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一瓶汽水，兩個球，要原味的?！?/br>
    魏濤從冰糕桶里，一勺一勺的冰糕，勺在扎啤杯內，啟開一瓶汽水，直接咕咚咕咚倒進去，都是玻璃瓶的飲料和汽水，即便一扎啤杯里放置四個冰糕球，也能倒入一瓶。

    “吃完趕緊把杯子給我送回來，昨天王猛那幾個龜孫，拿著我杯子偷摸跑去喝啤酒，差點被抓到。喂，章平，你看到王猛沒？別裝傻，他就躲吧，你等晚上的，你告訴他，這事沒有兩根555，平不了？”

    “李東，你小子還有心思出來吃冰糕，好好學習，以后我可等著逢人就吹牛b呢，我可有個哥們，考進清北了。拿著，給毛錢，考不進一起算，加倍算，考進了，算是哥們隨禮了?！?/br>
    魏濤跟很多人都能聊幾句，手上也沒閑著，同樣的生意，他賣冰糕汽水，后面有樣學樣的，在絕對銷售額上也是差了不是一星半點。

    李東端著扎啤杯，拿著塑料勺，大口的吃著冰涼的冰糕汽水混合物，那叫一個通透，天氣剛熱起來，教室里的風扇根本不解決問題，學校小賣部內的雪糕，也沒這個東西吃起來過癮。

    “擦，那再給我來三個球，不能便宜你小子，幾份冰糕就隨禮了？”李東碎嘴子，完全沒有學霸該有的氣場，但這份我必上清北的自信，在學校內，知道他的人可不認為他是在吹牛。

    魏濤樂呵呵給他又打了三個球倒了一瓶可樂，他不僅拉來一個個大盆，里面放上冰塊鎮(zhèn)汽水，還拉來一個水桶，多數時候杯子是不夠用的，就需要臨時刷一刷。

    放個冰糕和汽水的杯子肯定不臟，他是當著學生的面，直接長流水去沖洗，這可比在干凈水盆內涮洗，更增加學生眼中這樣刷完杯子的干凈認可度。

    “來，哥幾個，幫我消滅一下，我可不想負重拉回去?！?/br>
    對那些往自己身邊湊的學生，以體育隊和學校內歪毛淘氣居多，魏濤從來都不吝嗇這一點點錢，他們之中也多數不是為了占便宜，是覺得這樣有面子，產生一點主人翁的認知，兜里要是有錢，咱也得到魏濤那里去消費，在別的地方，哪能像是自己家一樣隨便。

    最后的冰糕和汽水，也不按照數量算錢了，這幫小子用鋼镚故意往錢盒子里投，表示你不要錢，那就扔到地上被別人撿走。

    魏濤象征的每人收個一塊錢，量是給足足的，無限續(xù)杯，還美其名曰，不好意思了，給你們吃的是桶里的底子，剩下一點也沒地方放，你們幫我吃了。

    上課鈴響了，這片區(qū)域恢復了安靜，有這幫小子在附近幫襯著，也沒學生故意將扎啤杯給拿走。

    魏濤整理著，先將用過的杯子都放在之前冰鎮(zhèn)汽車的盆內，先涮一遍，盡管沒有學生等著了，他依舊是用清水的‘長流水’去沖洗，然后碼放到車內的塑料箱內。

    水沒了，剩下一些沒刷的，回去再刷。

    “魏老板，生意興隆啊。”

    正低頭往面包車上扛箱子的魏濤，聽到熟悉的聲音，嘴角露出笑容，一張掛著獻媚笑容的臉，伴隨著抬頭浮現。

    第54章 真人間清醒

    “周阿姨……”

    “嗯？”

    “周阿姨?！蔽簼畧远ú灰啤谖潜硎痉Q呼不會改變。

    周敏看了看周遭，這里跟安順街的街口一樣，任何靠近學校附近的位置，都是賺學生錢的黃金席位。

    “天怪熱的，周阿姨你喝瓶汽水?！?/br>
    魏濤起了一個不是冰鎮(zhèn)的宏寶萊汽水，還細心的放了一根吸管。

    周敏接過來，手一握，不是涼的，這小子，是心細還是從別的途徑知道自己不喜涼的？

    后者，周敏眼神中先是閃過一抹寒芒，旋即又收斂，還有三個月，女兒就上大學了，也沒必要那么緊張了。

    魏濤快速收拾，然后上車，周敏坐在副駕駛上，他趕緊將車子開走，開到另一條路的旁邊停下。

    “周阿姨，有什么吩咐？”

    見到周敏沒拒絕自己的汽水，喝了還坐上了自己的車，魏濤就知道事情不大，這周阿姨就叫的更有底氣。

    “你現在拿二中當提款機了是嗎？”

