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要保護(hù)她？”

    兩人異口同聲地說。

    “這是命令?！?/br>
    善善只能在不情不愿中，搖身一變，變成洛岐的樣子。

    翩翩少年，不染塵埃。

    夜晚的客棧里，都似乎一瞬間明亮起來。

    少年那蘊著三分笑意的桃花眸緩緩抬起，對著寧涼風(fēng)流地一眨，輕輕俯身，抬手勾起她的下巴。

    “師尊，這么癡迷的目光，是不是愛上我了？”

    寧涼：……

    就算頂著洛岐的臉，說出這樣的話，也略顯油膩。

    啪！

    白鬼王一把打開善善的手：“你少對小涼動手動腳！”

    善善揉著自己的手，嘟著嘴巴，氣呼呼地說：“討厭！”

    寧涼閉上眼睛。

    完了，洛岐在她心目中的美好形象崩塌了。

    “好了，你們?nèi)グ??！睘榱俗屄遽男蜗缶S持住，寧涼只能趕緊把他們趕走。

    善善只好垂頭喪氣地和白鬼王一起出去。

    “對了，小白?！笨粗麄兗磳⒊鲩T，寧涼又叫住白鬼王，“你有沒有聽說過，什么叫‘極致的光’？”

    “極致的光？”白鬼王努力在自己充滿知識的腦海中搜尋了一遍，還是搖搖頭，“沒有，不過，或許讀的書太多，一時半會兒想不起來，我想想再告訴你?！?/br>
    寧涼也沒有太失望，畢竟連墨蘅君都不知道。

    “好，你們小心一點，這里是邪神創(chuàng)造的‘死境’。”

    兩人點點頭，便一起出門了。

    寧涼深吸一口氣，現(xiàn)在，只能從‘返塵鏡’里找答案了。

    晏無爭當(dāng)初告訴她的，殺死邪神的辦法，過去的寧涼一定嘗試過。

    她拿出‘返塵鏡’，鄭重地放在桌上，輕輕咬破自己的手指，滴了一滴血在上面。

    ‘返塵鏡’上如同水波一般緩緩蕩開漣漪，模糊的鏡面上出現(xiàn)了清晰的畫面。

    往日重現(xiàn)。

    “岐山，是在那個方向嗎？”

    洛水之畔，身穿淺綠色長裙的少女坐在石頭上，抬手指向遠(yuǎn)處的天邊。

    金色的陽光灑滿她的臉頰。

    第155章 共奏一曲

    “是那個方向, 不過即便知道，也沒人能上去?！笔殖志茐氐纳倌昕吭谑^上，看著少女手指的方向, “聽說要達(dá)到岐山，要有一顆純凈的‘赤子之心’。”

    “‘赤子之心’？”寧涼疑惑地問，“阿陌，那是什么？”

    “我也不知道是什么，反正我沒有?！笔挸聊把鲱^喝了一口酒，“不過我猜想, 或許是像墨蘅君那樣吧，沒有情根, 無情無欲, 便是一顆‘赤子之心’吧?！?/br>
    寧涼沉默, 她抱著雙腿, 臉頰貼在膝蓋上，定定地看著岐山的方向。

    蕭沉陌抬起頭，無聲地凝視了她許久, 才問：“你怎么忽然問起岐山？”

    “就是好奇, 聽說岐山的鳳凰和妖族公主還有一段婚約?！?/br>
    蕭沉陌笑著說：“原來你是好奇和你有婚約的人, 怎么？在洛水神府修煉太辛苦，希望那種鳳凰來救你？”

    寧涼這才想起自己此刻是妖族公主寧暖的身份，便順著他的話抱怨：“當(dāng)然辛苦了，我現(xiàn)在渾身都疼，腦子也是迷糊的。”

    “墨蘅君確實很嚴(yán)厲, 不過……”蕭沉陌想了想, “他對你，算是手下留情了?！?/br>
    “因為我是妖族公主, 他總要顧忌妖族的顏面吧?！?/br>
    蕭沉陌搖搖頭：“墨蘅君不是這樣的人。”

    寧涼卻說：“他連情根都沒有，怎么會手下留情？”

    “也是啊……”蕭沉陌嘆息道，“我從小就在想，如果他有情根該有多好？我常?？粗录乓粋€人，想到這四萬六千年他都是這樣，我就很難過，他守護(hù)著蒼生，可最終好像什么都沒有得到，是不是很不公平？”

    寧涼低著頭，臉上有一絲掙扎之色。

    “情根……嗎？”

