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6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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求不到, 他的劫難就不能圓滿, 他就不能成為真正的不死之鳥。 也許,他最終都要死一次,化成極致的光,照亮整片六界,驅(qū)散所有黑暗。 這就是他生于世上的意義。 那個時候的寧涼雖然年幼, 卻也很快想明白了這一切。 風(fēng)吹著竹林, 一片一片竹葉如同鳳尾一般搖曳著。 寧涼皺著眉,輕聲說:“因情而死, 那豈不是……很慘嗎?” “慘?”鳳凰笑看著她,“何以見得?” 寧涼道:“死于情,要么就是她死了,你痛死,要么就是她不愛你,她讓你死,這算什么情?這是孽?!?/br> 鳳凰一怔,似乎沒想到她竟然有如此的悟性。 “但你若想殺死邪神,便只有這一個辦法。” 寧涼用力咬住嘴唇,她沒想到自己苦苦尋覓兩百年,來到岐山,只得到這樣一個答案。 “我……”寧涼看著站在一片翠竹之間的少年,他一雙桃花眸微微挑著,似乎并不將這凄慘的命運(yùn)放在眼中。 這是因?yàn)榇藭r的他還未嘗過‘情’的苦處。 她看了他半晌,最終還是什么都沒說,緩緩移開了目光。 接下來一段時間,寧涼沒有再找鳳凰打架,她砍了許多竹子,幫他把倒塌的幾間竹屋修好。 岐山十分廣袤,漫山遍野都是梧桐樹,這里靈氣充足,珍奇異獸眾多,許多都已經(jīng)修煉出人形,修為高深,他們偶爾會來拜見鳳凰,送來一些貢品,畢竟這一方凈土,以鳳凰為尊。 可是寧涼很明白他的孤獨(dú)。 不管岐山有多熱鬧,可這世上,只有他一只鳳凰。 寧涼住了半個月之后,便向鳳凰辭行。 鳳凰坐在梧桐樹上,修著他的古琴,聞言抬起眸:“你不再努力一下了嗎?” 寧涼搖搖頭:“不了,我還會有其他辦法的,告辭了?!?/br> 她轉(zhuǎn)身走了一段路,又聽到鳳凰喊她:“小妖怪,我的琴修好了,你能不能彈一首曲子給我聽?” 這只是個小小的要求,寧涼沒有拒絕,重新走回去,從他手里接過那張古琴,放在石桌上。 她向墨蘅君學(xué)過琴,可最熟悉的,也只有那首《鳳求凰》,便波動琴弦彈了起來。 小溪邊,杏花飄落,遠(yuǎn)處的梧桐樹隨風(fēng)搖曳,樹上的鳳凰白衣若雪,舉世無雙。 他靜靜地聽了她一曲,直到曲罷,她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這是你作的曲子,阿蘅說,你彈的才是天籟,我只不過是班門弄斧。” “不知曲中意,已是曲中人。”他微微垂下眼睫,低聲說,“后會有期吧?!?/br> “后會有期?!睂帥稣酒饋恚钌钜话荩@才離開。 寧涼尋找岐山的兩百多年里,六界已經(jīng)發(fā)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 邪神已經(jīng)徹底恢復(fù)力量,他帶著寧暖肆虐人間,作惡多端,墨蘅君幾次三番都沒能殺死他。 他們最近的一次作惡便是殺去幽冥,屠了半個鬼界,殺死鬼王,還帶走了鬼界兩位少主,囚禁在幽都。 