    “哪有，我這不是助力高中學子在校內好好學習嗎？我做好后勤保障。周阿姨，我汽水五毛錢一瓶，冰糕五毛錢兩個，步行街有賣的，這一份可要比我貴一倍……”

    周敏瞪了他一眼，這小家伙，市儈的很，但確實不招人討厭，特殊時期，一直供應學校的果盒，質量不必說，換季之后，很多水果的價格都不同了，他也沒有拿當季最便宜的水果來糊弄事，她這個給小商小販開后門的副校長，臉上也有光。

    那句口號‘助力高三學子’，也不算是張冠李戴，有那么點學校給予學生福利的意思，家長會上，老師專門詢問過各班的家長，調查，如果有五分之一家長覺得這是學校不好的行為，會停止這件事。結果是很多家長都表示認可，孩子上高中了，家長本身在家里也會給孩子準備一些水果，哪怕是家庭條件一般，這三年在‘吃食’上面也不會虧了孩子。

    有家長‘好信兒’，還真就讓孩子帶回來果盒看一看，得知每天質量和數量都是這個標準，聯(lián)系價格，面對學校調查的時候也給出了贊許的肯定，這也就是學校體量大，才能談到這個價格，我們家按照這個標準買二十塊錢的，絕對沒辦法切出來十份給孩子，關鍵是沒辦法保鮮這么久，又不可能家里面每天都是三四樣水果的準備，果盒這個很好。

    周敏最討厭的是嘴上說的天花亂墜、落到實處一無是處的那種人，魏濤辦事牢靠，幾個月來，無論暴風雪還是刮風下雨，冬春兩季，都確保了果盒每天準時送達。

    不止一次，周敏在辦公室的窗口，看到從車上迎著風雪搬運水果的魏濤，下雨天，他自己可以不在意是否被淋到，用雨衣將裝著果盒的塑料袋都包得嚴嚴實實，盡管只是從車里到教學樓內，可能也就幾步距離被淋到，但這份認真的態(tài)度，不止周敏看到，其他人也看到了。

    天熱了，水果沒有熱乎乎的讓人沒胃口，更沒有任何長時間擱放之后的餿爛情況出現。

    這不，又弄個雪糕汽水，腦子轉的是快，下午都是每個人容易犯困的時候，暴曬了一天的教學樓，在下午也擋不住初入夏季的燥熱難當，屋內的風扇根本驅不散學生身體內的熱，學的頭昏腦漲，吃點這東西，還真就是從內到外涼爽。

    “你這生意做不長了，校內食堂，也會出這個項目。”

    周敏觀察著魏濤的反應，見他沒有失落，更沒有想要說幾句什么的樣子，很好奇他的心路歷程，這么好的賺錢機會就這么沒了，他不可惜？

    “想到了，學校要是這個價格，又有食堂的好環(huán)境，比從我這買強多了，正好我忙的很，還不知道找誰來幫我做這個生意呢，干不了正好，太累。”

    “真心話？”

    “真心話，最近正在‘興隆鄉(xiāng)’談養(yǎng)殖基地的事，哎，沒有助農貸款，不然就不愁了?！蔽簼彩窍氲搅耸旰?，嘆口氣，扶持農村養(yǎng)殖小經濟，能申請貸款，就能自己玩了，現在似乎不帶著劉大龍，自己根本玩不轉，沒錢邁大步，想要不扯到蛋，只能是讓自己吃小口的rou，喝湯也能知足，不然根本沒可能。

    周敏這才相信，他是真的不在意這個注定會被搶走的生意，本來話到嘴邊還不太好說，現在也沒有那些微的愧疚感了。

    “有件事讓你幫忙？”

    “嗯？”魏濤緩過神來：“周阿姨，你說?！?/br>
    周敏猶豫了一下，說道：“小雨要跑到羊城去看一個寒國組合神話的演唱會……”

    魏濤真的是目瞪口呆了，小迷妹追星到很癡迷地步這件事，他無論如何也無法跟曹曦雨聯(lián)系到一起。

    前世今生，哪怕是重生之后接觸多了一些，也無法將她從一個白月光、一個舞蹈家的形象認知里剝離出來，是那種只可遠觀唏噓的類型，絕不敢靠近半步，哪怕你有那個實力去駕馭，也不會想要擁有一個根本無法跟你家長里短的女孩去共度一生，至多是齷齪的想一想，再努力一點，讓其成為你籠中的金絲雀。

    “她一直很聽話，我和她爸爸就沒有因為她的事情犯愁過，也許是我們覺得她過于聽話了，只要不出去，在家里喜歡一些什么東西，我和她爸爸都會滿足她。喜歡明星沒什么，我們也知道她追星，按說以她的學習成績，哪怕是出現了重大失誤，過藝術生的分數線也沒問題，等于是別人壓力巨大的高考，她不需要承受了，適當發(fā)瘋的放松一下，我也能理解。”

