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錯拿重生劇本
謝家別墅。 私人醫(yī)生檢查完情況,收起聽診器,抬頭道:“小姐體征一切正常?!?/br> 身后焦心的貴婦人咄咄逼問:“如果正常,人怎么還沒醒。” 醫(yī)生失語:“這......” 忽然,床上的女孩唇動,吐出一聲細弱的嚶嚀。 似乎有蘇醒的跡象。 謝夫人大喜,立刻讓醫(yī)生退出臥室等候,坐過去,揪心喚她:“小咩。” 謝宜安睜眼,腦子還一突一突地疼。 她回想著自己死后從混沌中聽見的聲音,雙目失神,機械地轉(zhuǎn)動眼珠。 直到,看見熟悉的面容,瞳孔緊縮,淚比聲音更早出來。 “媽......” 謝容聽見這句委屈的呢喃,心都碎了,忙不迭彎腰湊近道:“是不是哪里不舒服,不哭啊,都怪mama不好,這些天盡顧著工作了?!?/br> “嗚嗚......mama......mama......我好想你......” 謝宜安撲進她懷里,雙手緊抱著,一聲接一聲,哭聲里滿是失而復(fù)得的依賴。 謝容不解,但還是順著她,掌心摸著懷里柔軟的發(fā)絲,安慰道:“乖,mama在這里呢?!?/br> 上輩子,她出國讀書,沒兩年就收到mama車禍去世的消息。 從此,只能在夢里相見。 她無數(shù)次哭著醒來,咬著枕頭,失眠到天亮,從不敢想,還有重逢的一天。 就在這時,一個穿著西裝,人模狗樣的男人走了進來,見狀,關(guān)心道:“小安醒了,沒事吧?!?/br> 這人正是謝宜安的舅舅,謝均。 謝宜安抿緊了唇,眸光微動。 當年,mama去世后,她回國處理后事,才發(fā)現(xiàn)公司內(nèi)部早被舅舅控制。 她有過懷疑,卻輕信他一家人的說辭。 渾渾噩噩地看著他搶走了mama的心血。 他搶走公司,卻沒有好好經(jīng)營,一味地揮霍,以至于被魏疾那個混蛋算計破產(chǎn)。 連她也被迫失身。 想到魏疾,謝宜安打了個寒顫。 在她死后,有個聲音告訴自己,她的世界是一本小說,而魏疾是唯一的主角,注定會因天命而崛起。 謝家,只是他“打怪升級”路上的小小反派,謝宜安,自然也只是一個早死的炮灰。 可是。 她才不是炮灰。 謝宜安靠在mama懷里,感受真實而令人安心的溫暖,攥緊了被子。 她是mama的女兒,是活生生的謝宜安。 重活一世,她一定會保護好mama,活出自己的人生。 她記得,魏疾和謝家的結(jié)仇源自十六歲這年,他養(yǎng)母在謝家做工,受傷被辭退。 他來討說法,許是起了沖突,被保鏢打瞎一只眼。 所以,如今是哪一年? 她低頭掃了眼身前,想找手機,突然聽見門口傳來的聲音:“姐,鬧事的人我已經(jīng)讓保鏢處理了。” 謝宜安一個激靈,倉促昂頭,驚問:“什么人?” 謝容揉揉她腦袋,道:“不重要?!?/br> 謝均反倒氣得不輕,拱火說著:“那女工自己不當心,我們謝家也給足了賠償,她兒子還來挑事,嘖,估計是嫌不夠,想要更多?!?/br> 謝容也認同,鄙夷不屑:“貪心不足,難怪是底層人,骨子里就流著卑劣的血?!?/br> 謝宜安聽著耳邊刻薄的話,嚇得失聲,一陣天旋地轉(zhuǎn)。 難怪,上一世魏疾提及謝家,眼中都是陰狠,只怕在他面前,這些言論還要難聽十倍不止。 她嚅了嚅唇,想讓mama不要再說,喉嚨干澀到發(fā)痛。 她該如何提醒。 魏疾將來報復(fù)謝家像捏死螞蟻一樣容易。 謝宜安掀開被子,強裝鎮(zhèn)定道:“mama,我下樓吃點東西?!?/br> 謝容疑惑:“我讓人送上來?!?/br> “不用麻煩她們了,”匆匆撂下句,謝宜安立即沖出臥室,摁開電梯,小臂覆上一層雞皮疙瘩。 