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那里,鄒荔改動椅子的方向,面朝著陳溫予,在給她講題。 陳溫予略懵,她也不知道事情是怎么發(fā)展到如今這個地步的。 就在夏汐被班主任叫走的半分鐘內(nèi),陳溫予收拾好一團稀亂的心情,重新投入到物理這沒有硝煙的戰(zhàn)場,之后屢戰(zhàn)屢敗、屢敗屢戰(zhàn)。 第五次算出選項上沒有的答案后,陳溫予放下筆,吁出一口氣。 累了,毀滅吧。 “你有題目不會做吧?”是一個活躍的女聲。 陳溫予沒在意。 她在這個班級快樂地扮演著透明人,和夏汐熟悉以前,她一天和同學說的話不超過五句。 她很少主動找人聊天,班里的同學也識趣地不來打擾這位寡言的同學學習。 鄒荔又重復了一遍。 第三遍的時候,鄒荔將手伸到了陳溫予的面前,手掌左右擺動:“嗨咯,陳溫予?” “嗯?” 陳溫予抬頭,看一眼鄒荔,道歉說:“不好意思,我沒注意。” “沒關(guān)系?!编u荔笑容爽朗,“畢竟我們很少交流嘛,會認為我是在和別人說話也正常?!?/br> 她話鋒一轉(zhuǎn):“你怎么了嗎?有題目不會做嗎?我剛剛聽到了你在嘆氣誒?!?/br> 班主任與夏汐、陳溫予對話時,她就坐在了自己的座位上。 與陳溫予一樣,鄒荔也沒有將‘請教同學’聯(lián)想到夏汐身上,但凡初中和夏汐在一個班級待過的,哪個不知道找她問問題有多災(zāi)難片現(xiàn)場。 這位學霸是不會懂你在疑惑什么的,對她而言所有的知識點都很直來直往,白給的程度堪比在你前進的道路上擺滿蘋果。 看見蘋果,彎腰,撿——你連這個都不會嗎? 讓陳溫予去問夏汐,不如讓問題懂事點,學會自己解決自己。 “是哪題不懂啊?也許我可以給你講講?!编u荔自告奮勇。 陳溫予不是不知好歹的人,她將問題指給鄒荔看,“能麻煩講一下這里嗎?謝謝。” “不客氣哦。”絲毫不知道自己將會面臨什么的鄒荔摩拳擦掌,充滿干勁。 如果將夏汐作為參照物,那么誰都可以稱一句好老師。 不過鄒荔的講題水平是真的不錯,她習慣由淺入深,以往其他同學抱著疑惑過來找他,基本都能心滿意足地回去。 陳溫予……也是個神人。 鄒荔的同桌興致勃勃在邊上聽了半天,大概明白陳溫予的成績?yōu)槭裁瓷喜蝗チ恕?/br> ——她想的也太多了。 就拿陳溫予不會的這道選擇題做例子,簡單將問題類比為:天晴了,你該如何去曬衣服。 鄒荔一步一步將步驟拆開和她講:先閱讀題干,是天晴,很好,這個不是陷阱題。我們接著往下解,可以把它分為以下三步,取衣架,掛衣服,曬。 鄒荔笑容滿面,問她:“聽懂了嗎?” 陳溫予似懂非懂點頭:“好像有點懂了?!?/br> 鄒荔便問:“那是哪里不懂呢?” 陳溫予小聲:“為什么只曬衣服,褲子不曬嗎?” 鄒荔耐心:“褲子也算在衣服里面哦?!?/br> 陳溫予又似懂非懂點頭。 過了一會兒,陳溫予又問:“那為什么只曬褲子,裙子不要嗎?” 鄒荔:“?” 鄒荔給她解釋:“裙子和褲子一樣,都算在衣服里?!?/br> “哦?!标悳赜柽€是似懂非懂,“所以說,褲子就等同于裙子嗎?” 完全明白自己在講什么,以至于格外迷茫的鄒荔:“??” 從她的反應(yīng)中,陳溫予大概猜出自己問了個相當之蠢的問題,她臉蛋一紅,囁嚅著說不出話來。 這教都教一半了,鄒荔怕她打退堂鼓,連忙表示問吧問吧,沒關(guān)系。 “褲子是褲子,裙子是裙子,這都是衣服的不同類型?!?/br> 她預(yù)判了陳溫予想要問的問題:“對,你要往窄了看,衣服就指上衣,但是在這里,衣服囊括一切可以蔽體的東西?!?/br> “為什么?”陳溫予發(fā)出靈魂質(zhì)問。 這個要是展開了講,涉及到的東西可就太多了,鄒荔試圖說服她這就是‘衣服’的定義與概念,陳溫予似懂非懂——鄒荔真是怕了陳溫予這個似懂非懂的表情了。 鄒荔使出終極大招:“沒有為什么,這就是老師上課說的?!?/br> 看出了鄒荔不想在這個問題上多做糾纏,陳溫予配合點頭,將它繞了過去。 “呃……”陳溫予偷看鄒荔。 鄒荔用鼓勵的眼神望陳溫予,問她:“怎么了,是還有什么地方不懂的嗎?” 陳溫予小小聲:“那要是下雨了呢?” “???”鄒荔疑惑。 陳溫予:“就是老師上次有說過的啊,要是下雨了要怎么怎么做?!?/br> 鄒荔懂了,她笑說:“那個是另一個類型題啦,班主任講的是下雨天如何快速地收衣服,哪有下雨天抱著衣服出去曬的啦?!?/br> 陳溫予一點也get不到她的笑點,這位學渣弱小可憐又無助,滿腦袋的問號冒啊冒,仿佛下一秒就要突破她的天靈蓋,在她的腦袋上具現(xiàn)化出來。 “你聽懂了嗎?”鄒荔問。 陳溫予正襟危坐,兩手交叉搭在桌面上,坐姿標準到隨時可以拉去給小學生做示范。 她的大眼睛眨啊眨,眨啊眨,眼神委屈又內(nèi)疚,還很失落,活像是剛被狂風暴雨好一頓磋磨過后的動物幼崽,就連頭發(fā)絲都透著不知所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