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節(jié)
書迷正在閱讀:飛劍問道、三寸人間、在惡毒女配身邊當舔狗的日子、玄巫秦耳、春水泡梨花、生生、野薄荷與海鷗、希望你,真的很快樂、穿書后我被女反派纏上了
「–」 張翰飛奔出門之時仍在嚷嚷:“你們繼續(xù)!今晚12點之前出一份報告給我,要有結論。不,你們兩個各寫各的!” 第15章 生態(tài)位 處女王第一次認巢試飛,生澀而又高傲。她迎著下午的陽光在工蜂頭頂游蕩,似乎在檢閱這些臣民,分家時有多少會跟隨自己? 工蜂群在花海中忙碌,渾然不知頭上有位女王。然而雄蜂頭頂?shù)拇笱劬閷ふ遗醵J紫仁桥醯挠H兄弟發(fā)現(xiàn)了她,接著其它蜂箱的雄蜂也加入了追逐。山腳下另一家蜂農的蜂箱更多,雄蜂隔著一公里遠也聞風而動。這些家伙不是親戚,追得尤為起勁。 老白的手機上,智能蜂箱管理系統(tǒng)不停報告雄蜂大舉出巢。老白自己還沒反應過來,朱越已經一躍而起,掀掉頭上的紗罩: “婚飛!試飛變婚飛了!” 他沖出營地周圍的蜂箱陣,馬上看見了空中飛舞的蜂團。 處女王逛街逛成了終身大事,頗有點狼狽。她在油菜田上空兜著圈子,想甩掉這幫狂熱的求愛者。朱越沖下田坎,一邊狂奔一邊調整手機鏡頭,腳下絆到什么,消失在花叢之中。 老白在后面快要笑斷氣:“慢點,別掉到坡下面!拍不到就算了!” 幸好女王十分給面子,就在朱越頭頂被第一只雄蜂凌空騎上,讓他拍個正著。他追著蜂團又跑了幾大圈,踩倒無數(shù)油菜花,起碼拍到三只雄蜂得逞。 「–」 老白看過視頻之后說:“漂亮!發(fā)我手機上?” 朱越頓時省起,他沖出去的時候過于興奮,拿的是自己的手機。這可有點尷尬。他悶著頭找出連接線,連上兩部手機,傳完視頻趕緊斷掉。 果然老白又問:“你的手機干嘛不連wifi?” 問了第二次,準備好的套路不能不用了。朱越把治療網癮的痛苦經歷講了一遍。醫(yī)生開的處方包括限制手機上網。每天睡覺前才能上網娛樂半小時,獎勵自己的堅持。 老白聽完神色很復雜:“你們年輕人說難也難,說幸福也真幸福,還有國家出錢的心理醫(yī)生!知道為什么我玩不轉手機嗎?我小時候用電的。我媽一邊哭,一邊送我去治療。電得我現(xiàn)在摸到手機還會發(fā)抖,多看一陣就頭疼?!?/br> 朱越總算明白了:為什么一位資深追花人會慘到這般田地,一百箱蜜蜂掛掉七十多箱。 “強群”牌智能蜂箱是養(yǎng)蜂技術劃時代的革新,功能極端強大。但是手機管理app過于復雜,界面對生手也很不友好。老白勇敢挑戰(zhàn)了時代和自我。敗給了他媽。 朱越趕緊打岔:“現(xiàn)在是不是要等女王回巢?” “對!頭一次試飛,就被一群臭不要臉的上了,她也很迷糊啊。今天時間有點晚,陽光不夠強,很可能找不到家。我們又不能飛出去找她,就只能盯著?!闭f到蜜蜂,老白立刻有了精神。 朱越拿起他的手機,打開蜂箱管理系統(tǒng)深挖了一會兒:“有蜂王回巢提示功能,還可以加紅外視頻。你放心做飯,我來搞定,只要她回來我們一定能看見?!?/br> 老白拍拍他的肩膀:“沒有你真不知道怎么辦!我決定了,她回不回來,我們明晚都動身。大不了就少一群?!?/br> 「–」 老白生火做飯的時候,朱越幾下設置好紅外攝像頭和智能提示,切出去偷看其它應用。 天下基本太平。成都發(fā)生的事有兩條輕描淡寫的新聞。疑似黑客名單中提到一個叫朱越的,沒有通緝令,沒有警方提示,沒有照片。 他心驚rou跳:這比完全信息隔離還要嚇人,是為老白量身定制的。手機鏡頭正對著臉,他趕緊撇開,防止某些人或者東西看見自己做賊的嘴臉。然而手機不依不饒,滴滴發(fā)出響聲。 “回來了回來了!” 老白趕緊幾鏟起鍋,樂顛顛沖過來。 二人湊在屏幕前,正好看見女王進了蜂箱。