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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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身高貴能帶來諸多便利,入城盤查便是其中之一。 妙妙和五師兄順利通過了城門。 京城與筠江呈現(xiàn)出不同的風貌。筠江商道四通八達,常有富人家修繕屋宅,夜間坊市燈火通明。而京城戒備森嚴,在好地段居住的多是王公貴族朝廷命官,這類人比起露財更講究規(guī)矩,上行下效,京城的平民百姓也過得更小心。 京城與外地最大的不同是干凈。每逢清晨便有專人處理街邊的流浪死尸,妙妙入城時揭開車簾一角往外望去,沒瞧見過于臟污的角落。 妙妙吃著點心,五師兄在小桌對面打瞌睡,馬車一路抵達崔府。 五師兄湊過來舔掉妙妙嘴角的糕點渣,然后牽著她的手就下了馬車。他在路上就寄信說了“和小師妹一起回來”的事情,因此崔府眾人對妙妙的出現(xiàn)沒有表現(xiàn)出分毫怠慢,他們稱她為李娘子,迎她進了事先清掃好的小院,有丫鬟來伺候她起居陪她解悶。 一回生二回熟,有謝府經(jīng)歷在前,妙妙這次對貴女的鮮妍衣裙適應良好。被撥來伺候她的幾個丫鬟機靈討巧,妙妙拉著她們打了半天葉子牌。 到晚膳時分,妙妙見到了此地的主人。 崔氏祖宅在筠江,這京城的右相府是崔安平步青云后得的賞賜,其前身是某個國公的府邸,經(jīng)歷抄家充公閑置等風波后落到了崔安手里。 在府里居住的崔家人并不多。除卻右相及其夫人和兩位兒女,便只有一位為明年科舉而上京借住的崔氏子弟。 崔安位極人臣,固然有些高官的特性,只是他在家里更為隨和,再加之容貌清俊、眼角有細微笑紋,看起來便是個溫和而縱容的父親。他的妻子出身崧川陳氏,待字閨中時已然是遠近聞名的才女,與崔安成婚后主持中饋,這崔府上下都經(jīng)由她打理,多年養(yǎng)成了凜然威嚴的主母氣度。 這對夫妻的兩個孩子,一是五師兄,二是女兒崔婉。 崔婉深居簡出,在京城卻多有名聲,除了崔氏女的高貴身份,還有個原因是她的容貌過盛。相傳曾有才子在賞花宴上遠遠瞧見崔婉一眼,當即作出以詠花暗喻美人的詩句,奈何他出身寒門終究不得妄想,神思不屬郁郁多日竟然就這樣病逝了。 妙妙好奇地打量崔婉,沒忍住“哇”了聲。 這確實是個絕世的美人。她的相貌與父母有幾分相像,可世界似乎格外偏愛她,面上未施粉黛也挑不出半點瑕疵,無論靜動都有仙姝落凡塵的超然之感。她僅是坐在桌前用膳,她面前的糖水便好似瓊漿玉液一般。 五師兄在桌子下捏妙妙的手。于是妙妙埋頭吃飯不隨便瞅人了。 用完晚膳,崔婉便回院休息了,妙妙跟丫鬟磨了半天終于差使她去傳個口信,這丫頭跑回來時很是驚奇,她說婉娘子平時從不與人往來,這還是頭一遭。 妙妙進了崔婉的院子,跨過門檻,抬眼便瞧見崔婉的目光一動不動地盯著她。她落了座,正思考如何打開話匣,忽然聽到崔婉清冷的聲音。 “離開李折水?!彼f。 妙妙頗為茫然。她一時想不到合乎禮節(jié)的回應,干脆閉口不言,只用飽含期待的目光注視崔婉,盼望崔小姐能好心解答她的疑問。 崔婉確實是個好心人。她看向妙妙的眼神有些微妙的反常,不像是待客的情態(tài),倒像是透過來客瞥見回憶的一角。她輕輕蹙眉,這美人哀思放在外頭不知會令多少人心碎,妙妙看著都想去哄她了,而崔婉再度開了口。 “李折水斷情絕欲、泯滅人性?!贝尥裾f,“你繼續(xù)待在他身邊,遲早會引火燒身?!?/br> 妙妙:“就像東籬山?” 這下是崔婉愣住了。她脫口而出“你怎么……”話音剛落察覺不妙又止住了,可滿臉的驚駭之色卻難以抑制。 “不錯?!贝尥衩銖娀謴土随?zhèn)定,她用贊許的口吻掩飾道,“既然你已知他傷天害人之事,想必也無需我自作多情提醒了,請回罷?!?/br> “可是我真的很好奇?!泵蠲畈煌朔催M,她接近了追問,“你是如何變成這樣的?” 崔婉的臉色逐漸冷沉下去:“李折水同你說了多少?” 妙妙:“只是我個人的猜測?!?/br> “猜測,好。”崔婉朝妙妙一抬下巴,強撐著的嫻靜貴女形象終于維持不住,神情依稀可見還是東籬山掌門之女時不可一世的驕縱,她說,“我勸你少作猜測。活在這個世界,越清醒越痛苦,越追尋真相越會墮落進瘋狂的深淵,如蟲豸愚昧無知度過一生便是最好的結局?!?/br> 妙妙點頭:“那你呢?” “我?我就是不自量力以卵擊石所以死了!”崔婉深呼吸一口氣,捏著茶杯的手指有些發(fā)抖,她咬著牙,到底還是為人的善意占據(jù)上風,提醒道,“自從死后重生,我不敢外出不敢交友,只求在這方寸之地茍活一生。你明知那些人何等詭異瘋癲還與之相處,好自為之。” 妙妙被崔婉趕出了院子。 她在石板路上駐足思索半晌,問跟來的丫鬟:“五師兄……崔容在哪里?帶我去見他?!?/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