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節(jié)
這段時間霍明朗一個人想了很多,他和阮梨之所以會鬧成這樣,根本原因就是方依那個莫名其妙的吻。 阮梨給不出回應(yīng),她和霍明朗之間好像總是差了那么一步。 她喜歡他的時候,他一無所知,也沒有想要知道。 分開了,又拼命挽留。挽留的原因又是什么? 阮梨忽然在想,如果當(dāng)時在蘇市,霍明朗告訴她,他當(dāng)時有推開方依,她是不是會猶豫會原諒? 可惜沒有這樣的如果,根本無從假設(shè)。 她已經(jīng)和霍硯舟結(jié)婚了。 這才是事實(shí)。 阮梨深吸一口氣,看向?qū)γ娴哪腥?,“霍明朗,我已?jīng)和霍硯舟……” “不可能。你和我六叔怎么可能會在一起,當(dāng)時一定情況特殊,是六叔想出的權(quán)宜之計是不是!” 關(guān)于阮梨和霍硯舟的事,霍明朗昨天才從霍廷年那里聽說?;敉⒛甑脑捠牵耗懔瀹?dāng)著霍家所有人的面牽住阮梨的手,說她是霍家的女主人,你爺爺也認(rèn)下了。 怎么可能? 不可能! 六叔和梨子,根本不可能。 阮梨卻在想,當(dāng)時的確是情況特殊,馮鶯那樣咄咄逼人,就差明里暗里說她借霍靖誠施壓霍明朗,逼霍明朗娶她。 如果沒有霍硯舟,那個時候的她該有多被動,多狼狽。 “霍明朗,如果——我是說如果你母親堅決不同意我們結(jié)婚呢?甚至用極端手段逼你和我分手呢?你要怎么辦?” “我媽?不可能的,她不會的。” “你怎么知道不可能?如果不可能,她為什么瞞著你去我家退婚。” 霍明朗被問得啞口無言,觸上阮梨烏軟卻又定定的眸光,點(diǎn)頭,“好,如果真的像你說的,她不喜歡你,大不了結(jié)婚以后我們出去住,以后除了逢年過節(jié),我盡量不安排你們見面,我保證不會讓她打擾到你的生活,你想做什么想怎么樣,都隨你,好不好。” “那如果她以死相逼呢?” 霍明朗擰眉,眼中涌上為難。 “梨子,你是一定要我表態(tài),在我媽和你之間選一個嗎?我盡量去平衡,不可以嗎?” 阮梨忽然覺得很沒勁,她在這里說這些干什么呢。她原本做這些假設(shè)也只是想讓霍明朗知道,他們之間的問題不僅僅只有方依。 至于霍明朗問為什么不可以盡量平衡,如果換到兩個月之前,阮梨想,她是可以的,甚至她也可以為了霍明朗去遷就馮鶯,這樣的事,她從前又不是沒有做過。 但現(xiàn)在,阮梨不愿意了。 “霍明朗。”阮梨微微歪頭,看著他的眉眼,又像是透過他再看另外一個人。 “可是現(xiàn)在,我不想委屈我自己了?!?/br> “梨子——” 阮梨已經(jīng)起身,柔白的指腹捏著冰涼的咖啡杯,她咕咚咕咚將冰涼的美式灌下,又苦又澀,一點(diǎn)都不好喝。 怎么會有人喜歡喝這種東西,還每天早晨都要一杯。 “我要說的話都說完了,我希望你也明白,我們之間——”阮梨微頓,“早就結(jié)束了?!?/br> 話落,阮梨拿起包包就走,霍明朗連忙起身。 “不要跟著我?!?/br> “霍明朗——”阮梨的聲音放輕,“別讓我討厭你?!?/br> 那是她整個少女時代的喜歡,即便最后的結(jié)局不盡如人意,她也不想讓它變成令人厭惡的。 那樣纖柔決絕的背影,霍明朗的步子生生頓住,半分也邁不出。 阮梨從咖啡店里出來,晚風(fēng)習(xí)習(xí),京北的夜色映在點(diǎn)點(diǎn)霓虹里。 她沒回君庭,而是叫了輛車,回了自己的公寓。 小小的公寓許久沒人住,瞧著有點(diǎn)冷清。 哦,其實(shí)也不小,有九十平。但她這段時間住了超級豪宅,住了帶馬場的半山莊園,有點(diǎn)由奢入儉難了。 想起馬場,她有點(diǎn)想雪梨了。 阮梨摸出手機(jī),給孫媛發(fā)消息:【在嗎?】 孫媛秒回。 【在的】 【[乖巧蹲]】 【[隨時等待主人的召喚]】 阮梨彎起眼,果然還是閨蜜可愛,比男人靠譜多了。 【有空嗎?】 【我在家里】 孫媛:【馬上出門!】 隔著屏幕都能感受到大小姐的雷厲風(fēng)行。半晌,聊天框里又跳出一個綠色小氣泡。 