    “算是我胡說吧，天色不早了，你該回去做晚課了，走吧?！?/br>
    “哎……”寧涼發(fā)出常常一聲嘆息，不情不愿地站起來，慢慢走回去。

    半道上兩人分開，寧涼應(yīng)該回專門為妖族人質(zhì)準(zhǔn)備的客院中，但她在原地站了片刻。

    “情根……”她低聲說，“不能拖了，再拖下去，爭爭被邪神吞噬了怎么辦？”

    她深吸一口氣，打起精神，轉(zhuǎn)身朝另一個方向走去。

    慢慢走近，耳邊聽到清越的琴音，隨著天空緩緩落下的細(xì)雪，也像沁入人心一般。

    九天仙樂也不過如此吧。

    寧涼隨著琴聲走向琉璃亭，她沒有立即進(jìn)去，而是躲在亭子后面，安靜地聽了許久。

    她伸出手，雪花一片一片落在她手心里，她看著雪片慢慢融化。

    不知不覺中，琴聲停止了。

    雪中清冷的聲音響起：“寧涼?！?/br>
    看著‘返塵鏡’的寧涼一怔。

    他知道……

    墨蘅君一直都知道，來到洛水神府的妖族公主是她，而不是寧暖。

    ‘返塵鏡’中，被叫了名字的寧涼只是微微皺了皺眉，便大大方方走出去，臉上瞬間掛上了燦爛明媚的笑容。

    “我打擾了墨蘅君的雅興嗎？”

    琉璃亭中，一身雪白的天神坐在古琴前，雪色衣擺散落在地上，黑色長發(fā)也從腰側(cè)垂下，隱沒在流云般柔軟的衣裳之中。

    他抬起頭，眉心紅色朱砂痣都仿佛沒有半點兒溫度。

    “你的功課……”

    “你怎么只會問功課的事情？這般無趣，難怪你活了四萬六千年，都沒娶上一位夫人。”寧涼膽大包天地打斷了他。

    墨蘅君：“你來洛水神府，并不是為了有趣。”

    “妖族公主寧暖自然不是，但我寧涼，就是為了有趣才來的！”

    “看來，應(yīng)該重新把你關(guān)入‘萬象禁牢’之中。”

    寧涼：……

    她只得湊上去，服個軟：“墨蘅君，你不要這么無情嘛，好歹咱兩在妖界，也算相識一場，我知道我犯了大錯，可我是真心悔改的，我雖然頂替寧暖來到洛水神府，但你也知道啊，我沒有任何不軌之心。你每次上課，我都用心在聽，用心在記，你問問其他老師，我所有功課都是第一名。”

    “若非如此，從你第一天踏入洛水神府，我就會把你送入‘萬象禁牢’?！?/br>
    寧涼連忙說：“多謝墨蘅君寬容大度！我從小到大都仰慕你，你果然沒有讓我失望！”

    墨蘅君不為所動，眉眼都是冷寂的顏色：“你方才說來洛水神府是為了‘有趣’，是何種‘有趣’？”

    “當(dāng)然是你啊?！睂帥雠吭谇僮郎希瑔问峙踔贿吥橆a，歪著一顆小腦袋笑瞇瞇看著他。

    “我？”

    “嗯嗯！”寧涼點頭，“我是為了你來的?！?/br>
    “為何？”

    “都說了我從小仰慕你！那天在妖界遇見你，我便一見鐘情，從那之后，我天天都夢見你，雖然你封印了我，但我知道，你只是想讓我改邪歸正，并不想殺我?！?/br>
    墨蘅君道：“你能明白這一點，我很欣慰，你要好好改過?！?/br>
    寧涼急著說：“墨蘅君，我說的重點不是這個！”

    “那是什么？”

    “是前面那幾句！”

    墨蘅君點頭：“仰慕我的人很多，我能理解。”

    看著‘返塵鏡’的寧涼都差點兒笑起來，此時面對著墨蘅君的寧涼心情可想而知。

    她這么大膽直白的撩，可對方一點兒都撩不動啊。

    寧涼心中一股深深的挫敗感，只能伸手出去，胡亂在他琴弦上亂撥。

    凌亂的琴音終于讓墨蘅君隱隱皺起了眉。

    他按住她的手，“別亂動。”

    “這琴怎么回事？你撥兩下就好聽，我撥就這么不好聽，它聽你的話不成？”

    墨蘅君無奈道：“因為你不會?！?/br>
    “那你為何不教我？”

    “我教你走向正道，并不需要會彈琴?！?/br>
    “可我想學(xué)，我總覺得，聽著你的琴聲，我心中也很平靜，沒有半點兒殺戮之心，也許我學(xué)會彈琴了，更能改邪歸正！”

    她的道理一套一套的，總有一套，能把他套住。

    “當(dāng)真嗎？”

    “我從來不說假話的！”寧涼信誓旦旦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