    不同其他地方，尾羽很長，幾乎能趕上鳳鳥的身體，并不托在床榻上，而是被耀目的火光聚攏，在半空中愜意地?cái)[動。共有三撮，左右俱是副羽，唯有正中間的才是真正的尾巴。顏色鮮艷純粹，像是流動的熔巖，哪怕刻意收斂力量，也能感受到灼熱的氣息。

    霜盞月看呆住，身子慢慢探過去，被火光嚇到，先伸一個(gè)小爪子過去。

    啪，按住尾羽，黎伶不安地動兩下。

    不熱，暖和。

    霜盞月開心起來，兩只爪子抓來抓去。

    黎伶從未體會過這樣怪異的感覺，仿佛這人手中擺弄的不是尾巴，而是自己的心臟。飄搖不定，惶恐不安，幾乎下意識想要掙脫。

    白狐怎會應(yīng)允，見尾巴想逃，大著膽子用自己的三條毛茸茸大尾巴纏住。一條纏一撮，剛好將它徹底束縛。

    殿下，可不許臨陣脫逃。

    黎伶拉下臉狡辯：誰逃？你快些，我困了，待會要就寢。

    天才剛黑不久，連晚飯都還沒吃，哪會這么早困。

    霜盞月看出她在尋借口，纏得更緊一些，困倦就睡，我不會打攪殿下。

    黎伶無語，心說哪有鳥被人拽著尾巴還能睡著，知她不會輕易放過，忽然有些后悔答應(yīng)此事，也不知今晚還要折磨多久。

    *

    臘月二十九，距離魔道盛會召開僅剩兩天時(shí)間。哪怕是無拘無束的商伴煙也不得不早早啟程，不遠(yuǎn)千里從魔域趕到天權(quán)。她是參加盛會中唯一一個(gè)突破化神，抵達(dá)練虛的修士，因而備受矚目。剛一到城消息就傳遍天權(quán)，引來不少人爭相訪問。就連昨日閉門不見客的謝從丹也早早帶上好禮前來問候。眾人面上不顯，心里皆是鄙夷。

    商伴煙原本就沒把他們放在眼里，也懶得噓寒問暖，大致說幾句客套話，就以旅途勞累為由，將他們挨個(gè)打發(fā)。但饒是如此，等到最后幾人散去時(shí)，也已經(jīng)抵達(dá)正午。

    商伴煙毫無形象地靠在椅子上，只覺得渾身氣力都被吸走。

    焦晨，我要喝茶，你幫我要一份。

    要喝自己下樓。還沒等焦晨應(yīng)下，靈蕓熙就先一步回絕。

    你這人，怎么一點(diǎn)人情味都沒有。商伴煙受傷地看她一眼，心說真會記仇，幾日前的烏龍，到現(xiàn)在還記得清清楚楚。

    暗嘆一句受罪，一把將焦靈抓過來，認(rèn)真地叮囑：以后可不能跟你靈娘親學(xué)，為人處世要大方利落，寬厚仁慈，這樣才能找到愛人。

    焦靈懵懵懂懂，被她說得一愣一愣。

    黎伶看不下去，從暗處出來，毫不留情地給她一巴掌：胡說八道什么，別教壞小孩。一同現(xiàn)身地還有霜盞月。

    殿下，盞月？你們什么時(shí)候來的？焦晨欣喜不已，幾日不見如隔三秋。魔君宮內(nèi)雖然極盡奢侈，但十分冷清，才住幾天就把她憋壞了。

    霜盞月笑道：方才你們送客時(shí)進(jìn)來的，借著殿下的高超法術(shù)隱匿氣息，沒想到誰都沒發(fā)現(xiàn)。

    靈蕓熙也是驚奇，沒想到連她都能被騙過去，看來練虛和化神的確天差地別。

    魔君大人現(xiàn)在的面子真大，我們還需日夜提防謝從丹，你卻把他當(dāng)成陪酒看客隨意打發(fā)。黎伶坐下來，故意調(diào)笑。

    商伴煙嫌棄地看她一眼，想起方才的古怪，問：你們得手了？我在他身上發(fā)現(xiàn)偽造令牌的氣息。

    偽造的令牌是魔君親自鍛造，選材精良，俱是地階極品，花費(fèi)不少功夫。不止如此，她還把自己的那枚靈珠藏匿其中。屆時(shí)秘境開啟，謝從丹也將淪為祭品，替她們鋪平道路。

    黎伶點(diǎn)頭，將秘境令牌遞過去：多虧盞月演技精湛，不然還得耗費(fèi)不少功夫。

    霜盞月彎唇，貼著黎伶的耳朵細(xì)語：殿下放心，下次若還有用得上盞月的地方盡管開口。為了獎勵(lì)，我會好好努力。

    黎伶聞言，眼皮重重一跳，想起昨日的慘痛經(jīng)歷，只覺得尾巴隱隱作痛，拉下臉，冷冷回絕：不必?fù)?dān)心，不會再有下一次。我修為比你高，理應(yīng)擋在你面前。

    兩人的交談并未刻意隱瞞。對面的商伴煙聽得滿頭霧水，知道若問必會被擠兌，只當(dāng)作什么都沒聽見，認(rèn)真檢查一番，又將令牌還回去。

    沒想到當(dāng)真能從那個(gè)老賊手中拿到令牌，的確厲害。但我入城時(shí)聽聞謝從丹兒子身死，想必也是你們所做，下回稍稍收斂一些，起碼莫要激怒他們。

    黎伶虛虛嗯一聲，也不知聽沒聽進(jìn)去。

    任務(wù)完成，接下來只需等待秘境開啟即可。黎伶和霜盞月徹底閑下來，在召開盛會之前肆無忌憚地在城中逍遙自在。賞花看戲，聽書擺宴，每日玩得不亦樂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