    “只是這千里迢迢去追星，似乎她們還有一個什么群體，在網絡上聯(lián)系的，要一起在羊城見面，一起去看對方的演唱會，我最后妥協(xié)了，想讓東旭陪著她一起去，花點錢當是上大學之前長見識了，可她拒絕了，我很擔心這拒絕里有別的事情……”

    魏濤明白了，這擔心，是個母親都會有，孩子十九歲馬上要上大學了，花花世界迷人眼，明知道管不了多久了，還是不想撒手。能感受得到周敏是有點關心則亂了，不然怎么也不會來找自己。

    找誰也不來找自己，偏偏她就來了，魏濤不會覺得一個關心則亂的母親還會給人挖坑，他只是不知道從何入手，你們當父母的都不行，我又算哪棵蔥，別一開口讓人家懟回來，那可就尷尬了。

    “我和她爸爸都覺得，這一次她要去羊城，是跟人一起去，所以才拒絕讓東旭跟著。”

    明白了，還是那句話，不是事關己身，漂亮話誰都能說，真的到了自己身上，才知道什么是緊張。

    “周阿姨，我沒覺得自己在曹曦雨的面前是特殊的，如果真如你說的那樣，我要過去找她談，那得被損的老慘了?！?/br>
    “你可以的，如果你不可以，她爸爸會動用一些技術手段，查網絡和電話的數據……”

    魏濤沒傻乎乎的說，那怎么不讓曹叔叔去這么做呢，最有效的方式，在他這個職業(yè)的面前，那些小孩子之間的所謂秘密，無所遁形。

    遠近親疏，循序漸進，留有余地。

    你一個外人，失敗了就失敗了。有可控的范圍，也可繼續(xù)想辦法。

    她爸爸如果那么做了，被女兒知道了，成功或是失敗，那傷的是家庭成員感情。

    魏濤心領神會，沒去揭穿，沒去讓雙方尷尬，點點頭：“好，我試試?！?/br>
    周敏深深的看了他一眼，將手里的汽水瓶放在椅子上，開門下車：“我會爭取把這個生意，給你要過來?！?/br>
    魏濤心中暗笑‘真人間清醒’，順勢點點頭，這樣自己不必背負任何心理壓力了，幫忙賺的是人情，失敗了也能落下點。

    何必說求呢，直接命令不就好了，還得說人家拿捏尺度這一塊，到位，至少我給了你面子，以求的口吻來命令你，怎么樣你心理都好受了吧，成了，你得到更多，沒成，也沒什么，可若是不接受命令。

    呵呵！

    人吶，永遠都是站在什么位置看什么風景吃什么飯結交什么人，不到那個位置，千萬別往前擠，那張桌旁，沒有你的位置，也不會準備你的碗筷。

    魏濤笑了笑，啟動車子回家，關鍵時候，還得是自己，永遠能無條件相信的，只有自己。借勢，總有你借不到的那一天。

    第55章 這重生是真帶勁兒

    沒有期待就沒有失望的感覺，真的很好。

    賺錢了，兜里也寬裕了，每天店鋪的流水出現了魏濤需要兜轉于銀行之間的行動軌跡。

    真正屬于魏濤自己的，還是安順街這家店，母親不求大富大貴，守著這樣一家店，時間長了往來也多數是熟客，社會關系簡單，交際圈子不復雜，天氣轉暖，有人聊天嘮嗑，坐在門口一邊擇菜一邊跟附近的大媽們聊天，沒人了，到屋里看電視，有線電視接上了，每天各大衛(wèi)視都有電視劇播出。

    早上九點，每天準時準點打開電視，收看某個衛(wèi)視播出的兩集電視劇。

    看完了，換個臺，另一個電視劇接上，看完之后再換，一天追四部劇，周興蓮的生活進入到了她最喜歡最安逸的模式。各路追劇銜接過程中，小燕子紫薇各大衛(wèi)視還都有重播，可選擇看一會兒打發(fā)時間。

    有關錦月在，哪怕是周興蓮知足之后開始犯懶了，前者也會將店鋪內的衛(wèi)生，以她的標準一塵不染一番，哪怕一些蔬菜搬運販賣過程中不可避免掉落的一些灰土，她也會擦拭干凈。

    仇博和祝喜春的店鋪，魏濤從不去對賬目進行查看，對此仇博和祝喜春盡是感激，都不想破壞好朋友之間的感情，可有父母和親戚參與其中，人不為己的觀念，他們也無法在金錢的面前，充分考慮孩子之間所謂的友情。

