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3章 截然不同的命運

    宏偉的龍門吊聳立在港口上，混凝土鋪成的碼頭聯(lián)接著大地與海洋。

    一艘艘型號不一的貨船停泊在碼頭上，還有一些是打撈船，穿著輕量化外骨骼的工人在它們的邊上來來往往。

    這里是死亡海岸的一號定居點。

    同時也是火炬之戰(zhàn)中，聯(lián)盟的燃燒兵團登陸的地方。

    雖然那場戰(zhàn)爭不過是去年發(fā)生的事情，然而卻像是過了很久很久一樣。

    整片海岸線上已經(jīng)看不見戰(zhàn)爭留下的痕跡，而活躍在岸上的人也大多都是討生活的幸存者，而非端著槍的士兵。

    這些人的身份各不相同。

    他們有的是來自東部諸省的廢土客，有的是來自婆羅行省的逃難者，還有的是南部海域的島民，以及一些來自大陸西邊的威蘭特人或者來自落霞行省的沙海之靈信徒。

    不同的不只是身份還有他們來這兒的目的。

    有的是為了逃避廢土上的異種、掠奪者和農(nóng)場主的追捕，有的是為了躲避遙遠的戰(zhàn)爭、瘟疫和饑餓，亦或者想抓住重建太空電梯的機遇暴富一把，跟著聯(lián)盟一起飛向星空。

    行走在這里的每一張臉上都寫滿了故事，就和不久前才賠了一大筆錢的自己一樣。

    亨克心中不禁隱隱心動。

    在來到這里之前他還擔心這兒的情況可能會很糟糕，結(jié)果沒想到卻出乎了他的意料。

    這里或許可以成為一個新的開始……

    如果沒有意外的話。

    站在亨克的旁邊亞爾曼同樣望著遠處那片欣欣向榮的城區(qū)，微微瞇起了雙眼。

    “……我記得上次來這里的時候，連著港口的那片城區(qū)還是一片集裝箱，現(xiàn)在都已經(jīng)變成混凝土預(yù)制板房了?！?/br>
    聚居地的輪廓正在沿著港口向外擴張，那些集裝箱也許是搬去了更靠近內(nèi)陸的地方。

    畢竟那種“空箱子”放在海邊本身也不安全，一個大風可能就刮沒了。

    也許等他下次來的時候，這些預(yù)制板房沒準也會拆了搬去其他地方，騰出地方來修更高更漂亮的房子。

    就像巨石城曾經(jīng)發(fā)生過的一樣。

    聽聞亞爾曼的話之后，亨克的臉上卻浮起了驚訝的表情。

    “集裝箱？他們居然讓那些廢土客住在集裝箱里？”

    亞爾曼咧嘴笑了笑：“一種特殊時期的應(yīng)急住房……東大陸的廢土客有一種特殊的本領(lǐng)，他們能把任何看見的材料改裝成屋子。比如那種集裝箱，切個門和窗出來就能住人。”

    “好吧，我……只是覺得有些浪費，”亨克一臉感慨的說道，“那好歹也是金屬，就算用不上了也能回收。”

    亞爾曼的表情有些微妙。

    他本以為這家伙是在心疼那些廢土客，搞了半天原來是在心疼那些箱子。

    “……也許吧，不過當?shù)厝说恼軐W是物盡其用?！?/br>
    亨克緊接著問道。

    “航運公司就這么把箱子送他們？”

    這是他最關(guān)心的問題。

    當局對廢土客的關(guān)懷固然令人欽佩，但如果他們采取的辦法是強制征收，或者縱容廢土客強行占有，那么即便這兒看起來再繁榮，也不會是一個很好的投資標的。

    畢竟繁榮是一種可以包裝出來的東西，就像他酒廠的財務(wù)報表一樣。

    只要舉債就夠了。

    亞爾曼笑著說道。

    “當然不會，地方當局會給航運公司一筆錢……而且不止如此，當?shù)氐倪M口需求旺盛，倉儲資源緊張。如果不盡快處理掉，他們就得為那些空箱子和占用的泊位支付一大筆租金。正好那些航運公司也急著跑下一趟，地方當局愿意將那些空箱子買下來，他們又何樂而不為呢？”

