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節(jié)
煙霧在狹小的房間中翻騰,核的聲音也越來越低沉。不知不覺中,已經一個多小時過去了??墒窃谀堑统恋穆曇糁?,黑發(fā)和血瞳卻親眼看到了一個種族的喜怒哀樂,悲歡離合。游蕩者那特有的種族秉性,就好像一塊磁石,深深吸引了他們。 說起來,這是一個遠遠超過了人類認知的種族。于一般的生物不同。這個種族的生物其實是根本不具備個體意識的。生活的方式也僅僅只有一樣,那就是本能的不斷吞噬,分裂。然后以宇宙中漂浮的某些殘骸或者小行星為依托,形成特殊的團體。團體中唯一的意識,就是核?! Q句話說,與其說它們是一個種族,更不如說是一個細胞。一個具備著吞噬,進化,分裂,以及增殖的強化細胞?! 拔覀兊纳嫘枰淌纱罅康哪茉?。而能源正是宇宙中最珍貴的東西。這讓我們被所有種族所排斥。你們所看過的小行星,就是我們最后的團體了。也是唯一的一個?!焙碎L嘆了口氣。皺巴巴的臉上露出苦悶的表情?! 澳銈兡芾斫庖粋€種族被排斥,被抵制的苦難么?我們沒有了能源,沒有礦物,也沒有足夠的依托。我的單元們逐漸衰弱,一個個枯竭,死亡。要不是我學習了人類的行為,分裂出具有單獨行動能力的攻擊單元來進行掠奪,恐怕我們早就已經成為宇宙中的塵埃了。和那些曾經被淘汰的種族一樣?!薄 翱墒悄銈兒軓姟!焙诎l(fā)冷冷的插話。冰冷的目光直射在手掌中的怪臉上,直若利劍。 “你們可以吞噬鋼鐵,可以吞噬能量,甚至可以吞噬礦物。我想不出還有什么是你們不能吞噬的。這樣的能力,讓我想起了一種可怕的細胞。難怪其他種族會排斥你們,不,不是排斥,而是害怕!是恐慌!” “什么細胞?”核一片訝然。其實心中卻感到有趣?! ‰y道在宇宙中,還會有自己的同族存在么?如果是這樣的話,那自己選擇這個叫黑發(fā)的家伙還真是選擇對了。對核來說,找到同族明顯是一件非常值得下功夫的事情。畢竟經過了漫長的歲月,游蕩者一族已經幾盡消泯了?! 】上Вm然潛伏進黑發(fā)的身體中,卻終不能知道黑發(fā)的想法?! 鞍!焙诎l(fā)搖搖頭,吐出了一個曾經讓所有人類聞之色變的名字?! ∩炝艘粋€懶腰。黑發(fā)不在理會核的念叨,站起身,到房間的酒架上拿起兩瓶紅酒,順手仍給了血瞳一瓶,然后仰頭狂飲起來。整整一瓶紅酒居然被他一口氣喝了個干干凈凈。那饑渴的樣子,就好像好長時間沒沾過酒一樣。 倒是血瞳,被核的講述勾起了興趣。接過黑發(fā)扔來的紅酒后只是小小的抿了一口,就迫不及待的追問道?! 澳悄悻F在進入到頭的身體中,又是為了什么?” “學習”核的聲音有些模糊,因為黑發(fā)是用右手拿酒瓶的,導致它的臉被緊緊的貼在了酒瓶上面。擠壓的變了形。好不容易等黑發(fā)將手中的酒瓶放下,才長長的吐了口氣,哀怨的望了黑發(fā)一眼。 “我看出來了,我們種族如果想繼續(xù)生存下去,就必須得學習其他種族,尤其是人類的先進之處。空在宇宙中游蕩是不可能昌盛的。畢竟資源和能量都是極其珍貴的東西,要是繼續(xù)游蕩下去,恐怕就是再過一百年也弄不到足夠我進行繁衍性分裂的能量?!焙税櫫税櫭碱^,露出一副極其人性化的苦笑。斜了黑發(fā)一眼,然后小心的說道?! 澳悴挥脫奈視δ愕纳眢w造成什么傷害。就當我是一個過客好了。雖然我寄居在你的右臂里,卻只會給你帶來好處。你的右臂還是你的右臂,我不會亂動的?!