寧涼見到墨蘅君時,他也在想辦法進(jìn)入幽都,去救這兩個人。 “幽都在他的力量覆蓋之下,雖能進(jìn)去,卻找不到他?!蹦烤櫭迹八乒芎诎捣▌t,任何人都無法在黑暗中奈何他,若引出‘天譴’,其他人也會一起死。” “我去吧?!睂帥稣f,“他想見我,會主動引我去見他?!?/br> 墨蘅君道:“他如今更加邪惡,你……” “放心,我對他有用,他不會殺我?!?/br> 寧涼和他商議好互相接應(yīng),便一個人去了幽都。 果然,邪神一直在等她,她進(jìn)入幽都之后,不費(fèi)吹灰之力就見到了他,以及,在邪神身邊如同奴隸一樣茍活的寧暖。 寧暖和她長了一張幾乎一樣的臉,穿著和她一模一樣的白衣服,梳著和她一模一樣的頭發(fā),連神情都和她有三分相似。 此時,寧暖跪在邪神腳邊,捧著酒壺,為他添酒,看兩人的親密姿態(tài),想必還做些茍且的事情。 寧涼只覺得一陣惡心:“不要弄臟晏無爭的身體!” 邪神喝酒的動作一頓,血紅的眼眸冷冷盯著她:“時至今日,你還想著他?” “我想他沒有什么不對?” “哼!”邪神飲下一杯酒,摔了酒杯,“消失了兩百年,找到殺我的辦法沒有?” 寧涼道:“沒有?!?/br> “哈哈哈哈!”邪神暢快地笑起來,“那么,為何不回墨蘅君身邊?他長了情根之后,倒是沒有以前那么厲害了,你若回他身邊,等我獻(xiàn)祭了足夠的祭品,便能殺了他。” 寧涼沒有理會他的妄言,只說:“這兩百多年,我想明白了一件事?!?/br> “什么事?” “我是龍,是妖神,天生不應(yīng)該被任何人束縛!” 邪神一怔,繼而推開寧暖站起來,大步朝她走來,一把捏住她的后頸,把她按向自己,“你終于想明白了?” 寧涼下意識想退,但她現(xiàn)在畢竟不是初出茅廬的小女孩了,她忍下了對他的反感,說道:“我雖然討厭你,但我更討厭那些我弱小時欺凌我的神族?!?/br> “小涼?!毙吧癜阉胱约簯阎?,“我早就說過,你與我才是同一類人。” 寧涼閉上眼睛,他身上已經(jīng)完全沒有晏無爭的味道了,他像個徹頭徹尾的陌生人。 片刻后,她推開他:“我留下,讓她滾?!?/br> 寧暖聞言,冷冷一笑:“這兩百多年,我侍奉邪神大人,他寵愛我,你算什么?” 寧涼卻不疾不徐道:“我是妖神,黑龍和白龍都聽我命令,我的力量對于幽都來說,是如虎添翼,你算什么?” “哈哈哈!”邪神低頭凝視著寧涼,愉悅地大笑,而后向后瞥了一眼寧暖,“還不快滾!” 寧暖渾身一顫,侍奉他兩百多年,她早已經(jīng)嘗盡他的邪惡暴戾,他沒有心,只有殺戮的欲望,如果他心情不好,會把她傷得體無完膚,幾個月都無法動彈。 她咬緊牙關(guān),不甘地跑出去。 “過來。”邪神握住寧涼的手,帶著她走向王宮的后方,“這么多年,我獻(xiàn)祭了無數(shù)生靈,修為日益強(qiáng)大,原本要再過幾年,才能斬殺墨蘅君,不過現(xiàn)在你來了,我的計(jì)劃可以提前一步。” “你就不懷疑我嗎?” 邪神道:“這兩百多年,你已經(jīng)嘗過了情愛的滋味,也不過如此而已,與之相比,掌控整個六界,難道不是更加讓人向往嗎?” 寧涼怔了一下,隨即笑道:“你說的對?!?/br> 她在幽都住了一段時間,才終于有機(jī)會見到被囚禁的黑白鬼王。 黑鬼王已是十幾歲的少年,而白鬼王還是個稚子,兩人都被折磨得奄奄一息,尤其是黑鬼王,恐怕只剩下一口氣了。 