孫媛:【冒昧問一下,哪個家[捧臉]】 阮梨:【我自己的公寓】 孫媛:【ok】 孫媛:【霍硯舟這個王八蛋!】 阮梨微怔一瞬,旋即笑出聲。 這就是孫圈圈,不問緣由,不辨對錯,永遠(yuǎn)都第一時間無條件地站在她這一邊。 孫媛來得很快,阮梨剛剛從浴室出來,門外就響起大小姐咚咚咚的敲門聲,來的不只是人,還有啤酒、燒烤和果切。 “來吧,今晚我們不醉不歸?!?/br> 阮梨擦著濕漉漉的頭發(fā)彎起笑,“我什么時候說我要買醉了?” “難道不是嗎?”孫媛解袋子的動作一頓,“我理解錯了?我們十年姐妹的默契沒有了?” 阮梨搖搖頭,放下手里的毛巾,任由半濕的頭發(fā)垂在肩頭,“我只是有點(diǎn)……想和你聊聊天。” 孫媛拉開手邊的椅子一屁股坐下,“來,你說,霍硯舟是不是干了什么喪盡天良的事。你說出來,我?guī)湍懔R他!” “為什么你覺得會是霍硯舟?” “不然呢?工作圈社交圈里的那些閑言碎語你從來不理會,上一次這么喪地找我聊天還是因為你家的公司和霍明朗——”孫媛微頓,“草!他們老霍家的男人就沒有一個好東西吧。” 阮梨也坐下,揭開果切,給自己插了塊奇異果,“圈圈,我今天見到霍明朗了。” 孫媛:“???” 居然……是因為霍明朗啊。 孫媛猶疑地看向阮梨,想從她的神情里看出些名堂。 比如,阮梨是不是還對霍明朗余情未了。 “所以呢……” “不知道?!比罾娼乐娈惞拔矣X得自己好像個渣女?!?/br> “?” “看著他跟我解釋和道歉,我竟然覺得特別沒意思,我覺得……他不該是這個樣子的?!?/br> 阮梨有些茫然,她記憶里的那個少年不該是現(xiàn)在這個樣子,他應(yīng)該永遠(yuǎn)張揚(yáng)耀眼,像太陽一樣,不為任何人任何事低頭。 她從來沒見過他沮喪的樣子,也不想見到。 “圈圈,你說,我是不是有受虐傾向?” 孫媛輕嘆一口氣,起身走過來,攬住阮梨的肩膀?qū)⑺霌碓谧约簯牙?,“梨子,你不是有受虐傾向,而是你已經(jīng)跳出了對霍明朗的迷戀,站在一個局外人的位置上去審視他。” 喜歡一個人本來就是有濾鏡的。 濾鏡碎掉了,頭腦就清醒了。 “可他還是他啊,難道因為我成了局外人,他就變了嗎?” “梨子,其實(shí)我一直都很想和你討論一個問題,只是這些年看你那么小心翼翼地喜歡霍明朗,不知道該怎么開口?!睂O媛微頓,“你到底是喜歡霍明朗這個人,還是喜歡他身上的那種無畏和熱烈?” 阮梨有些茫然。 這有什么不同嗎? 阮梨聽見孫媛繼續(xù)道—— “人總是會反復(fù)喜歡上自己缺失的那一部分,像是一種情緒補(bǔ)償。這種喜歡,往往是一個人的事,在單戀中尤其常見?!?/br> “但當(dāng)兩人相戀,開始一段感情的時候,這種代償就會被弱化。你更在意這個人是否與你三觀相合,能夠同頻共振。你的好,他是不是能欣賞,你的缺點(diǎn)和壞習(xí)慣,他是不是能包容甚至縱容。你們兩個人構(gòu)建和期待的那個未來里,是不是都有彼此的身影?!?/br> “你不再希望從他身上找到自己缺失的那一部分,你發(fā)現(xiàn)你更想要做自己,想要表達(dá)自己的個性,讓對方遷就,以此證明他在意你喜歡你?!?/br> 阮梨抬起頭,眨眨眼,“圈圈,你是去上什么情感速成班了嗎?” “……”孫媛輕輕戳阮梨的額頭,“孫圈圈我可有文化了,我這叫內(nèi)秀,知道嗎?” 阮梨彎眼。 思緒落在孫媛的最后幾句話上——你想要證明,他在意你喜歡你。 阮梨從桌上拿過一聽啤酒,拉開。 孫媛挑挑眉,“不是不借酒消愁么?!?/br> “想喝?!?/br> “行,我舍命陪君子?!睂O媛將兩個大袋子拎到茶幾上,“來來來,還有燒烤,喝酒怎么能沒有下酒菜呢,高低整兩串?!?/br> 阮梨抓了抓還有點(diǎn)濕的頭發(fā),捏著鋁罐走過來,和孫媛一起靠著沙發(fā)坐在地毯上。她不怎么能吃辣,但癮大。三串下去,粉軟的唇就紅嘟嘟的,又喝啤酒解辣。 “你別光吃啊,聊聊?!睂O媛知道阮梨的酒量,最多兩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