薄 ∮辛撕说倪@句話,血瞳的臉色才好看了一些。抬起頭,也望向了黑發(fā)?! 〔还芎说膩須v有多么怪異,它現在的寄居體到底還是黑發(fā)。沒有他的點頭,這個奇怪的生物就永遠都不可能得到認同,哪怕是它強行霸占住右臂的控制權,也逃脫不了敵人這個定義?! ∫院诎l(fā)的性格,一旦把核定義成敵人,恐怕會把右臂砍下來也未可知?! 】上?,盡管血瞳的目光充滿了疑問,黑發(fā)仍然不管不問,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樣。伸手入懷又掏出一根香煙,開始吞云吐霧起來。煙頭的暗火在房間中一明一亮,就好像某些人的心情。 “黑發(fā)小子,你不用這么壓抑吧?放心,我真的不會阻礙你什么的。而且還可以給你幫助哦。你的那條左臂需要的養(yǎng)分我都可以供給。只有你給我提供足夠的能量和礦物資源,轉化成生物能只是一件小事罷了。而且,就是你的身體”核的聲音充滿了誘惑,說到一半,卻突然眨了幾下眼睛,閉口不言了。 因為它已經感覺到黑發(fā)那凌厲的殺氣。 就在核剛剛提及黑發(fā)身體這個話題的瞬間。鋒利的殺氣頓時如暴風般乍起,只一下就席卷了整個房間。那種極度的突然性和近乎于毀滅性質的絕對殺意簡直可以讓人窒息。就好同實質一般,黑發(fā)身邊的酒瓶居然啪的一聲破裂了。而血瞳更慘,連半點反應的時間都沒有,就灰頭灰臉的滾下了床鋪,一下臥倒在地上?! ∩系圩髯C,就算血瞳本身就是以殺人為生的殺手,也從來沒有見過如此可怕的殺氣。一時間,他的臉色蒼白如紙,聲音更是如同考批?! 邦^!你在干什么???” 呼啦殺氣驟然消散。整個房間頓時恢復了正常。如果不是黑發(fā)的臉色依舊鐵青,剛才的一切,就似乎是一場噩夢?! 〔贿^血瞳卻知道,那絕對不是夢。不但不是,反而非常真實。 因為他的腿仍然在顫抖,手腳依舊冰涼。酒瓶的碎片在房間的燈光下,正反射出冰冷的寒光 “好了好了,你不用這么緊張。我什么都不知道的”核那低沉的聲音適時響起,其中充滿了無奈和不甘的意味?! 皩嵲捄湍阏f了。我是被趕到你的右臂中的。這樣說你應該明白了吧?小子。我無意觸動你什么。畢竟你是我好不容易挑選的素體。希望你可以容忍我的存在。” 天知道核到底是一種什么心理。如果按照宇宙中通用的標準,它這樣的種族首領,無疑擁有極高的地位?;鞠喈斢谝粋€國家的國王!如果被人知道它居然會這樣低姿態(tài),恐怕滿地都得是眼鏡的碎片。 空氣中壓抑的仿佛可以讓人窒息。黑發(fā)臉色鐵青,始終不曾開口。很久很久,直到血瞳都感覺快要昏倒的時候。他才突然展顏一笑?! 昂?。我歡迎你的寄居。希望我們以后可以相處愉快?!薄 『粞L舒了一口氣。翻身躺到了床上?!邦^,你可嚇死我了。認識你這么久,還是第一次見到你這種臉色呢。你剛才不是中邪了吧?” “哪有,我只是開開玩笑罷了。這個嗯,叫核是吧。”黑發(fā)將自己的右掌舉起,打量著上面正在苦笑的怪臉。撇了撇嘴?!笆且粋€很奇怪的生物。幸好我的接受能力還不錯。不過要是別人就不好說了?!薄 澳惴判?,我不會讓別人看見的。事實上如果不是我正在給你身體補充生物能,你也根本不可能看見我。”核急忙接道。 “那就好,那我們”黑發(fā)剛要說話,突然走廊響起了一聲痛叫! “住手!不!住嘴!你這個小畜生!我要殺了你!哦!上帝!你為什么不去死!” 