邪神終究還是不夠信任她,因此讓她殺死黑白鬼王表示忠心。 “那個老東西,趁我閉關(guān)之時,搶了晏無憂,生下這兩個孽種,半點(diǎn)兒不將我放在眼中?!毙吧窭淅涞卣f,“殺了他們之后,我要獻(xiàn)祭他們的尸體,這兩個孽種都是好苗子,尤其是大的那一個,他竟然已經(jīng)能掌控幽冥法則了,若不是還年少,差一點(diǎn)兒就讓我吃了個大虧?!?/br> 寧涼道:“鬼界羞辱了你,你也應(yīng)該羞辱他們。” “哦?怎么做?” “殺了他們,將尸體掛在酆都城門上,好讓整個鬼界都知道,黑暗之中,到底誰才是真正的主宰?!?/br> 邪神瞇起眼睛:“你能想到這么惡毒的主意……” “你還不夠了解我?!睂帥稣驹谀暧椎陌坠硗趺媲埃膭?,已經(jīng)沒入他的心臟。 他倒在地上,一邊抽搐,一邊用那雙圓溜溜的淺紫色眼眸看著她,慢慢的,眼睛閉上。 寧涼一腳踹開他,走向少年黑鬼王,他失去了意識,寧涼同樣一劍沒入他的心臟。 手起劍落,沒有絲毫猶豫。 邪神都挑了一下眉:“你當(dāng)真下得了手?!?/br> “怎么?很怕我背叛你嗎?”寧涼回頭問。 “你的心本來就不在我這里,你是妖神,為了權(quán)力,力量而來到我身邊,唯獨(dú)不會是為了我?!?/br> “你錯了?!睂帥雒鏌o表情糾正他,“我是為了晏無爭,有朝一日你死了,我希望他醒過來時,不是一無所有?!?/br> 邪神的眼角狠狠一跳,他親自走到黑白鬼王身邊,檢查了他們的心跳,確認(rèn)他們已經(jīng)死亡。 “把他們掛到酆都城墻上吧,昭告六界,黑暗之中,吾既是主宰?!?/br> 寧涼召喚出黑龍,帶上黑白鬼王前往鬼界。 離開幽都很遠(yuǎn)之后,她確認(rèn)了邪神沒有跟隨而來,便立即讓黑龍停下來。 她先扶起黑鬼王,割開手腕,把自己的血源源不斷灌入他口中。 “小涼,你雖然是妖神,可是要救他,幾乎是你的命換他的命……” “沒關(guān)系!”寧涼打斷他,“他是掌管幽冥法則的鬼界之王,將來唯一能主宰黑暗的人,他死了,黑暗中的一切都會被邪神吞噬,包括幽冥法則!” 在她的鮮血灌注之下,失去意識的黑鬼王微微睜開眼睛,看著她。 第165章 尸傀焚戟 “你是……妖神身邊的……不對……”年少的黑鬼王看著她, 艱難地開口,“你,你是誰?” 雖然有著一模一樣的臉, 但他可以清楚地認(rèn)出她和寧暖之間的不同。 寧暖對他百般折磨,將在邪神那里受的氣全都發(fā)泄在他身上,連年幼的焚戟都不放過。 可是眼前這個少女,卻用自己的命在救他…… 寧涼沒有回答他的問題,見他醒了,便飛快地說:“你是主宰幽冥法則的鬼界之王, 我救活你,你可以救活你弟弟嗎?他死去還不到一個時辰?!?/br> 黑鬼王渾身一震, 他的目光立刻轉(zhuǎn)向一旁, 那靜靜躺在地上的幼小身影。 “可以嗎?!”寧涼嗓音嘶啞, 又問了一遍, “即便是違背天命,你也一定會救活他,對不對?” 一瞬間, 黑鬼王明白了, 她在賭。 從邪神手中救回他和焚戟, 本是不可能的,邪神打算獻(xiàn)祭他們,掌管整個黑暗世界,或許還能得到幽冥法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