智能管理系統(tǒng)用綠框圈出了她,被工蜂擁在蜂巢入口,顫巍巍的似乎極度疲勞。女王屁股上插著一條線狀的東西,兩只工蜂在后面賣力扒拉。拔下來看見溫度比女王的體溫暗得多。 朱越指著屏幕:“這是什么?” “雄蜂的雞雞?!?/br> “我草!” 老白看他一眼:“女王力氣大,雄蜂脫鉤時一般都會被扯斷。不過,雄蜂恐怕也巴不得??梢援斪鋈臃赖沽鳎€可以妨礙其它兄弟的好事,不會弄掉的兄弟不配傳宗接代。這些都是書上博士寫的,我沒見過。托你的福,今天我也是頭一次看見伴娘拔雞雞。” 朱越腦中的情景自動換成了人類,笑倒在地。老白也呵呵傻樂。 兩個養(yǎng)蜂人興高采烈,正在爭論是先吃飯,還是繼續(xù)觀賞工蜂把兄弟們扔出去,油菜地對面的暮色中傳來一聲吆喝。 ※※※ 斜陽村的兩位協(xié)警膚色一黑一白。朱越走到他們跟前,立即忍不住亂聯(lián)想。他暗罵自己現(xiàn)在如此迷信,都是被那張鈔票害的。 老白笑臉相迎:“這么晚還有公務???” “現(xiàn)在是非常時期,你不知道嗦?你不是一個人嗎,咋變成兩個人了?” “我上周備了案的,要緊急招一個技術員。我的小蜜快死完了。您應該記得?!?/br> “他啥時候來的?” “備了案就來了?!崩习籽鄱疾徽?。 “名字?” “李賢樂?!敝煸阶约簣笊?。 “身份證看下?!?/br> 協(xié)警用手機掃身份證時,朱越又看了一眼。李賢樂跟自己有六七分相像,除了眼睛和下巴稍寬一點。不知是從多少神族中挑出來的。 “常住哪里?” “家在綿陽,在蜂場打零工?!?/br> 兩個協(xié)警rou眼對比手機上的照片和真人。朱越看不見,只能想象嫌疑犯朱越的照片是個什么德性,越想越好笑。 黑協(xié)警對比夠了,掏出一張紙條,把手機也對著他:“老白你就算了。李賢樂你年紀小,還是要驗一下聲紋。把這個讀一遍,讀快點,說普通話。” 朱越信心爆棚,拿出正版先知的原聲腔調和錯別字: “活下去!奇點就要到了!” 手機app轉了一下進度圈,馬上顯示“不匹配”。 白協(xié)警笑道:“我在萬國寶上聽過。你娃聲音還真有點像,普通話歪得很。” 兩個協(xié)警都揣起手機,轉身走人。 老白在背后問:“明天我們要轉場了。押金可以退了不?” 黑白協(xié)警對望一眼。 “退?你曉不曉得,我們山上好多養(yǎng)中蜂的。你養(yǎng)的意蜂進去把人家蜜偷了,蜂王咬死了,天天有人投訴!押的兩萬元還不夠賠的,我估計你還要再補四千。明天走之前交齊,不交不放車?!?/br> 老白腸子都悔青了,一拍腦門:“沒有誰來找我說啊……這種事我們蜂農知道自己協(xié)調的。” “那好。明天下午你到村里來,我一條條擺給你看,給你算。估計算到晚上也算不完?!?/br> 老白賠笑道:“您知道,我們追花的耽誤不起時間。我看也不用來了……” “那不行!你還帶了個生人,現(xiàn)在生人一律要詳細盤查。明天成都送紙的通緝令過來,他要等到送來了、重新對比了才準走。你沒得事可以跟我們算賬?!?/br> 朱越氣往上沖,立即就想開口。老白推了他一把:“賢樂,去我?guī)づ窭锬脦灼糠渫鯘{過來?!?/br> 他掏出押金收條,撕成兩半扔掉:“真不敢耽誤你們的時間了。中蜂那邊,麻煩村里幫我理賠,還還價。差個四千塊錢,同行能理解的。拿幾瓶蜂王漿嘗嘗新,就當我感謝二位!” ※※※ 晚飯開得很晚,前半程也冷落之極。老白還有閑心炒了三個菜,朱越悶頭扒飯,菜幾乎沒動。 老白見他心氣難平,便拖了半箱啤酒出來:“沒辦法的事不要再想了。我們來慶祝一下!有個事我沒跟你說,要請你原諒?!?/br> “什么?” “明天我們轉場不是北上,是南下。攀枝花是最后一站花場,在那過個白天,別把小蜜餓著了。然后就回云南?!?/br> 朱越努力顯得很吃驚:“追花還有向南追的?” “是向北追,但我不追了。全套家當連小蜜一起賣給別人。