臉色一變,黑發(fā)等人跑出房門,立時看到了一副奇怪的場面?! ≡谧呃鹊谋M頭出,一個皮膚黑黑的干瘦海盜正在手舞足蹈的胡亂跳動著。拼命甩動著他的手臂,可是不管他怎么舞動,一塊小小的黑影都緊緊的蜷伏在他的肩膀上。就好像一團粘皮的膏藥,怎么甩也甩不下去。 血瞳眼尖,一眼就看清楚,那團黑影其實是一個小孩子。衣衫破舊,身軀干瘦,全身的肌膚到處都是傷口。兩條腿更是齊膝而斷,粗略估計,可能體重都不會超過十五公斤??墒悄侨缤窕鸬氖直蹍s牢牢的抓住那海盜的肩膀。一口雪白的牙齒已經深深的沒入對方的rou中。絲絲鮮血不斷從嘴邊流出,染紅了海盜的半個身軀?! ‰y怪那個海盜如此痛罵失聲了。被這樣一口牙咬著,他不瘋都已經算是頑強的了。血瞳看的清楚,那個咬著他的小孩,兩眼都是血紅的,哪里還象一個人類?那分明是一頭小狼! “嘿嘿,原來是在訓練妖精啊?!毖募ou松弛了下來?! 把??是供普通人類cao縱機甲的妖精?”黑發(fā)訝然?! 笆前?,頭。普通人不能承受機甲的精神壓強,自然要靠妖精來做緩沖。正統(tǒng)的妖精生物實在太稀少而昂貴。所以現在大多都從奴隸市場買來年紀不大的小孩子,再截去他們的雙腿就沒有多少重量了。一般人也負擔的起。再經過訓練,抹去他們的神智。這些小孩子就會變成專們用來緩沖精神壓強的妖精。只不過小孩子的身體素質都不會太好,在加上要直接承受機甲的精神壓強。他們的生命一般都不會長。最長的也不過能活二十多年吧?!毖哪樕蛔儯┵┒?。在他的認識中,這種行為實屬正常,根本就不值得吃驚?! ∪鮮ou強食,世間真理。在如此混亂的宇宙環(huán)境中,要想保持一個純潔的秩序根本是不可能的。一個軟弱的種族,最直接的命運,就是被其他更加強勢的種族所吞并,奴役。能活著就已經是很幸福的事情了?! ∽钇鸫a血瞳就親眼見過人類艦隊在開荒時毀滅其他文明的景象。那種血腥和毫無人性的滅絕才是宇宙中最可怕的景象?! 坝悬c不對?!焙诎l(fā)的聲音從他身邊傳出,頓時讓血瞳一愣?! 霸趺??頭?!薄 『诎l(fā)沒有回答。只是直直的走了過去。然后停到了那個海盜的旁邊??赡苁且驗檫^于疼痛的原因,那個海盜并沒有注意到黑發(fā)的出現。仍然在拼命的揮舞著自己的手臂。風聲呼嘯,指尖幾乎可以碰到黑發(fā)的鼻頭?! 拹旱陌櫫税櫭碱^,黑發(fā)陡然左手橫揮。立時將那干瘦海盜擊飛出去。咣鐺一聲巨響中,狠狠的撞到了走廊的墻壁上。再軟軟的滑了下來。兩眼翻白的,竟然已經昏了過去。而他肩膀上的那個小小黑影,也啪嗒一下掉到了地上?! 鑶璋枰宦暫盟茊柩实牡秃鹇?。小小的身影猛然一翻,已經變成伏臥的姿勢。兩臂微微曲下,頭部抬起,盡管兩腿已經失去,卻仍然給人一種隨時可能撲上來的感覺。骯臟的長發(fā)下,那以雙眼睛早已經充滿了血絲?! 〔贿^他并沒能撲上來。因為在這之前,一只溫暖的溫暖的大手已經搭上了他的頭頂。 “巴頓。你怎么在這里呀。為什么不去睡覺?” 黑發(fā)的聲音很輕,很平穩(wěn),就好像是在嘮家常一般??墒窃谝贿叺难爜恚瑓s是非常刺耳?! 「诤诎l(fā)身邊少說也有半年了,他可從來沒有聽過黑發(fā)的這種語調,乍以聽來,居然有一種一種毛骨悚然的感覺那種特別的味道,幾乎讓血瞳身上所有的寒毛都豎了起來?! 皢鑶鑶鑶琛钡秃鹑栽诶^續(xù),小小身影眼中的血絲是那么的鮮紅,就好像一頭欲擇人而食的野獸一般??墒遣还芩趺磁?,也脫離不開黑發(fā)的手掌。