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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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田一租就是好幾年,他們直接招了六年的長工。 左縣令其實在早已任期滿三年了,但他決定再留三年,眼看著廣興縣高樓起,百姓安居樂業(yè),富足康樂,他不能功虧一簣。 白謹他們也不想眼睜睜看著心血付之東流,決定在離官田不遠的地方再劈一塊地買下來開荒,慢慢地養(yǎng)地,之后就把田種在那兒。 這樣一來,后山本來就不會被只用職田種植但不管事的縣令使用,山上的果樹也算是囊括在他們手中了。 哪怕左縣令最后任職滿了,白謹他們也不會虧本。 現(xiàn)在生態(tài)農(nóng)田已經(jīng)進入盈利階段,前期投入進去的資金也可以慢慢回籠了。 白謹蹲在雞圈前面,笑瞇瞇地看著孵仔的母雞,就仿佛是在看著下金子的寶貝。 左安禮啞然失笑,小書童這些天賺得錢分明可以供他大富大貴一輩子都足以,但卻還是一副小財迷的模樣。 若是旁人做出這幅姿態(tài),少不得要被人覺得是銅臭味太重,可放在白謹身上,就顯得可愛俏皮,生性肆意。 幾人痛痛快快地在莊子里玩了一整天。 期間白謹還教長工他們做了叫花雞,這是白謹唯一自己學過的一道菜,許是名字吸引了他的興趣,總之被他深深記下來。 當然,主要是由他來指揮,讓長工按照步驟來煨熟。 一開始董貞他們還自詡讀書人,不想吃這種名字低俗,做法也古怪的吃食。 沒想到待泥殼褪去,露出里面色澤棗紅明亮的肌rou,香得幾個少年垂涎欲滴。 本就是半大小子吃死老子的年紀,聞到有好吃的還能得了,尤其是這芳香一直鉆進鼻中,簡直在瘋狂引誘他們。 一個餓虎撲食,眾人一擁而上。 可惜都被冷漠無情的白謹一個兩個地趕走,冷笑道:“呵,你們剛剛不還瞧不上它么,怎么想吃了?沒門兒!” 他慢條斯理地掰下幾個雞腿,正大光明地偏心左安禮,將其中一個塞進對方手中,最后再分下去。 兩只雞四個腿。 他和左安禮分別一個,白謹向來遵守著尊老愛幼的傳統(tǒng),不作他想地將一個遞給了左二郎,最后一個就由董貞他們?nèi)斯戏帧?/br> 這下他也就不講究不患寡而患不均了,坐上觀壁地看好戲。 年少的幾人可不懂互相禮讓這個理,或許是在熟人面前,讓他們端不起多少謙讓的架子,全都拋棄風度爭搶起來。 最后以武力值最高的楚天直一口咬在雞腿的邊緣上作罷。 他看了看不服氣的董貞,把啃了一口的雞腿放在他面前炫耀:“怎么,你還想要?” 氣得董貞從鼻中狠狠噴出一口惡氣,眼珠一轉(zhuǎn),將他好不容易釣上來,又剛烤好的魚咬了一大口,嘖嘖稱贊:“真香。” 楚天直氣得額頭青筋直跳,怒吼道:“董貞!你個小王八羔子果然不安好心。” 董貞含糊道:“你這才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來。” 眾人哈哈大笑。 春日野穹,流水新綠。 遠處是柳絮飄墜的池水,魚兒吞吐著水沫。近處是坐在綠暗紅稀草地間的少年,果酒端上來,竟是都喝得爛醉,杯盤狼藉。 幾人干脆仰躺在草地中,四仰八叉地望著艷陽與流水。 白謹也喝了一杯果酒,醺然地看向左安禮,也發(fā)現(xiàn)了他臉上因飲酒后留下的薄粉,壓低聲音道:“安禮,你歡喜嗎?” 左安禮回望過去,蔥郁濃密的細草隱約遮擋了視線,卻能看清對面人眼中柔軟的笑意。 他慢慢地回答:“嗯。既見君子,云胡不喜?” 只要有你,哪里又不歡喜。 * 白謹從未想過那日既是相聚,又是別離。 曲終人散,人走茶涼。 其實是世間人生百態(tài),熙熙攘攘的平常。 白謹并非沒想過分別,只是他沒料到這一日來得這般快。 劉先生要參加春闈了,科考本就是三年一次,若是錯過,寒窗苦讀這么多年,再熱的血也會涼透。 相處三年的時間,說沒有半點不舍那是假的。 雖然先生和白謹?shù)睦砟顭o法茍同,但對方也絕對是盡心盡責地教導(dǎo)過他們,且從來不因白謹農(nóng)家出身而瞧不起他過。 此去一別,再見不知又是何時。 況且劉先生這一走,也必然會帶上劉善一起。 還沒等他從這一悲傷中回過神來,白謹又得知了一個消息——楚天直在秋收后就要參軍了。 這個從小就討厭道貌岸然、滿肚子壞水文人的少年終究是踏上了這條艱險萬分的道路,他從小就展現(xiàn)過自己對武藝的熱愛。 騎射比左安禮都還要勝上一籌。 別看他從來都是沒心沒肺,大大咧咧的模樣,其實粗中有細,既能拿得起長.槍,又能捏得了繡花針。 白謹曾經(jīng)撞見一回他縫衣服的場面,震驚得無以言語。 被發(fā)現(xiàn)的人卻不尷尬,反而懶散地掀起眼皮,理直氣壯地說:“我爹跟我講去了伍之后可就只有自己照顧自己了,不能參軍還帶著人伺候我,早晚也要學會做這些的?!?/br> 白謹還真就找不出反駁的話。 他就是覺得有點兒奇怪,這些原本都是早有預(yù)料,甚至是非常清楚的事情,但真到了這一刻,他為何就是那么難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