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3章
洛淵滿目沉痛,看著鐘林晚避之不及地躲避開她的手,好似如此便能逃避她不愿面對的現(xiàn)實,鐘林晚抱著身子死死蜷在床邊,戰(zhàn)栗的牙關(guān)將下唇都咬出了血,混和著淚水從臉上不斷落下,洛淵終是無法看她如此傷害自己,她不再嘗試扶她,只在床前垂眸注視著她,注視著她身后讓她不敢回頭再看一眼的人,半晌,語聲低啞道:“鐘姑娘,讓阿霽走罷……” 鐘林晚驀地抬起頭來,睜大了雙眼看向洛淵,眸中滿是不敢置信的憤怒,她怎么敢說這樣的話,小白為什么要走,她已經(jīng)答應過她不再走了,她不會說話不算數(shù)的,她憑什么要讓她走! 鐘林晚瘋魔般地驀地跪直了身子,兩只手搭上床沿,像是虔誠至極的信徒,捧過白霽的手放在自己臉上,小白不會走的,她曾答應過她…… 手上傳來的觸感寒冷似冰,鐘林晚不受控制地打了個冷戰(zhàn),停頓片刻,突然小心翼翼地揉搓起白霽的手來,小白又冷了,她身上總這般冷,會生病的,鐘林晚拉著白霽的手放在自己懷中,不住往手上輕呵著氣,竭力地想讓這具身體溫暖過來,洛淵站在她身后默然看著,看著鐘林晚的動作漸漸變得遲緩,挺直的身子亦慢慢佝僂了下去。 鐘林晚垂頭跪在白霽床前,緩之又緩地將白霽的手放回了身側(cè),她沉默地跪了許久,久到洛淵懷疑她是否已昏暈了過去,鐘林晚終于慢慢蜷起身體,暴出了數(shù)月來的第一聲哭喊,她哭得這般撕心裂肺,聲嘶力竭,好似將心臟都剜了出來,“你騙我……你騙我!” —————————————————————————— 我忽然發(fā)現(xiàn)自己當時構(gòu)思長生設定的時候并沒有把它寫在大綱里,就只過了遍腦子,現(xiàn)在我的腦子空空如也…… 第218章 破曉 林旸回來時山中淅淅瀝瀝地下起了小雨,轉(zhuǎn)眼便發(fā)展成了滂沱大雨,落在身上冰冷刺骨,像極了她抱著洛淵在酆都空無一人的大道上惶然求救的那一日,她在小屋前勒馬下車,耳中已能聽見些許馬鳴,三步并兩步地拾級進了房門。 破落狹小的屋子里四面透風,漏了不少雨水進來,林旸一眼便望見了跪在床前的瘦弱身影,沒有她預想中的崩潰痛極,心神潰散,只是安安靜靜地跪在床前,下巴擱在手臂上,專注地凝視,好似某一日安逸的午后,榻上的人安然睡著,不知有人滿心愛戀地偷偷瞧她。 洛淵有所感知,回眸看去,林旸神色黯然,一步步走到洛淵身側(cè),雖是心中難受,卻也不得不盡快考慮離開之事,與洛淵對視一眼,提聲道:“車已備好了,我們現(xiàn)下便走,去長白。” 洛淵眉頭微蹙,并未多言,鐘林晚卻一動不動,好似聽聞不見,林旸注視她一陣,上前兩步,一手搭在她肩上,“走罷小哭包,我們帶冰塊臉一起走?!?/br> 鐘林晚滿目不舍地從白霽身上收回目光,緩緩起身,林旸得以看清她通紅的雙眼,好似曾落了血淚下來,眼底深處卻是灰敗的平靜,見不到半分光彩,“我不走?!?/br> 林旸耳中嗡鳴稍減,依然聽不太清聲音,看著鐘林晚唇形,也知曉她說了什么話,“我明白你的心思,你聽我說小哭包,我們先帶著冰塊臉離開……” “我不走了。”鐘林晚輕聲打斷林旸的話,聲音依然溫然和軟,眼中卻有一潭死水的絕然,“你們走罷林jiejie,我留在這里?!?/br> 她眼中已無半分求生的光彩,林旸怎會看不明白,眼中不由見了憂急,待要上前一步,鐘林晚卻忽然將手放在了頸側(cè),一支銀針在昏暗的光線下反射出冰冷微光,微微刺入皮rou,“讓我留下。” 鐘林晚神色平靜,好似一夜便改換了心性,顯出與平日全然不同的冷靜決絕,“我知你們能將銀針奪走,也知你們可以強行帶走我,我總有獨處之時,總有得到機會的時候,若要我從此乖乖聽話,只能廢了我的手腳?!?/br> 林旸欲要抬起的手停住,猶豫的須臾,鐘林晚頸側(cè)銀針再度刺入幾分,緩緩滲出血來,鐘林晚雙眼盯視著她們,平靜地復述自己的要求,“讓我留下?!?/br> 林旸看她神情不似玩笑,若是她們再不答應,恐怕鐘林晚現(xiàn)下便會自盡于此,她雙眼緊盯著鐘林晚頸側(cè),捻著針尾的指尖用力得蒼白,在她們不應聲的這片刻時候,依然緩緩向里推入,好似這命不是她自己的一般。 林旸喉嚨澀得發(fā)疼,來不及再沉默,啞聲開口道:“若是冰塊臉還有救呢?!?/br> 緩慢深入的銀針應聲停住,身側(cè)一道目光亦落在了自己身上,林旸喉嚨艱澀地滑動,知曉自己現(xiàn)下只能孤注一擲地將實情道出,她沒敢看洛淵,自腰側(cè)緩緩取出一只白色瓷瓶,將瓶中僅剩的一粒藥丸倒在掌心,唇邊帶了絲苦笑,“我找到冰塊臉時她胸口尚有一絲熱意,只是已虛弱得摸不出脈象,當時情勢危急,我為救她性命,不得已喂她服下了這藥。” 林旸右手平展,將其遞至鐘林晚面前,“雖說為藥,實際上卻是蠱,吃下后身體便暫由蠱蟲cao縱,它會將人身中僅剩的余熱消耗干凈,不論如何傷重,服下后可暫時恢復,甚至較之原來更上一層,只是時候過去便會成倍承受傷痛,生不如死。” 林旸強迫自己不去關(guān)注身側(cè)目光,長睫微微垂著,“你知曉醫(yī)理,應當明白我所言非虛,用蠱雖是邪道,于人盡其用上卻遠超旁門,我之所以不愿告知于你,只因無法確認冰塊臉能否留下命來,我曾服過一次,她比我那時傷得厲害許多,即便當真醒來,蠱效成倍反噬,她亦難挨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