干瘦的身軀不斷蠕動掙扎,在身下畫出刺目的鮮紅痕跡?! 邦^,他是?”血瞳似乎看出點什么。走到了黑發(fā)的身邊?! 班?,他是我以前在白銀星上認識的一個小兄弟。身體有些殘疾,所以只能乞討度日?!焙诎l(fā)的手掌在小孩的頭頂上緩慢的撫摸著,就好像在撫摸著一塊稀世魁寶?! 澳愕囊馑际恰毖难凵兞耍恢皇猪樖置蛄搜g。同時目光不知不覺的溜到了走廊的門口。那里,兩個海盜的身影正若隱若現。似乎在瞄向這里?! 安挥每戳?,血瞳?!焙诎l(fā)站起身。一手將小孩夾到了肋下。另一手猛的一揮! 嗖,一道潛隱的黑光。海盜的太陽xue上頓時多出一個貫串左右的深深傷口,大量的鮮血混合著腦漿不斷流出,就好像一條紅白相間的溪流?! “⊙桨⊙阶呃饶沁咁D時響起數聲驚呼,緊跟著無數嘈雜的腳步聲響起,黑發(fā)的眼角中,黑壓壓的人頭逐漸塞滿了整個走廊。都是這艘船上的亡命之徒。開始時看到黑發(fā)的身影尚不敢過來。是因為顧及黑發(fā)的手段??墒谴丝毯诎l(fā)親手干掉了他們的伙伴,如果再不出現,恐怕他們也沒臉在這里混下去了?! 『1I也有海盜的規(guī)矩。亡命的生涯中,伙伴的意義對于這些刀口舔血的家伙一樣重要。雖然那個死了的家伙在他們的群體中聲望一向不好,可是到底和他們并肩作戰(zhàn)過。相比之下,黑發(fā)反而不算什么了。 黑發(fā)的名聲,在這些家伙的心中,恐怕還頂不上一個卡里 “呵呵嘿嘿巴頓,你看,他們要死了”好似呻吟的呢喃著,黑發(fā)轉過身。左手略張,一柄閃爍著黑光的三棱軍刺嗖的一下出現在他的手上。尖利的刺尖,隱隱泛出黯淡的血紅?! 澳阏f黑發(fā)現在正在干什么?”梭魚戰(zhàn)艦的中控室中,此刻的海盜頭子金里滿面愁容。突然對他身邊的一個矮小漢子說道?! 翱赡苁钦谛菹??!卑h子一哈腰,堆起滿面的阿諛笑容。如果光看這副笑容,很難把他和拾金者海盜團中最惡名遠洋的豺狼聯(lián)系起來?! 叭绻沁@樣就好了?!苯鹄镆宦曢L嘆。從懷中掏出一根雪茄?!斑@個家伙可不是什么好角色。你還記得么?我們整整一艘滿編的梭魚戰(zhàn)艦啊,就在他和那個血瞳的手上灰飛煙滅了。消息傳來,我?guī)缀醪桓蚁嘈抛约旱亩浜脱劬??!薄 澳怯性趺礃幽兀楷F在他不還是成為您的手下么?”豺狼媚笑著,給金里點上火。哈了下腰?! 澳鞘且驗樗麄儧]有退路!”金里一聲冷哼?!拔医腥藱z查過了,他們所乘坐的機甲那個時候已經沒有了能量,彈藥也同樣枯竭。就連最好的機械師也不可能再榨出一點油水了。不登上咱們的戰(zhàn)艦,他們就只有成為宇宙中的垃圾?!薄 斑溃繘]有能量。那不就是說和廢鐵一樣了么?老大,那你為什么要答應他們的加入請求呢?以那種情況,機甲是根本不可能爆炸的?。俊辈蚶菨M面驚容。 “哼,還不是為了咱們海盜聯(lián)盟即將舉行的那場死亡角斗?咱們人丁單薄。過去二十多年來,拾金者一向不能取得好成績,落得多少白眼和奚落?勢力范圍也一減再減,只能在邊緣地區(qū)混口飯吃。這次讓他們兩個加入,無非也是為了這個目的吧?!苯鹄锖俸僖恍?,吐出個大大的煙圈。眼睛微微瞇了起來。 “只希望在那之前,他們不要給我惹出什么禍事才好” “老大!不好了!”金里話音未落,中控室的門外突然響起一聲凄厲的呼號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