    當然了，最主要的原因還是因為銀月灣和金加侖港的集裝箱足夠便宜。

    當?shù)匦枰妮p工業(yè)品和糧食大多來自這兩個地方。

    再一個就是薯條港提供的原材料以及北島的重工業(yè)設(shè)施。

    聯(lián)盟在海外的投資正在反哺本土的發(fā)展。

    即便站在威蘭特人的立場上，他也不得不感慨，那位管理者在落霞行省、婆羅行省以及南部海域的布局確實是一步好棋。

    如果不是那些廢土客們發(fā)自內(nèi)心的向往者聯(lián)盟，將他們的財富和知識帶來這里，分布在東部諸省沿岸的十座定居點絕不可能發(fā)展的如此迅速。

    要知道就在幾個月前，這里還是水生變種人以及火炬的地盤。

    就在亞爾曼如此想著的時候，一位熟人從碼頭上走了過來，隔著老遠便和他打起了招呼。

    “好久不見！朋友，你可算是回來了！”

    看著站在甲板上的亞爾曼，張澤一臉激動的表情。

    他之所以如此激動，倒不是因為他有多想念這個大鼻子，而是這個大鼻子的船上裝著的一座座金礦！

    數(shù)千名年輕的勞動力！

    對于正在發(fā)展階段的一號定居點，可不就是金礦嗎？！

    在過去數(shù)個月的時間里，他通過多方舉證，不但找到了西帆港慘案的幸存者，還想辦法弄來了雄獅城慘案的影像資料，終于在聽證會上將地方代表辯得啞口無言，給婆羅行省地區(qū)的逃難者開了一條快速辦理“被監(jiān)管者身份”的快速通道。

    雖然被監(jiān)管者的身份并不是很難拿，只要宣誓自己不是掠奪者就能進入“考察期”，并獲得一張臨時的證件。

    然而東部諸省的情況畢竟特殊，僅靠宣誓是無法排除掉藏在流民中的掠奪者的，而海涯行省的定居點又不像河谷行省，有著一套完善的辦法和發(fā)展成熟的機構(gòu)能完成這項監(jiān)管工作。

    因此，地方當局根據(jù)自身的需要，給臨時身份加了一些限制規(guī)定，比如不能辦理貸款業(yè)務(wù)，比如不能從事特定行業(yè)等等。

    這樣一來聚居地在消化這批移民的過程中可能存在的風險就被降到了最低，至少能減少讓食人魔當上主治醫(yī)師，讓縱火犯當上消防員的概率。

    這些規(guī)定主要是面向身份完全一片空白的幸存者。

    如果是來自理想城、云間行省、南海聯(lián)盟或者落霞行省的幸存者則不受此限制。

    包括薯條港和金加侖港，乃至來自大陸西邊的威蘭特人也是一樣。

    他們可以跳過臨時身份，直接獲得“被監(jiān)管者”身份，甚至根據(jù)自身的能力還可以將監(jiān)管周期縮減到幾天之內(nèi)，幾乎相當于直接發(fā)聯(lián)盟的身份證了。

