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7章
馮落寒說會盡力搜尋,然而時日匆匆過,命令所行之處,各處不良人的信箋中,卻沒有一個寫得出她的下落。 直至某日,六月偶然間見了夏之秋的畫像,驚呼道:“這位姑娘我們見過!” 事情至此,江令橋才知道夏之秋曾向初六求過毒藥。 她黯然地想,既是毒,怕是早已了卻生念,一心求死。江令橋還記得那日聽見楚府下人說過楚□□發(fā)身亡的話,也知道骷髏頭隕滅大抵不是什么好兆頭,她就是心中郁結(jié),不到最后一刻,總是不肯輕易接受那個意料之外最差的結(jié)局。 如今算是接受了這個現(xiàn)實,可是夏之秋的尸體呢?為什么會憑空消失?她去了哪里? 這個問題江令橋想了很久,想得眉頭蹙成了一團也沒能想出合理的解釋。 “想什么呢這么入神?”容悅一個響指,將她的思緒重新拉回現(xiàn)實。 江令橋的意識慢慢回攏,看著容悅那張臉,陡然間想起來——楚藏暴斃而亡,這幾日的朝廷應該熱鬧非凡,不知道現(xiàn)今如何了。 她舒緩了眉頭,盡力擠出一絲笑容,問:“朝堂風云突變,這幾日官稚累壞了吧?” 容悅心血來潮,正在做秋千,聞言唇角一抬,胳膊繞過江令橋的脖頸,倚著她的肩膀,邊打著繩結(jié)邊好整以暇地說:“問我啊?” 江令橋窩在他的臂彎里點了點頭:“問你?!?/br> 耳畔容悅的呼吸聲清晰可聞,他的視線落下來:“江姑娘,國師一職我已經(jīng)請辭了,你不會忘了吧?” 江令橋迷蒙地眨了眨眼——她好像真的一點印象都沒有了。 “什么時候的事?” 容悅嘴邊的笑意深了些,似乎心情很好,他轉(zhuǎn)過頭去繼續(xù)打繩結(jié),悠然道:“明日?!?/br> “既如此,那就是還在朝堂了?所以這幾日朝廷是個什么情形?”她仰臉看著他,似乎很期待如今官稚的幸福生活。 容悅一邊忙著手里的活,一面頭也不抬地同她拌嘴:“我說江姑娘,你是不是只在有所求的時候才會想到我啊?” “我有么?” “你覺得你沒有么?” “我覺得啊,我覺得我好像真沒有……” “你的心是黑的?!?/br> “哈,我的心本來就是黑的??!” “那你去問別人好了,我忙得很,怕是要招待不周了。” 江令橋往他身邊湊了湊:“你叫我走我就走?那豈不是很沒面子?今天我就要待在這兒,我就要從你嘴里問出話來!” “那我要是什么不說呢?” “你會么?” “你覺得我不會么?” “我覺得你不會?!?/br> “你倒是很有信心啊……” “對付你我有的是法子?!?/br> 容悅笑了笑,攬著她脖頸的手緊了緊,抬頭看了眼正亮的天色,語氣里帶著若有似無的挑逗:“哦,看來你在等晚上……” 江令橋兩手捂住他的嘴,猛一揚眉:“你胡說!” 容悅捏住她的臉,不說話,只是一味地笑,攬著她的脖子轉(zhuǎn)了個彎,將她帶到了秋千旁邊。 “坐下?!?/br> 江令橋坐在秋千板上,好奇地掂了兩下,又拽了拽兩側(cè)的麻繩,末了滿意地看向容悅:“沒偷偷割斷哪里吧?” 容悅作微驚狀:“哎呀,被發(fā)現(xiàn)了!” 江令橋自己動了動,有些晃不動,轉(zhuǎn)而看向他:“容悅,你推推我?!?/br> 容悅繞走到她身后,扶著秋千繩道:“怎么一點兒也不惜命?” 江令橋看著滿目即將蘇醒的春色,欣然道:“你特地給我做的兇器,自然得好好試試?!?/br> 她看不見他,只聽聞身后傳來淺淺的笑聲,而后秋千板微微晃了晃,他背向坐在了她身旁。 “這幾日朝堂上亂得很,怕是一連幾日都難見官稚的面了?!?/br> 江令橋幸災樂禍地笑:“果然不出我所料?!?/br> 容悅雙手抱肘,側(cè)眸看她:“你怎么不盼著他點好呢?” “你不是還要辭官嗎?”江令橋笑他,“我們這是半斤八兩,一個傷他的身,一個傷他的心?!?/br> 話音落,兩人默契地相視一笑。 “從今以后,朝堂之上的事算是徹底交付給官稚了?!比輴偟?,“他有能力,也是天下最有資格坐在那個位置上的人,從前以為長路漫漫,不知不覺還是到了這一天?!?/br> 江令橋看著容悅的眼睛,有些擔憂:“楚藏已死,你的天劫卻還沒有渡化,想來應該不是他……” 容悅撫摸著她的耳垂:“楚藏畢竟只是巫溪的一顆棋子,如今只能走一步算一步,或許天劫之眼真的在于巫溪,下凡這么久,也算是有了收獲?!?/br> 空氣中靜默了半晌,兩人誰也沒有說話。 “若是天劫渡化了,你的眼睛會好起來么?”她問他。 容悅抿了抿唇,行醫(yī)多年,第一次對病癥沒了把握:“或許會,或許不會吧……我不知道。” 天邊的云緩緩飄蕩,他的目光滯留在粗糙的秋千繩索上,某一刻忽然覺得,自己能留給她的東西不多了。 江令橋忽然仰起頭來,在他唇邊落下淺淺一吻,極鄭重地看著他:“容悅,往后的每一日,我們都一起過,好不好?” 容悅沒有說話,他就那樣坐著,目光定定地掃過她的眉眼。