拜托,一定要趕上。 打聽到魏疾被帶走的地點,謝宜安一路狂奔。 她身子弱,這段路程,已經(jīng)累得她氣喘吁吁,卻不敢停。 她怕重蹈上一世的命運。 剛到巷子口,就聽見深處傳來打架的聲音,謝宜安頓下腳步,臉色失血,心跳劇烈地震動。 她,還沒做好和魏疾相見的準備。 猶豫了幾秒,動靜一直沒停,她慌張地咬緊了嘴唇,一鼓作氣,沖進巷子里。 結(jié)巴喝止道:“住......住手......” 幽深狹窄的小巷,磚石斑駁,逼仄到陽光照不進,增生潮濕青苔。 七八個健碩保鏢圍毆著墻角的少年。 少年渾身見血,保鏢也沒贏,好幾人臉上掛了彩。 正是因為這小子太能打,他們失了面子,才下死手。 此刻,保鏢們被這聲嬌喝勒止,驚愕之余,兩兩對視,管家的吩咐和大小姐的命令,孰輕孰重,自然不必多說。 他們停了手,魏疾卻沒眼力見,明明受傷到腳步不穩(wěn),卻還是攥拳,揮向離得近的一個男人。 剎那間,那保鏢被打倒在地,其他人顧不得謝宜安,重新圍上去毆打他。 少年的血順著褲管往下滴,流到地面,又混入雨后積成的臟污水洼。 蔓延的紅色嚇得謝宜安后退了半步,嘴唇顫抖,掐尖了聲音:“住手!都住手!” 混亂的場景,終于因她瀕臨破音的尖叫而結(jié)束。 保鏢甩開魏疾,錯身朝外走,不忘恭敬喊一句,“大小姐,”以此暗示自己也是聽從上頭的吩咐做事。 他們依次離開,重歸安靜。 小巷的地形錯綜復(fù)雜,風都走不通,一時間,只能聽見謝宜安緊張的心跳,和少年負傷的悶哼。 魏疾忍著痛,強行撐身站立,僅僅是直腰,額頭都滾下豆大的汗珠。 他粗喘著,偏頭呸了口帶血的唾沫。 看見這幕,謝宜安原本上前的腳步驀然僵住,本能地嫌惡,用手掩住嘴,連連后退。 怎么......怎么這么沒素質(zhì)! 踩到碎磚時踉蹌了下,弄出動靜。 魏疾這才抬眼,冷冷望向她,這一眼,嚇得與他對視的謝宜安小臉慘白。 她與這個男人同床共枕六年,自以為了解,卻從未想過,魏疾十六歲時會是這般模樣。 高瘦,挺拔,肌rou包裹著骨頭,渾身散發(fā)出冷峭的攻擊性,又野又澀。 眉骨受了傷,沁出血珠。 順著蜿蜒的軌跡,滑進左眼,邪氣得宛如閻羅。 “看夠了嗎?!?/br> 他戾聲開口,下了逐客令。 被點名的謝宜安嚇得一哆嗦,非但沒走,反而顫聲上前,結(jié)巴勸了句:“你傷得好重......要......要打120嗎......” 見對方?jīng)]說話,謝宜安深吸一口氣,攥緊裙角,指腹不安地摩挲著,小聲開口:“我救了你,我不欠你的了?!?/br> “謝家也不欠你的了?!?/br> 她說的是上一世魏疾左眼被剜的事,然而落在魏疾耳朵里,這話成了另一重含義。 他媽在謝家工作時摔斷了腿,至今還昏迷不醒。 他花光了積蓄,又借了錢,還是不夠,走投無路來謝家依法索要賠償,卻在承受羞辱后,被打成這幅狗樣。 此時此刻,謝家養(yǎng)尊處優(yōu)的大小姐,居然跑來他面前,說救了他,不欠他的了。 真好笑。 “哈哈?!?/br> 魏疾頭靠著墻,譏誚笑起來,腹部起伏,帶動了傷口,使得他弓下身體,臉色失血蒼淡,宛如落了霜。 揚起的弧度卻愈來愈大,戾氣暴漲。 謝宜安看著他異常的反應(yīng),不寒而栗,一股強烈的求生欲憑空產(chǎn)生,迫使她轉(zhuǎn)身想跑。 笑聲驟停。 腕骨也被少年鐵鉗似得掌心攥緊。 謝宜安吃痛,眼角逼出淚光,剛想開口,就被拖到拐角后面,背部撞在墻壁上。 魏疾貼近她耳邊,口吻陰鷙,清晰得讓人絕望。 “看了這么久的樂子,也該留下什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