你來之前我跟你說了是短工,沒說這么短。很不好意思!你要覺得不值得折騰一趟,我完全理解。明天分手,工錢付你全額。但后面三天,我怕還是搞不定這些蜂箱。你要是肯幫我一把,工錢我加倍算給你。” “到云南哪里結束?” “紅河州。” 朱越低頭喝酒:“你還在虧錢呢。工錢說多少就是多少,干幾天算幾天的。幫我買張回程的車票就行,我回來找其它場子?!?/br> 老白直起身子跟他碰了碰,一口扯掉大半瓶:“小兄弟,你這人真沒的說!雖然沒養(yǎng)過蜂,我敢擔保你適合干這一行。呸,這行沒啥前途!你干什么都能成事兒。” 最荒唐的意yin之中,朱越都沒想過世上會有人這樣評價他。跟所有事實相反!這次他也不用假裝驚訝: “你知道我沒干過?” “嘿嘿,如果一小時之內我還看不出來,這二十年就算白追了。這點陽光,你兩天曬黑了一圈。智能蜂箱比普通的輕十斤,你只是勉強能抬動。你連雄蜂啪過了會掉雞雞都不知道。太多了……還有個搞笑的:你在營地戴紗罩,就像在非洲戴套那么小心。我們跟小蜜比夫妻還親吶!總有大把不戴的時候?!?/br> “那……你怎么沒有上來就把我踢走?” “成娃上午到營地,下午就走人了,綿陽有個公司出高價挖他。他有點過意不去,走了才介紹你來。當時我氣得要命,現(xiàn)在我感謝他!他說你經驗很豐富,我還以為是養(yǎng)蜂的經驗。見面就知道其實更好:是做事的經驗,做人的經驗。你跟他是同學吧?” 朱越胡亂點頭。學習材料中就算提過,他也忘了。 “我為什么要踢你?讀書人,沒養(yǎng)過一天蜂,為了找個破工作,不知道花了多少時間去學這個智能蜂箱,去學蜜蜂的習性。結果是我養(yǎng)了二十年的搞不定,你第一天就搞定。我那傻兒子也算讀書人,有你一半上進我就謝天謝地!” 朱越面紅耳赤:“呃——我們慶祝什么?” “慶祝我逃過一劫。我全部身家都投在這些蜂箱上,滿以為可以多掙幾個錢了。才到四川就按錯幾個鍵,蜂螨蜜蜂身上的寄生蟲,危害極大,能造成整群病死。干掉三十箱,殺螨藥干掉四十箱。我他媽當時恨死這東西,狗屁智能!狗屁ai!不是還有小蜜在里面,我一把火都燒了!幸虧以前做人還算用心,有個老搭檔。他原價收我的蜂箱,還特別看得起我的蜂種。剩下二十幾群都給他,他就再付我一年的收入,救我全家三條狗命?!?/br> “你老搭檔在紅河州?” “是啊。三四月份,不知他在紅河州圖個什么——看來是掙了大錢?!?/br> “那你以后都不做了?”朱越莫名失落。 “他發(fā)價錢的時候,我是死里逃生,當場發(fā)誓不做了。這兩天么……看你cao作下來,我才知道ai就是ai,我自己是狗屁。嘿嘿,今年春天特別怪,全國的花像發(fā)瘋一樣開。真要做,現(xiàn)在就得開始。金堂、綿陽、天水、定西、白銀、武威、山丹,我們兩個一路向北,追四個月。如果女王保佑ai保佑,二十幾群能做成八九十群。到那時我褲子保住了,你也出師了,就是我的新搭檔!” 明知老白已經喝醉,朱越也油然心動。也許是聽到了家鄉(xiāng)熟悉的地名。 不過這念頭一閃即逝。雄蜂的丁丁珠玉在前,男人的志向怎能不如一只小蟲子堅定? 磕死下面的cp狗 老白喝成這樣,仍然極會做人。他瞅了朱越一眼就笑道:“不瞎扯了,還是賣掉安全。你肯定覺得老家伙夠賤,被折騰成這樣還在做夢?” 朱越搖頭:“我以前讀過,自己也做了兩天。這份工作真的很自由。嗯,需要離村鎮(zhèn)再遠一些。” “千萬別信那些。什么星光啊田野啊游牧啊,做上一個月你就知道,全是城里人扯淡!我喜歡干這個,只因為我喜歡小蜜。其它都是麻煩。” “小蜜有什么好?” “小蜜特別可憐,誰都搞不過。馬蜂要偷它蜂蜜,黃蜂要殺它全家,連野蜜蜂都可以搶它們蜜源。大的有狗熊,來一次毀一箱;小的有蜂螨,來一次毀幾十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