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節(jié)
上一次霍硯舟說和她借了點水,阮梨還疑惑了很久,現(xiàn)在她知道借的是什么水。 哪里的水了。 他到底是怎么一本正經(jīng)冠冕堂皇地說出這些話的啊。 阮梨作勢就要重新將被子蒙上,卻被霍硯舟止住。 “乖,起來吃點東西,你已經(jīng)快要一天沒吃過東西了?!?/br> 他居然還好意思說! “那我要跟你約法三章?!比罾婵s在被子里,借著這個機(jī)會,坐地起價。 霍硯舟沒接話,算是默認(rèn)。 “第一,以后不許這么……這么過量?!比罾妾q豫,伸出一根細(xì)白的手指,“一周只能一次?!?/br> “一次不能超過……”阮梨回憶起被翻過來轉(zhuǎn)過去的自己,“不能超過一個小時!” “也不能……不能……” 霍硯舟捉住她的指尖,直接連人帶被子打橫抱起,“別想了,做不到?!?/br> “……?!” 阮梨一手扯著被子,一手下意識地勾著男人的脖頸,生怕自己掉下去。 “哪條做不到?” “都做不到?!?/br> 他答得干脆,如他一貫的行事風(fēng)格。寬大的被子經(jīng)不住這么折騰,還是落在了地上,阮梨急急想去捉。 “又不是沒穿。” “?” 穿了。 衣服是霍硯舟幫她換的,全身上下就一件清涼的吊帶裙。 這讓阮梨毫無安全感。 “你……你放我下來,我自己可以走,我……”阮梨發(fā)現(xiàn)自己又要命地臉紅了,她什么時候才能面對霍硯舟的時候不臉紅啊。 “我要去穿內(nèi)衣。”阮梨小聲道。 霍硯舟知道不能太過分,尤其已經(jīng)把人欺負(fù)了好幾次。 “自己可以?” 阮梨點點頭,她哪有那么嬌氣,雖然身體還有些不舒服,但穿個衣服而已。 霍硯舟將她放下,體貼地將門帶上。阮梨找了內(nèi)衣和外搭,換好之后出來,餐桌上已經(jīng)擺好了精致的四菜一湯,都是傳統(tǒng)的江浙菜,極合阮梨的胃口。 阮梨是真的餓了,急需食物來補(bǔ)充體力。一塊桂花糖藕剛剛放進(jìn)嘴巴里,她就聽霍硯舟問,“之后青溪鎮(zhèn)的項目也是你跟?” 阮梨一瞬警醒,她還沒有告訴霍硯舟,她要在蘇市待兩個月。如果現(xiàn)在說了,她會不會今天直接不用下床了呢? 咽下口中的桂花糖藕,阮梨避重就輕地點點頭,“我和師姐一起,但她孩子年紀(jì)還小,所以我可能跟得相對多一點。” 霍硯舟頷首,“有沒有什么想法?” “嗯?” “我印象里,你幾次提到青溪鎮(zhèn)的開發(fā),都有很多不停新鮮的想法,說說看?!?/br> “嗯……”阮梨咬唇,“被你這樣一問,腦子忽然有點亂。” 也有點緊張,像是上課突然被老師choucha提問。 阮梨也依稀記得一些,她說過不想古鎮(zhèn)的開發(fā)只是一時的跟風(fēng),她想要看到人文生態(tài)和經(jīng)濟(jì)發(fā)展的共生雙贏,她還提到過青溪瓷、青溪蟹、匠人傳承、瓷窯的保護(hù)……太多了。 “不急,有時間可以慢慢想,如果擔(dān)心自己會遺漏,也可以做個方案?!?/br> “……” 霍硯舟抬眼,看向?qū)γ婧鋈话察o的女孩子,“怎么了?” “你好像我領(lǐng)導(dǎo)哦。” 而且……哪有夫妻兩個人吃飯聊天,聊著聊著,就讓人做方案啊。 霍硯舟似是也意識到了這個問題,他只是剛才有那么幾個瞬間,把自己代入進(jìn)了工作狀態(tài)。 “抱歉,以后會注意。” 似是覺得這話不夠有誠意,霍硯舟微停一息,又道:“在我們家里,你是領(lǐng)導(dǎo)?!?/br> 阮梨:“?!?/br> * 雖然早上的項目溝通會被取消了,但今晚在怡清園還有一個飯局,不僅有項目方的人,還有此次參與青溪古鎮(zhèn)開發(fā)的幾個資方。 miya的老板叫劉宗山,和霍硯舟年紀(jì)相仿,個子不高,長得也頗具喜感。 阮梨來的時候劉宗山和miya都不在,只三個面生的男人,應(yīng)該就是那幾個資方的老板。 今晚的飯局更傾向于商務(wù)宴請,阮梨特意穿了偏正式的衣服,星空藍(lán)的半袖連衣裙搭黑色高跟鞋,將她整個人襯出一種冷感的美。 其中有個微胖的中年男人,從阮梨一進(jìn)來,視線就像是黏在了她身上一樣。 阮梨的視線只在對方身上停了一瞬,便找到自己的位置坐下。 