    張澤并沒有給那些婆羅人爭取到和理想城居民同等的權(quán)益，畢竟那也不現(xiàn)實，更不可能獲得任何人的支持。

    不過為了方便他的業(yè)務(wù)展開，他還是盡最大努力幫那些難民爭取到了和“有身份的幸存者們”一樣的權(quán)益。

    眾所周知，婆羅行省是沒有廣泛意義上的掠奪者的。

    當?shù)氐男掖嬲叱钥嗄蛣?，用篩選掠奪者的規(guī)則針對他們顯然是欺負老實人了。

    在充分聽取各方意見之后，代表會最終作出了讓步，簽署了第10號法案。

    法案規(guī)定，準許私人機構(gòu)在繳納足額保證金之后，為無身份的幸存者提供擔保，直接以被監(jiān)管者身份度過臨時身份的考核期。

    如果這些幸存者在考核期內(nèi)發(fā)生刑事犯罪，不但將面臨刑事起訴，當局還將沒收私人機構(gòu)繳納的保證金，對受害者進行賠付。

    這樣一來，相當于將原本由社會整體承受的風險，轉(zhuǎn)嫁給“想賺這筆錢”的私人了，地方當局自然也是沒意見的。

    解決了法律上的問題，張澤立刻根據(jù)之前和合伙人們商量好的計劃，注冊了“掛壁勞務(wù)中介公司”，就等著那些牛馬——哦不，難民們下船了。

    看著岸上那個激動地揮著手的年輕人，亨克疑惑地看向一旁的亞爾曼問道。

    “這位是？”

    亞爾曼朝著碼頭上揮了揮手，同時向一旁的同胞說道。

    “張澤，掛壁勞務(wù)中介的股東之一，我在死亡海岸的合伙人……一會兒我會和你介紹的?！?/br>
    亞爾曼和亨克簡單的介紹了下一號定居點的情況，以及這個掛壁勞務(wù)中介公司的性質(zhì)，包括盈利模式等等。

    雖然他自己也是剛剛才靠岸，但來這里的一路上他一直都有和張澤通過電報交流，所以對這兒的情況都是比較了解的。

    亨克聽得一愣一愣的，心里直呼“這特么也行”。不過為了了解更多信息，他倒也沒有插嘴說自己的看法，只是認真聽著。

    就在亞爾曼簡單介紹完自家公司業(yè)務(wù)的同時，張澤已經(jīng)順著舷梯登上了甲板，從那群渴望著下船的乘客們身旁擠過，走到了船艏。

    除了他自己之外，他的身旁還跟著一位定居點居民辦事處的工作人員，胳膊肘下面夾著一支薄薄的平板電腦。

    “這位就是亞爾曼先生，我們公司的另一位合伙人！”

    那工作人員和亞爾曼握了下手，隨后便用公事公辦的語氣說道。

    “您好，亞爾曼先生，我是這里的負責人……麻煩你提供一下乘客的名單，我們需要對人員進行登記，然后才能給他們發(fā)證件?！?/br>
    “沒問題，名單我已經(jīng)準備好了，請您這邊過目?！?/br>
    說著，亞爾曼從自己的助手那里接過了一本名冊，遞到了那位居民辦事處的工作人員手中。

    亨克的眼睛一直盯著那本名冊，怎么看怎么覺得這活兒眼熟。

    像！

    簡直太像了！

    這活兒他也能干??！

    雖然亞爾曼一路上都在和他解釋，這和奴隸貿(mào)易有著本質(zhì)上的區(qū)別，但在他看來卻區(qū)別不大，不過是把奴隸契約換成了債務(wù)契約而已。

    不過亨克并不打算和自己的救命恩人搶生意，撿別人的剩飯也不是他的風格。

    看著那攢動的人頭和一雙雙渴望的眼睛，他很快從中窺見了另一個巨大的商機。

    辦完了交接的手續(xù)，張澤帶著船上的一眾婆羅人上了岸，并且和亞爾曼約好了一會兒在酒吧碰面。

    見眾人忙完了之后，亨克立刻將亞爾曼拉到了一邊，目光炯炯地看著他說道。

    “我想留在這里?！?/br>
    看著愣住的亞爾曼，亨克不等他開口，馬不停蹄地繼續(xù)說道。

    “……當然，我不會讓你們白給我擔保，我可以和那些人一樣，支付從西帆港到這里的船票?！?/br>
    看著一臉熱切的亨克，亞爾曼定了定神，開口說道。

    “聯(lián)盟和軍團之間有建立邦交，你倒是不用擔保，或者說凱旋城駐曙光城的大使館已經(jīng)替你擔保過了……不過，你不打算跟我回西帆港了？”

    亨克做了個無奈的表情。

    “回去有什么用嗎？我的酒廠這時候八成已經(jīng)被拍賣了，而且我敢打賭保險公司一定不會賠我那批貨，除非南海聯(lián)盟公開承認的貨船是他們炸的?！?/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