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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妙妙行于水面。 天地歸于混沌,世間僅剩萬物凋零的冷寂。 這是幻境。 她坐在哥哥腿上,在強(qiáng)烈刺激帶來的嗡鳴中失去了意識。再度睜開眼,她便身處這虛構(gòu)的夢境之中。 腳下是平靜的水面,水面下是未知的模糊深淵。放眼望去,天地呈現(xiàn)出渾濁的灰暗,周圍沒有活物跡象,如此空曠遼遠(yuǎn)的世界中只有她自己。 起先,她失去了衣物。 布料消解,裸露出全部的皮膚,赤足踩在水上,死寂的寒涼沿著雙腿往上爬,她漸漸走不動了。 然后,她脫離了軀殼。 低溫僵硬的rou身癱倒在地,被水吞食殆盡??伤匀挥幸庾R留存,她就像生前那般漂浮于混沌天地之間,如同幽靈,抑或是遲鈍的回響。 最后,她遺忘了自我。 她不知從何處來到何處去,她的記憶瓦解消融,她不再擁有姓名以及加諸于其上的一切。 她即將與世界一同抵達(dá)末路。 在可怖的毀滅萬物的浪潮面前,在死亡的盡頭,她曾經(jīng)得到過的、失去過的,她想過或者沒想過的,她能認(rèn)知的以及從未知曉的任何,都是百無一用的渺小存在。 孱弱的人類文明終將歸于凋零。 這個時候,她想睡覺。 行走的旅人停下腳步,疲憊的靈魂得以安眠。她最后一絲意識消散時,這世間的一切終究不復(fù)存在。 然而。 在萬物寂滅的盡頭,她見到了門。 從過去到未來,從生至死,從新生兒的啼哭到垂暮者的嘆息,這些在紙上演化的萬物始終困于紙面。直到連紙張本身都消融于混沌,朝生暮死的蜉蝣終于偶然得見更廣闊的世界,這些知識已然超出了蜉蝣所能理解的一切,目睹無法認(rèn)知的事物,從而陷入不可名狀的瘋狂。 瘋狂只是人類以短淺目光做下的定義。那以人類的語言不能表述的真實降臨之時,蜉蝣幾乎不能思考,空茫地以門扉來將其表達(dá),這只是粗糙平庸不值一提的個人見解,甚至觸及不到真實的一角。 蜉蝣認(rèn)為這是一扇門。 在紙面之外,連時間都是超出認(rèn)知的存在。蜉蝣不能理解本質(zhì),只是在得見門扉時獲得了窺視命運(yùn)線的賜福。 當(dāng)然這件事也不過是蜉蝣的淺顯理解,門存在于此,僅此而已,門不是人類認(rèn)知的所謂神仙,蜉蝣不是蒙受神恩的幸運(yùn)兒,一切的發(fā)生都是遵循法則的現(xiàn)象,如同末世降臨。 總而言之,在蜉蝣的理解中,她最終得以窺視命運(yùn)。 未來并非死物,命運(yùn)線復(fù)雜且變動,在無盡的洪流中蜉蝣只能探取最顯眼的一瓢水。 于是蜉蝣得知了,這張紙面世界的盡頭也并非只有這一條。水面死寂的未來,干涸開裂的未來,還有,人類文明延續(xù)的未來。 無窮無盡的未來在命運(yùn)線之間變化,然而蜉蝣不能承擔(dān)其分量,這些命運(yùn)的線條只能一再簡略壓縮,最終化為與之相連的一種能力。 這是蜉蝣的末世異能,其名為天命盤。 幻境即將結(jié)束了。 瘋狂癥狀如退潮般散去,如夢似幻的體驗逐漸剝離,在時間和空間回歸原位之時,渺小的蜉蝣向門提出了生命中的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詢問。 她得到了答案。 占據(jù)李玄暉軀體的邪祟是什么? 祂是落在紙面的墨滴,他是邪祟之核,它是末世本身。 祂/他/它沒有姓名,倘若以正式的稱呼指代,只能由蜉蝣來取名。 蜉蝣行于水面。 蜉蝣心想,我可以稱其為李折水。 我要終結(jié)這場末世。 我要殺死李折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