不多時,miya先上來了,走到阮梨身邊小聲道:“親愛的,你怎么自己上來了,也不喊我。我們劉總在樓下等人,你先休息會兒,有事叫我哦。” 微胖的男人抓住這個機(jī)會開口問道:“miya,你都不給我們介紹一下嗎?這位美女是誰?” miya見慣了這種場合,皮笑rou不笑,往阮梨身邊一站,“這是京北博物院的阮老師,特意來蘇市為咱們這個項目的文保工作提供支持。阮老師是蔣老的得意門生,各位老板如果對古董字畫啊什么的感興趣,可以請教阮老師?!?/br> 話落,miya又將桌上的其他幾個人一一介紹給阮梨。 “我先下去了哦,有事打我電話。”miya沖阮梨眨眨眼,又看了眼阮梨的手機(jī),點頭示意她。 等miya離開,阮梨點開手機(jī)。 miya:【楊誠東這個人你離他遠(yuǎn)一點,老色批一個】 楊誠東,阮梨記得,就是那個微胖中年男人的的名字。 阮梨不善交際,但也并不會真的在這種場合局促,書香門第教出來的孩子,在禮儀上從不會出紕漏,也足夠從容。 不過是硬著頭皮聊天讓她覺得疲累,很多時候就不愛去應(yīng)付。 聽聞她師從蔣仲良,又精通古董字畫,桌上便有人順著這個攀談了起來。都是有些身家的人,哪個家中還沒兩樣值錢的東西。 這是阮梨擅長的內(nèi)容,聊起來倒也不費勁。 閑聊片刻后,楊誠東顯然有些坐不住了,他起身走過來,在阮梨身邊的空位坐下,這個位置原本是留給miya的。 “小阮老師是搞古董的?”楊誠東微微靠過來一點,瞇著一雙眼睛,眼中的興味再明顯不過,怎么看都很猥.瑣。 阮梨生出不適,糾正道:“文物修復(fù)?!?/br> 楊誠東這人在圈子里名聲不太好,出了名的好.色。已經(jīng)有人向阮梨投去了同情的目光,可楊誠東的生意在東南一帶做得很大,為人又小肚雞腸睚眥必報,為了一個陌生人得罪他顯然沒這個必要。 聽阮梨說到文物修復(fù),楊誠東點點頭,作勢將手上的一串玉珠子摘下來,“那小阮老師幫我看看,這個能不能修復(fù)?這里有顆珠子被磕裂縫了?!?/br> 阮梨烏軟清亮的眸子里已經(jīng)納了涼,這人很不禮貌,沒有邊界感,讓人心生厭惡。 包間里的氣氛有些凝滯,楊誠東顯然沒有將阮梨的冷臉放在眼中,不過就是一個在博物館工作的普通人,有什么可忌憚的,是誰的學(xué)生又怎樣? “要不,小阮老師幫我修復(fù)一下?”說著,楊誠東就要去捉阮梨的手。 阮梨驀地起身,身后的椅子險些被帶倒,“楊先生,請你自重?!?/br> 她已經(jīng)不是當(dāng)初那個被人要微信就束手無策的女孩了,這種在飯局上試圖占女性便宜的敗.類絲毫不需要給面子。 阮梨眸色徹底冷下來,她覺得她沒有直接將桌上的那杯水潑在這個垃圾的臉上,就已經(jīng)是得益于多年良好的教養(yǎng)了。 楊誠東卻是第一次在酒桌上被個小姑娘甩臉子,他冷笑一聲,“在這兒裝什么貞潔烈.女呢,懂點古董字畫就覺得自己是才女了?你這種女的老子見多了,說,要多少——” 嘩—— 一杯水直接潑在了男人臉上。 與此同時,噠的一聲,包間的門被推開。 “霍總,您這邊請?!?/br> 一個“霍”字入耳,所有人都朝門口看去。 阮梨胸口起伏,她還是第一次被人這樣冒犯。 也是第一次在這樣的場合潑一個人。 細(xì)白的指尖緊緊捏著玻璃杯,她也轉(zhuǎn)頭看去。 視線里男人一身黑色西裝,肩線貼服,窄腰長腿,隔著一道薄薄的金邊鏡片,疏淡的眉眼帶著無聲的威壓。 看到來人的一瞬,阮梨烏湛湛的眼中一霎就涌上了委屈。 第054章 雅間里的場面有些許尷尬, 尤其是劉宗山看到楊誠東被潑了一臉?biāo)臅r候。 男人肥頭大耳的臉上還掛著清涼的水珠,淅淅瀝瀝地滴在襯衣的前襟上,看起來極為狼狽。 楊誠東在商場上摸爬滾打了這些年, 頭一次被人潑水, 垂著身側(cè)的拳頭捏著, 身體也不受控制地抖起來,已然怒不可遏。 “你他媽敢潑——” “楊總!”劉宗山驀地出聲, 喊住了正要撒潑的男人, 示意他今晚有貴人。 楊誠東摸了一把臉上的水, 狠狠瞪一眼阮梨, “看在霍總的面子上……” “不必。”霍硯舟倏然開口,疏冷的兩個字, 直接打斷了楊誠東的話。 一旁的劉宗山眼皮狠狠一跳。 他算是和霍硯舟有些交情的, 知道他一些脾性, 很顯然, 霍硯舟心情不好, 可明明剛剛一路過來的時候還好好的,他這是哪里把人給得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