    信息的不對等，使得他們對魏濤‘撿現成的’行為，心中是有怨氣的，我們都拿一樣的錢投資，是，開始你帶著我們，承你這份情，可你也拿到足夠多的分紅了，現在不干活不經營還拿一半的錢，憑什么？應該適當的減少分紅比例。

    仇博和祝喜春也跟各自的父母說過，很多東西都是濤子聯(lián)系的，只是這樣的說辭，很難真正意義上撼動普通小市民普通工人從大鍋飯一直秉承的思維模式，都是批發(fā)市場進的貨，怎么地，我們腦子沒你好使啊，就算我們笨，摸索幾回，我們還不能自己進貨嗎？果蔬超市，能自己進貨還愁賺不到錢嗎？

    對店鋪，魏濤實際上心思不在那，給多少收多少，也不查賬。

    掌握了渠道，一切都不在話下，有些事情可以潤物細無聲的改變，可以不去破壞朋友之間的感情。

    劉大龍外出歸來的兩車應季新鮮水果，一箱箱他自己親自挑選，一路跟著車，停人不停車拉回來了，從采摘下來到進入市場，不到四十八小時。

    劉大龍讓劉磊只給魏濤一個人打了電話。劉磊跟仇博祝喜春在一起玩了一冬天，但在這種事情上，人家拎得清關系，知道游戲規(guī)則，并沒有任何一絲絲給那兩位打電話的意思，不是不親近，是不能那么做。

    “荔枝，三塊二，三塊四?！眲⒋簖垳喩砩舷峦钢v感，還帶有濃郁的煙味和汗餿味，能夠在十幾年前靠著自己打拼起家的人，都不缺少吃苦的勇氣和能力，這一路，他不僅跟車，還開車。

    “叔，都三塊四吧。”魏濤想了想，很認真的表示，他不想要那兩毛錢的利益。

    “魏濤，我一直覺得你是個懂得游戲規(guī)則并且善于使用游戲規(guī)則的人，因為有了你做參照，我覺得劉磊也可以成為一個很好的生意人，才讓他選擇安逸的工作辭職跟我下海。不管是因為顧念親情友情，還是不想承我的人情，都不對，難道你不打算用手里的渠道資源跟我互換了？還是覺得我還有那份精力去將所有的渠道自己打通？”劉大龍很平靜的說著這番話，認識以來，這可算得上是真正意義上的肺腑之言了。

    劉磊在一旁拍了拍魏濤的肩膀外側：“濤子，那是不是我沒給大博子和狗春子打電話，就是不講義氣了呢。是不是我家那些親戚朋友加盟的店鋪，我們沒給進貨價，就不顧念親情了呢?！?/br>
    魏濤抱拳，苦笑一聲：“我錯了，抱拳道歉了，想的太簡單了。”

    劉大龍：“所以呢？”

    撓撓頭，魏濤臉一紅：“得有原則一些了，該分出不同價格的分不同價格，該接受供貨方額外利益的，大大方方去收。”

    劉大龍用手搓了搓滿是疲憊的臉，看著兒子，在這恰當的時機，對著兩人，道出了自己為何要讓兒子辭職和幫助提攜魏濤的內心真實想法。

    “我沒那么高尚，更不是看在兒子份上幫忙。世上除了父母孩子之外，哪有什么無緣無故的愛。我本想退休之前多攢點錢，劉磊有個工作混個日子安安穩(wěn)穩(wěn)，我留的錢也夠他以后生活，條件肯定可以。是因為你魏濤的出現，我覺得如果你們能夠成為伙伴，會相互提攜，會相互促進。哪怕你們是競爭對手也沒關系，有一個你知道不會暗地里玩不要臉陰招的對手，不是更好，我聽別人說過什么鯰魚效應，不太懂，但大體意思明白，希望你們兩個，能夠成為彼此的鯰魚……”

    魏濤和劉磊對視一眼，還沒有厚臉皮到覺得我們彼此英雄惜英雄，但也確實被劉大龍的話吸引，覺得很有道理。

    “劉磊現在比魏濤差點，但沒關系，還有我呢，等過個三五年，我們再看。我希望十年或是二十年后，哪怕你們因為彼此生意利益老死不相往來成為別人眼中你死我活的競爭對手時，也別忘了我下面這句話——互相成就，互相作為對方的底線，互相成為對方最后的保障。你們兩個的生意場上，可以有輸贏有勝敗，但沒有生死，甚至在對方瀕臨生意死亡、生活陷入絕境之時，你還有最后一個電話號碼可以撥打出去求救?！?/br>
    劉磊眼眶濕潤，第一次真切感受到父親那份殷殷希望，這就是父愛之重，看似輕描淡寫，卻在運籌帷幄之中，為你未來鋪好一條你可以走但他會暗中為你保駕護航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